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在乔深的期待下摇头,“我没看到纵火的人是谁。但是……”
他话锋一转,又道:“我相信纵火的人一定不是陆先生。”
提及此事,老王忽然有些为难的看了乔深一眼,最后一次确定,“你爸真的是乔昊?乔洲集团的那个乔昊?”
乔深点头。
老王又默默从兜里『摸』出一包烟,递了一支给乔深。一支烟很快烧了半截,期间陆浅发来微信,说前方的道路终于畅通了,一会儿就到。尽管如此,乔深也没有急切地催促老王。
等到第二支香烟燃烧殆尽,老王才终于下定决心,说起当年的事……
“那年我11岁,我妈在酒店做清洁工,我去找我妈的时候『迷』了路,正好路过那间房。我看门没关,又听到里头有人在吵架,太好奇了,就扒着门缝往里看。屋里头一共有几个人我也不清楚,光是我看到的就有四个。”
乔深用求知若渴的眼神示意老王继续说。
老王道:“除了陆先生和你爸,还有另外两个女人。一个就是当年指证陆先生的证人,还有一个是她的好朋友。”
老王停顿了两秒,似乎觉得没有再隐瞒的必要,就干脆全盘托出,“指证陆先生的女人,就是房地产商祝正刚的老婆洛心译。”
乔深故作惊讶:“洛心译?”
老王接着道:“当时洛心译和你爸吵得很厉害,我看你爸的样子好像要打人,陆先生是去劝架的,不可能纵火!!”
在乔深的记忆里,父亲『性』格很温和,母亲相对而言比较强势。自打他有记忆以来,就从来没听父亲对母亲说过重话。无论母亲多么的蛮不讲理,父亲总是包容她,理解她,宠爱她。甚至从小就教育他,作为一个男子汉,要顶天立地,如果连自己的老婆和家庭都不爱,谈何爱国?父亲年轻的时候当过几年义务兵,乔深现在的书房里还摆放着父亲的日记本,日记本的第一页就写着——一个国家,是由千万个小家庭组成的。我们可以为了国家无私奉献,更要为了小家撑起一片天。
乔深不认为这样的父亲,会出轨打女人,也不相信他会纵火。
老王一直观察着乔深的神『色』,见他略有所思,老王才问他:“你一会儿有空吗?”
乔深抬头:“怎么?”
“一起去我家取个东西,证明我没有骗你。”
这事儿在老王心里藏了二十几年。他不是没有想过帮陆卫方案,只是那时他年纪太小,人微言轻。去了公安局,压根没人理他。火灾事故调查员见了他,一句“你是陆卫什么人”就彻底把他问懵了。长大后,哪怕他认出指证陆卫的人是洛心译,又能怎样呢?凭着他的身份地位,连和洛心译预约见面的资格都没有。
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偶尔提着两壶小酒,来陆先生的墓前坐一坐,聊聊生活中的琐事,向陆先生证明,他没有忘了他这个救命恩人。
现在情况不同了,陆先生的女儿从来没有放弃寻找当年的真相,乔昊的儿子也在亲自调查此事。这比他一个人的力量大太多了。乔机长既可以接触洛心译,又可以质问周云澜,老王认为,他是最有可能查明真相的人了!
乔深原本还在考究老王此言的真实『性』,听说老王有证据,他不再犹豫,当即决定,陪老王走一趟。
乔深和老王刚上车,陆浅乘坐的出租车就停在咖啡厅门口。
两辆车擦身而过……
陆浅没带伞,一口气跑到咖啡厅屋檐下,抖落羽绒服上的水珠,她『摸』出手机给乔深打电话。正在这时,手机疯狂震动起来。
“刚想给你打电话呢!”陆浅笑着问电话那头的乔深,“等很久了吧?我到山脚的咖啡厅门口了,你在哪儿呀?”
乔深编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公司临时叫我回去,林经理说,关于复飞的事情需要商量一下。”
陆浅愣了几秒,一阵冷风吹过来,吹得她打了个哆嗦。临时被组织叫回去,这种事情对于陆浅而言并不陌生,换位思考,很快她就善解人意道:“我知道了,那我们改天再见,你路上注意安全。”
“嗯。对了……”乔深叫住陆浅,“我银行卡丢在咖啡厅收银员那儿忘记拿走了,你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帮我拿一下。”
“你可真行啊!银行卡你都随便『乱』丢。”陆浅说他,“你人怎么没丢呢?”
“丢了,丢在你那儿了。”
信手拈来的情话,微甜。
陆浅看着被稀薄的雾气笼罩的山脉,都觉得顺眼了许多。
没了脾气,她小声说:“银行卡这么重要的东西,人家又不知道我是谁,怎么可能交给我?”
“你把我们的合照给他看。”乔深说。
陆浅笑了,“我们哪来的合照,又没照过。”
“等一下。”乔深把电话挂了。
陆浅一头雾水,懵了一小会儿,接到了乔深发来的一条>很快,乔深就接到了陆浅回拨的电话,刚按下接听键,就听到陆浅一声咆哮,“乔深,洗干净脖子等着挨宰吧你!!”
这货趁她睡着的时候给她画素描就算了,好歹画中的人肤白貌美大长腿,可是趁她睡着的时候偷拍合照!!这就不能忍了啊!
同样都是素面朝天,窝在被窝里的样子。凭什么他就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随便一个咧嘴坏笑,都像画报上抠下来的慵懒封面照?而她却半死不活、精神萎靡,像去网吧包夜,打了三天三夜游戏,最后还被猪队友气炸了的鸡窝头?
乔深在电话那头笑着问:“是我拍照技术不好吗?”
陆浅想说“是”,可是同样一个镜头里,丑的只有她,另一个大猪蹄子美颜依旧。实在不能把责任推到他的照相技术上,只能怪自己长得没有人家惊艳。
好气啊!
陆浅不想说话。
那头的乔深已经主动开始道歉:“是我的错,我没拍好。下次带你去拍大二寸半身免冠合影的时候,一定让摄影师好好拍。”
“什么免冠合影?”
“红底或者蓝底的那种。”
“……”红底或者蓝底都可以的大二寸?那不就是证件照吗?
至于什么证件照,陆浅这一刹那突然开窍了。
那头乔深说要进隧道了,挂了电话。
这头的陆浅脸上泛起一抹久违的浅红……
老王不小心听完了乔深和陆浅的对话,着实有些羡慕朝气蓬勃的小年轻了,尽管他岁数也不大,却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结了婚,家里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媳『妇』儿对他的工资不满意,嫌弃生活水平低,如今又生了个小崽崽,满门心思都在孩子身上了,哪里还有什么爱情可言。
他一直以为,大多数轰轰烈烈的爱情,最后都会败给柴米油盐的家常。
乔深对陆浅的好,老王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上次的机场演习他也在场,乔深为救陆浅被抬上担架。陆浅和老王一样,作为一名消防员,把救人放在第一位,这是无可厚非的,这是他们的使命。但乔深不一样,他作为一名飞行员,任何一个小伤口都可以看成大事故,却毅然决然救了陆浅,除了真爱,老王实在想不到其他原因。
进屋前,老王问了乔深一个问题:“乔机长,这话说起来可能多有得罪。我却不得不多问你一句,要是你爸才是纵火犯,那你会还陆先生一个清白吗?”
老王觉得这单选题实在太为难乔深了,如果今天这事儿发生在他自己身上,他都未必能有决断。
一个是深爱之人父亲的清白,一个是自家父亲的名誉。
该怎么选?
能怎么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