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风还记得当初他跟余风骨的第二次交流。
“深紫的和服服饰据说是很高级的贵族服饰,奇怪,在中国生活的日本人,为什么还有穿和服。”余大年解释后又喃喃自语。
“不过这个女孩穿着倒是很好看的。”陈秀儿评价对面女孩的穿着和相貌。
闻人月与余风骨好巧不巧地视线相碰,互相滑过双方的表情,两方表情玩味,闻人月多是试探,余风骨倒是玩味居多。
冗长的红灯时间终于跨过红绿的界限,跃跃欲试地向绿光跳跃。
于是在这一瞬,肉眼可见,周遭充斥着灰色,空间静止在即将跳跃到绿光的一瞬,行人成为完美的静物,这是混沌的力量,余风骨感受到了变化。但是令人奇怪的是对面的大紫衣的和服女子也一样成了灰色的背景板。
难道是自己猜测错了,跟上一位和服女子不是一类的存在?余风骨在思考着。
“喂。”一位男士跑到了对面和服女子的脸庞。
“您,跟我是同一类人吧?”这位男士像是在跟她对话一般。
“你在干什么?!”余风骨注意到了这位跟和服女子靠的极近的男子,是梦中见到的克隆体,只能先这么称呼,不然,他自己叫自己,太奇怪了。
“我出来透透气,好不容易看到现代化的世界。”克隆体依然盯着和服女子,像是要品鉴出一幅极为逼真的赝品画。
“也不用一直盯着看呀!寻风!”寻风是刚刚看着他的背影一瞬想出来的名字。余风骨觉得很适合眼前这个人。他又不太会聊天,只有直接说出来然后再解释。
但是在他的目光下,他明显可见地看到了寻风突然一怔的瞬间,产生一点疑问后又随之消散。因为他的反应好像他就是叫寻风一样。虽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介绍自己叫余风骨什么的。
“你喊我什么?”寻风仍然没有转头,审视和服女子平稳地发问。
“寻风呀,我给你起的名字,好听吧!毕竟叫你余风骨也挺奇怪。”余风骨在灰色的空间下向外处四探,然后踏出步伐。
“哦哦哦,这样啊,挺好听的,我就叫寻风好了。”寻风没有发现和服女子的异像。转而同余风骨一样,向四周勘探。
“这片空间,跟你产生的空间有点不一样,感觉。”余风骨询问寻风。
“我也不清楚,有股力量要强制把我召唤出来,我初来乍到的,还没适应你,抗拒不了强制召唤的命令,我也是第一次经历踏进别处的空间。”寻风回道。
“是那个和服女子吗?”余风骨发问。
“不确定。我刚调查过。除了服饰,其余没什么异样。”寻风转而看向余风骨的爸妈和尔老师。
余风骨随着寻风的视线也盯住了尔老师,虽然尔老师已经成为了灰色的背景板。
“你这个老师身份有点东西。”寻风下着结论。
“我也觉得,本来高官簇拥,然后成了我的老师,谁经历都会觉得奇怪。”余风骨应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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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鬼的那个世界,还有一些细节我们未曾知晓。”
云江城,集市区,西市。
余枫形单影只走在西市的道路上。
叶卿同意把信息资源共享,意味着发到叶卿手上的一份,很快也会到余枫手上。
但那样也意味着所有到他那里的信息存在被过滤的可能性,这对之后的活动可能会产生影响。小鬼建立以自己为核心的情报网络越来越变得势在必行。
此时,蜂针绑在了余枫的小臂上,被叶卿加装了一个便于拆装的发射装置,足以应对致命的危险。
而且叶卿也与他说了赵庆的一些情况,比如埋伏叶卿楣的那七位是赵庆最得力的七把刀,又比如赵庆来云江,专门是为了压地头蛇来的。他个强龙闲着没事压什么地头蛇,小鬼想。
而且叶卿说赵庆喜欢用小刀宰牛,就像埋伏叶卿楣,只要七把刀上了,谁都活不下来,他非得拉来一群持刀群众去做无用功。
小鬼想,既然他答应全力救叶卿楣,就势必要与赵庆、七把刀斗上一斗。
而它最大的依仗,就是这个时代下的知识盲区,它全都知道,导致现在就必须要做出来一部分,小鬼想。
比如火药、火铳,这是要争斗的武器。
小鬼本来是想发展出一些这个时代的日用品,作为今后体验活动在费用上经济支持的基石。
但是它觉得救下叶卿楣是当务之急。经济发展什么的,只能暂时靠后。
小鬼在思虑,硝土、木炭、硫磺,木炭和硫磺倒是不用担心,寻常店铺就能寻到,但是硝土,在哪能找到?
小鬼犯了愁。它便抱着大海捞针的心态,使余枫四处询问。
皆无所得。
至道路中央,前面悉数问清,余枫便向下一家铺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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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五百年的经历使得小鬼很快就能修正自己感性的心态。
余枫找到了老房子,在房根下四处摸索。
小鬼凭着记忆总算是找到了硝土,掰下了十块。
因为找了良久,计算下时间发现差不多该与表妹碰面了,于是余枫抱着十块硝土,走回西市,好买下木炭和硫磺。
等余枫到了西市,经过药铺时,发现周青绿站在门外四处张望,郎中就站在旁边。
郎中见过余枫的相貌,刚想为周青绿指认,就发现余枫眼神制止,使他不要出声。
郎中便说“青绿妹子,快随你回家我好治疗令尊,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
“好吧。”周青绿叹气地说。
她便领着郎中回家治疗父亲。
余枫抱着硝土回头看,发现周青绿没有荷包衣裳尚可,一有荷包,便增加了十分土气。
余枫不自觉的笑了。
小鬼这才发现自己的衣品审美,与常人,偏差太大了。
啪,有人在拍他的肩,余枫转过身,笑意还未撤掉。
是表妹,余玉儿说“表哥,你在笑什么?”
余玉儿向前方瞅去,看到了周青绿和郎中,说“这都什么年头了,还有人带那种颜色的荷包?”
余玉儿殊不知她正在砰击表哥的审美。
余枫当然不能说那是他选的颜色,便打叉说“玉儿,快帮我拿着。”
说完便把硝土扔给了余玉儿,余玉儿一个兜圆,便把硝土稳稳当当地落下怀中。
“厉害呀。”余枫赞叹说。
余玉儿笑着说“嘿嘿,厉害吧~刚学的。”
“厉害厉害,等表哥一会儿,我去买木炭和硫磺。”余枫飞似的跑开,留下余玉儿愣在当场。
她叫嚷着,说“臭表哥!我衣服都脏了!你赔我衣服!!”
不一会儿,余枫抱着一袋子,回来了,并且把硝土一块一块地装进袋子里。
余枫和余玉儿就这样各抱着一袋子,走路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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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家的路上。
余玉儿问“表哥,咱家有钱吧?”
余枫说“应该挺有钱的。”
余玉儿问“那咱家能雇的起佣人吧?”
余枫说“应该雇的起。”
余玉儿把袋子扔地上,撂挑子不干了,说“那咱俩这是忙活个什么劲?!有钱没处花了?!”
小鬼自强不息、自力更生惯了,就忘了余枫是一位能使唤下人的少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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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家,厅堂。
不知道什么原因,余乾没回来吃饭,他也让人传话不用等他,让其他人先吃饭。
于是没有老爷的餐食使得除了余枫和余玉儿都吃得索然无味。
没了主心骨的余家,气氛突然压抑,导致换了衣服的余枫和余玉儿一时间都难以适应。
他们早早地吃完饭就准备离场,余枫却被他娘叫住。
他娘说“你今天,去元夕楼了?”
余枫不知道娘是从哪里来的消息,也许是爹什么时候差人告诉他的?
“是的。”余枫回答。
他娘叹道“老爷很佩服你的胆量,但是他很生气,你太孟浪了。”
余枫不知如何作答,爹半夸半骂也使人意义不明。
他娘接着说“老爷给你下了死任务,要你吃掉元夕楼!”
全桌人震惊地看着余枫他娘,他娘又说“我在这里说与诸位听,也是因为诸位掌管着余家大大小小的事务,此事仍需各位鼎力相助,若哪位偷奸耍滑,我定不放过!”
小鬼感觉到了余乾好像陷入了什么麻烦,八成是因为余枫许出去的条件。
小鬼顿时觉得懊恼,一时间太看重眼前利益,竟被蒙蔽了双眼。
余枫他娘给他暗示了爹给他的时间,只有五天!
五天,元夕楼怎么吃啊,小鬼有些苦恼。
但目前首要还是要把火药做出来,等将来谁找上门了,直接自暴自弃、大杀特杀也是最底线的路子。
余枫说“好的,这是孩儿犯下的错误,我自会一人承担。”
三姨娘想下意识嘲讽几句,却被余玉儿掐了腰间,连女儿胳膊肘都向外拐,她就有些自影自怜地默不作声。
余枫便离开饭桌,余玉儿也随之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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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家后院。
那是余枫向管家要来的废弃屋子,今年入夏便要拆了,如今正好可以当做实验室来用。
余枫把两袋子原料拎到屋子里,本来他想让余玉儿一同过来帮忙。
谁知余玉儿说要复习赵蓝生教授的知识,它这才知道赵老原名叫赵蓝生。
于是他只好一人研制那火药,余枫问管家,问下人,总算是凑齐了加工原料要用到的工具。
叮里哐啷,谁也不知道余枫要干什么?有的下人想帮忙表现一下余枫还不让,他一个人拖着所有工具拖到了小黑屋里。
天马上要黑完了,余枫点燃了油灯,灯火闪闪,便开始了把所有的原材料捣鼓成粉末的过程。
小鬼保持着机械运动,心里在思虑如何救下叶卿楣,如何吃掉元夕楼。
救下叶卿楣能增强鱼龙客栈与自身的联系,增强联系就能单独发展元夕楼这条线,发展元夕楼的线就也许能找到击破元夕楼的点。
但一切要快!余枫捣动的速度不自觉地加快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余枫感觉到头发有些湿漉漉。
也许是房屋年久失修阴气重或者积水渗入吧,小鬼想。
“少爷,黄公子邀您过府一叙,这是他的名剌。”门外有婢女说。
“放在门外吧。”余枫说,黄公子是云江趁华楼的少楼主,名有庭,与余枫臭味相投。
余枫把磨好的粉状物放在一旁,拿布盖好,有看到婢女的身影仍在门外。
他说“你还没走啊。”
“是的,少爷您还有什么吩咐?”婢女恭敬地问。
“那这样,你拿点金疮药,一匹细布,一套干净的衣服过来。要快,我在这里等你。”余枫说。
婢女不敢多问,应承一声,就小步跑开,拿余枫要求的几样东西。
待婢女拿回来,余枫也开门缝接过,关上门后放在了石床上,就出了门。
婢女迎着余枫到了东厢,到光明处,看到少爷头上的血心生疑惑和惊诧,下人身份催使,不敢多迟疑,说“少爷,你头流血了!我去找郎中!”
婢女被余枫拉住,她听到余枫说“不碍事的,你给我打来一盆水,我清洗一下就好。”
婢女不敢多做事,就听余枫的话,很快端来一盆水,余枫清洗了流血的头部,擦干净后把巾帕还给了婢女,对婢女说“我去拜访黄公子,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是,少爷。”婢女行礼告别。
余枫从余家小门走出,此时行人稀少,月朗星稀。
前方道路拐角处出现一辆马车,余枫把黄有庭的名剌交给车夫,车夫一看是他家公子贵客余枫,连忙打开帘帐,说“我家公子候你多时了。”
余枫道谢,便踩着轿凳进了车厢。
一进车厢两眼一黑,被人蒙了眼睛,余枫粗一感受,竟还是双男人的手。
“猜猜我是谁?”
余枫想都不想,说“我儿子。”
“你丫才是我儿子!”
黄有庭不蒙余枫的眼睛,他撒开手,说“余枫,我请了你一天,你去哪了?”
“额....请了我一天?对不住兄弟,我今天去忙了些事情。”余枫说。
“哈哈,去忙些事情,你胆量挺大的呢。所有人都在传元夕楼的赌局,说余家公子多么信手拈来、神态自若,越传越神呢!”黄有庭说。
余枫说“都是些小打小闹,你看最后也不是没成事吗啊,哈哈。”
“成事?你想吃掉元夕楼吗?”黄有庭意味深长地问。
余枫也打量起来黄有庭,只见昔日友人不紧不慢地说“我可以帮你。”
余枫神色自若,面如平湖。而小鬼早已胸有积雷。他笑道说“姑且再说。今夜,你找我何事?”
黄有庭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仿佛在看智障,说“兄弟,你傻了吗?找你干什么?当然是去青楼啊!我爹今晚未归,是绝好的时机,况且弟弟们都等着你这位大哥到呢!”
小鬼一脸黑线,它又忘了余枫还是位喜欢逛青楼的少爷。
余枫说“哈哈,那咱也比你聪明一点。走吧,去哪家?”
小鬼想今夜就思虑出来如何吃掉元夕楼,黄有庭势必会是一把锋利的双刃剑。
而且青楼是另一处绝佳的信息源,无论如何,它也要去拜一拜。
“去哪?当然是云江第一的迎春阁啊!”黄有庭说。
车夫赶车趋往,车内寂静无话,两人都心怀鬼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