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奶娘听到动静赶紧跑了出来。
闻松朝她摇了摇头，“没事，先带孩子进屋。”
为了隐藏身份，闻松已经将之前“贤愚先生”府中的奶娘换成了现在这位年纪更大一些的。
孩子一天一个样，也没见过多少人，还不会有影响。而之前的奶娘和附近的人都熟了，再带在身边的话，很快就能被人发现端倪，尤其在本来就没多人信“贤愚先生”已经离开洛海的说辞的情况下。
九隅有点儿被吓到，抱着闻松不撒手。
而闻松也不可能当着孩子的面跟唐权说他是收养的，因此，花了好些时间，才把孩子劝撒手，让他跟着奶娘先回屋玩。
等两人都走后，闻松才汗颜，“您误会了，我和阿茶止乎礼，并未发生您以为的事。”
他说这话的时候，心跳有些过速。
两人之间，说到底，也没有那么清清白白。
唐权好生打量了他一番，将信将疑，“那孩子是怎么回事？”
“我们收养的。”
闻松点到即止。
唐权哼了一声，“你最好没骗我。”
“不敢。”
他哪敢？
将唐权安排好后，闻松便回了书房，静下心来回想阿茶让唐权捎来的话。
没有解释缘由，只说明了去向。
和长鹤一起去了联城……
看来，对于傅道清和神秘人，她已经有了确切的答案。
他这边，也要加快速度了。
照最新战况来看，凉州之后，无垢已再下两座大城，不日即可抵达西山关。
看似势如破竹，已无人敢拦，但真正的战场是在西山关后。
凉西道人烟稀少，城镇甚是荒废。
凉州人口最多，兵力在整个凉西道可为第二 ，联城兵力最强。
凉州已是囊中之物，联城不参战，故而，无垢军队往凉西道内部行进，如入无人之境。
可一旦入关，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越往中心走，精兵越多，世家也越多。
大祁的世家……可是能拥兵拥武的，且并不一定比朝廷养的军队差。
而且朝廷新征的兵，还未派出过，不知是否会和无垢的军队一样，能够出其不意，出奇制胜？
再有傅道清这个无法预测的人……
前途未卜，未必光明。
战争的胜败，从不只取决于一人。
他只希望，无垢能撑住。
……
西山关外。
卓良的人马已经增至了五万。
期间，死了不少人，也跑了不少半道加进来的人。
“西山关有一万凉州军。”王啸忧心忡忡地回禀卓良。
凉州军区拥兵五万。
一万人被王啸领着去打第一仗。
驻守凉州的，包括军营和城防里的人一共有三万。
剩下的一万人，便是守在西山关。
凉西道上能真正拥有兵权的，也就只有凉州军区。其他地区的兵马都是当地征召，由当地税收养着，不似军区，由朝廷拨款。
是以，打其他地方的时候比打凉州要容易得多。
西山关离凉州很远，是凉西道最后的关卡，但因地处要害，也是由凉州军区管辖。
按理说，凉州四万人都不足惧，这区区一万人，更不应该忧思过甚。
而事实上，西山关的一万人，是凉州的精兵，真正的精兵。
每个军队都有尖子部队。
凉州军也不例外。
王啸在凉州清点人数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他曾经在军中训练时，所见过的，听说过的最强之师。
那是由全军顶尖精英所组成的队伍，由专人带出军营训练，多次代表过凉州军参加大祁全军三年一次的，不包含边关军队的军演。
军演中能拔得头筹的，通常会被加官晋爵。
凉州的最强之师在历史上，出现过三位头筹。
最强之师扞卫的是凉州军区的荣誉，本应该在凉州参战，力挽狂澜，却没想到，被派来镇守西山关。
而这，绝不可能是贪生怕死的谭祥的主意。
“我没想到他们竟然在西山关。”
王啸说完，苏子安和卓良都狠狠皱眉。
苏子安忍不住道：“你确定？”
王啸点头，“错不了，我亲自去探了，他们的盔甲上有紫色绑带，正是标识。”
他在意识到这一支队伍不在凉州后，就跟卓良通报过，这一路上，他们在做决策时都十分小心，做足了对付这支最强凉州军的准备。
可都没有遇上，不知道算不算是幸运。
越到后面，其实越不安。
卓良甚至想过他们可能会藏在归顺的人里，也曾经试探过许多次，都没有答案。
这回在西山关遇上了，反而松了口气。
明着遇上了，比暗地里被埋伏得好。
王啸和苏子安在担忧，卓良身为一军统帅，必须提醒，“把你们的忧心藏好，不要扰乱了军心。”
心思被点明，两人不约而同地赧颜。
“不过，是该小心。”卓良又道。
三人合力商议了一整晚，有了一个三方都同意的方案后，才散会。
但即使讨论了一整晚，也没有讨论出这支奇兵在此处而没有去守卫凉州的原因。
“我担心，这个我们摸不清的原因，才是这场战争的关键。”
苏子安身为谋士，对这种不符合常理的安排，有天生的嗅觉。他总觉得，这一步棋，不是乱走，而是刻意。
刻意做什么呢？
他没有答案。
所以强烈不安。
不只是他，另外两人也是如此。
摸不清楚原委，最终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卓良吩咐王啸：“把这件事告诉全军，提醒他们注意。”
王啸不解，“这不会引起骚乱吗？”
不是说不要动摇军心？
卓良摇头，“连着数场胜仗，再谦虚小心的兵，也会骄傲，我们平日里再敲点也没有用……我是担心这次……”
他们的胜仗原因在己方，也在对方。
对手算不上太强，所以赢得比想象中轻易，就连他都不曾预想过会这样顺利。
这样的顺利对于长线行军来说，并不是好事。
这一次，是真正检验兵力的时候。
“实话告诉他们吧。”
说了实话就有用吗？
不见得。
但不说实话，一定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