一九三八年十二月二十四号，铅灰色的云层压着圣斯特凡大教堂的尖顶，维也纳平安夜前的下午，天空飘洒着细雪，从数天前就开始落下的雪花在今天转小了。
几天前与雪花一同来到霍夫堡皇宫的还有几名来自北方的客人。
在与霍夫堡皇宫相连接在一起的哈布斯堡皇家图书馆的一楼窗户旁，林尚舟打开窗户望着外面带着茜茜在约瑟夫广场上玩雪的亚历珊德琳等人。
现在的广场上除了护卫外便只有围着茜茜的那一群人，她的母亲德皇，小姨塞西莉亚，干妈特蕾西娅、诺雅、蕾蒂娅，某种意义上的干奶奶齐塔皇后，干舅舅奥匈帝国的皇储奥托以及卡尔的其他孩子。
当年的小孩子已经长大成人，当初最小的小公主伊丽莎白也已经十七岁了，现在茜茜成了年龄最小的那一个，她自然而然的成为了这群人的掌中宝。
她的身份因素不算太大，更多的是因为她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小女孩。
站在窗户旁看着外面这温馨的一幕，林尚舟的内心无比希望每年圣诞节都能如此温馨祥和。
“唉…”
可惜的是，林尚舟知道，一年后的圣诞节就不会如此了。
在他叹气的时候他的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卡尔的声音：“我这儿的书有很多，你不打算找几本看看吗？”
“不了，这儿的书看再多也解决不了当下我们面对的困境。”
林尚舟摆摆手，转身看到卡尔正弯着腰往壁炉里添柴火，壁炉里松木燃烧的噼啪声混着远处儿童的笑声。
这个房间内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佣人也没有护卫，两个帝国…应该说是一个帝国一个联邦的领导者有机密要谈。
细碎的雪花顺着微风飘进窗户来到房间里，它们落在林尚舟的脸上让他的意识清醒了好几分。
他在开完那个作战会议后给卡尔写了封信，信里的内容是向卡尔诉苦兼提一些条件，比方说购买奥匈帝国的石油。
一天后卡尔给他拍了封电报，邀请他们一家来维也纳霍夫堡宫做客。
卡尔对自己的邀请很正常，过去卡尔就经常跑到无忧宫休假，现在国际局势确实紧张，圣诞节该过还是要过的，林尚舟和德皇带着一家子来到了维也纳，在这里度过今年的圣诞节。
至于林尚舟想跟卡尔聊的事情，都来维也纳了，那不是啥时候想聊都行？
往壁炉里塞下最后一根木头，卡尔直起身子拍拍手，转身背靠着窗户站的林尚舟讲到：“坐吧，说说你都在苦恼些什么。”
“总有我能帮上忙的事情。”
林尚舟来到沙发旁坐下，卡尔坐到了他的对面，从桌子上拿起一本书放在腿上，不知道是想看下去还是单纯的装装样子。
卡尔面带笑意的注视着眼前的林尚舟，一年多以前，也就是一九三七年四月份的时候，那时候他和林尚舟之间的心情与现在正好相反。
他的心情很好，圣诞节过节嘛，心情好很正常，更别提奥匈帝国的多元化改革顺利推进。
现在的林尚舟心情就不好了，一年多前是卡尔面对大麻烦，现在是林尚舟面对大麻烦。
“说说都什么事情吧。”
卡尔对林尚舟讲到，希望他敞开心扉。
林尚舟撇撇嘴道：“我问下啊，奥匈帝国的石油产量是多少？”
罗马尼亚跟了俄罗斯，黑海的制海权还被俄罗斯人控制着，高加索地区的石油没法顺利运到乌克兰，沙漠战争还在打，奥斯曼提供的石油供应遭到限制。
朗州长与委内瑞拉的石油开战后就拿不到了，欧陆上还能够为德国提供石油的也就只剩下一个奥匈帝国了。
卡尔淡笑一声道：“只要你别像二十年前那样往死里薅我完全依靠我这儿的那个小油田里的石油，那这个小油田支撑我们两个度过一段困难时期是完全足够的。”
“那就好。”
卡尔的回答让林尚舟的转好了一些，德国自己的存量+奥匈石油+合成油应该是足以支持德国与奥匈帝国挺过开战后的那段困难时期的。
“对德国来讲也就跟法国人开战后的那段时间最困难了，挺过了那段时间，剩下的都好说。”
心情刚转好一点，牢林想到困难时期后他就又皱起了眉头。
“这次是什么问题？”
卡尔关切的问道。
“德国的空军太拉跨，太落后了啊~”
林尚舟仰天长叹，他吐槽道：“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德国现在的飞机跟英国佬的飞机对上就是菜鸡跟大佬对上，不管飞行员的技术有多好，两种飞机之间的性能差距是无法弥补的。”
英国佬那可是喷火啊，虽说bf109不是不能打喷火，可三九年初才能投入生产的bf109早期型拿什么跟喷火对对碰？
“卡尔，奥匈帝国的空军发展的怎么样？”林尚舟抬头看着卡尔的眼睛。
“我国的空军？”
卡尔疑惑了一下，结合刚刚林尚舟抱怨的内容后他随即略有得意的讲到：“发展的还行，九月份的时候，一个由原奥匈帝国境内各成员国的企业组成的联合企业多瑙飞机制造商研制的新型战斗机‘多瑙隼’正式投入生产。”
“多瑙隼？”
林尚舟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这一句他是用德语重复的。
“多孬孙？”
这句就是用荷兰方言重复的。
（这是什么鬼名字？）
林尚舟在心里吐槽道，他内心吐槽的同时感到一阵惊喜，一个想法在他心里冒了出来。
“这个多瑙隼的具体性能数据是什么？”林尚舟迫不及待的问道。
直接询问他国领袖人家的武器装备性能多少有点冒犯，现在的牢林可顾不上这点冒犯，他迫切地想要知道这所谓的多瑙隼实力如何。
如果这个多瑙隼的性能达标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从卡尔手上把多瑙隼的图纸与生产线给要过去，当然这可能更冒犯了，但为了德国的空中优势，他需要这么做。
卡尔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右手扶额道：“你别急，你让我想想，我又不是特别关注这方面的事情。”
这件事确实不太合适，谁让卡尔也想从德国那里拿些东西呢，这算是正常的利益交换，也是德国与奥地利的优缺点互补。
“好，好，你慢慢想。”
林尚舟安静下来，耐心等待卡尔回答自己的问题。
约莫两分钟后，卡尔有动静了，他的动静让林尚舟内心的期待立刻拉满，就在德国宰相等待着多瑙联邦皇帝回答自己问题的时候，他看到多瑙联邦皇帝从口袋里拿出了通讯器。
卡尔的行为让牢林愣了一下，随即他明白过来卡尔这是要询问专业人士这个飞机的具体数据。
卡尔一边拨通通讯器一边对林尚舟招呼道：“菲里茨，你帮我把那边抽屉里的钢笔和笔记本拿过来。”
“好的。”
林尚舟点点头，起身去一旁把笔记本和钢笔从抽屉里拿了出来，放到了卡尔手旁的小圆桌上。
十几秒后电话接通了。
“克雷齐默尔啊，多瑙隼的各项数据都是什么啊？”
卡尔向对方询问着多瑙隼的各项性能数据，对方显然是多瑙隼的设计师，飞机设计师对皇帝突然来电话询问飞机的性能感到疑惑，他迷惑着把自己宝贝的各项数据讲给了卡尔。
卡尔一边听一边在笔记本上记下自己听到的内容，几分钟后他挂断了电话。
“快让我看看。”
林尚舟像见到了自由市场的哈耶克那样急不可耐的伸出双手想要把卡尔的笔记本拿到手上，卡尔向后一仰抬起手躲过了德国宰相的大手。
“你给我坐那里，我给你念。”
“好的陛下，是陛下，谢谢陛下。”
林尚舟一个三连乖乖的坐了回去，安静等待卡尔把一切讲给自己。
卡尔抬眉警惕的看了他一眼，随即低头看着手中笔记本里的内容，他轻咳一声讲到：“阿维亚d.39‘多瑙隼’战斗机，最大速度五百七十公里每小时，不带副油箱最大航程七百公里，带了一千一百公里。”
“武器配置是两门二十毫米斯柯达hS-404机炮，两门八毫米施瓦茨洛夫mG-38机枪。”
“他就简单告诉了我这些数据，你觉的怎么样？”
卡尔对飞机这方面不怎么了解，好奇的对林尚舟问道。
“我要了。”
林尚舟心情大好，他直接开口讲道，这句话把卡尔给整懵了。
“等等…”
“我说这飞机我要了。”
林尚舟重复了一下自己的话，他面色平静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模样。
卡尔掏了下自己的耳朵，这就直接要了？他皱眉耐心地劝说道：“你确定不再问问其他数据或者请德国的飞机设计师来看看？这飞机你连见都没见过就直接说要了？万一纸面数据优异，实战不理想呢？”
林尚舟不在意的摆手道：“即使它实战不理想又能差到哪里去呢？这一数据已经比德国空军航空兵的现役战机与明年年初投产的由巴伐利亚飞机制造厂设计的bF109战斗机早期型号强了。”
“如果德国依旧是使用现在的战机，倘若战争在明年爆发，那么未来的战争中第三国际在空中的优势将是绝对的，英国人和法国人的轰炸机会在战斗机的护航下飞到柏林上空轰炸，他们的会轰炸任何一个他们能飞到的地方。”
林尚舟神情严肃的讲述着一个可怕的事情。
“所以即使多瑙隼是纸面数据优异，实际性能拉胯，哪怕他用起来真的是一个多么孬孙的飞机，他也比德国空军航空兵现役的绝大多数战斗机强”
德国空军里不是说全都是老旧的废物，美国人带来了一些可堪一用的飞机，比方说p-36战斗机，但p-36的数量并不多，他考虑过用数量换取胜利，不过现在应该就没必要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
卡尔犹豫了几秒的时间，而后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知道了。”
“你要多少架飞机？”
卡尔立刻换了一副冷峻的模样，现在他不仅仅是林尚舟的朋友，还是多瑙联邦的皇帝，这个交易他要为多瑙联邦负责，他需要保证自己国家的利益不会受到什么损害。
林尚舟稍微思考着这个问题，他伸出自己的右手，食指直起比作“1”。
卡尔没看明白林尚舟什么意思，他看着林尚舟右手食指试探性的问道：“一百架？”
林尚舟摇了摇头。
一百架这个数字卡尔自己都觉得太少了，他继续试探性的问道：“那一千架？”
林尚舟还是摇了摇头。
这下卡尔心里冒出来一个让人感到害怕的数字——一万架。
多瑙联邦自己造一万架多瑙隼都不知道要花多久，别提再卖给德国一万架了。
卡尔不耐烦的皱眉道：“啧，你正经点把要求讲出来。”
“我要这架飞机。”
林尚舟微笑着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