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陈邃口中的施工大队是由一群地精、狗头人、灰矮人和侏儒等奇怪生物组成后，乔乔的内心几近崩溃。
但木已成舟，地皮的使用权已经是人家的了，想怎么折腾都不是她能管得了的，而哈弗佩特对此也只是轻飘飘地回了一句“静观其变”。
说起地精、狗头人等异族生物，其实在图灵帝国并不算罕见，当初开国战争期间人手稀缺，那位开国皇帝没少借助异族的力量。
因为这些异族生物脑子远不如人类灵光，对各种物资条件的要求也分外简单，基本上只要管饭就愿意替你卖命，唯一的缺点就是战斗力不怎么靠谱而已。
帝国逐渐站稳脚跟后，这些雇佣兵般的异族军队逐渐被后继统治者排挤出了权力中心，除了极少数功勋卓着不方便直接驱逐者，大都都被赶到城市的某个角落，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异族贫民窟。
当然，出于面子问题，以人类为主的统治者阶级并不承认那是贫民窟，而是故作风雅地称之为“异族同胞专属居住区”。
这些异族生物进出居住区时会受到严格的盘查，十个里面最多只有两三个能得到许可，而且就算它们运气好来到了人类居住区，也很少能从人类手中获得什么体面工作。
除了像狗一样替主人看家护院，最好的工作也就是清理污水、搬运垃圾这种肮脏劳累而收益甚少的活计。
或许有人会问：异族生物的力量和体力普遍强于人类，挖地造房需要的正是这两种属性，难道它们不是天生的工人么？
理论上是这样，但不要忘记塞雷塔世界属于封建文明，建筑工人的职位不光是有把子力气就能胜任的，还需要大量经验和知识。尤其是建造城堡这样庞大而精密的建筑，更需要每一名工人都拥有足够的熟练度。
陈邃毫不担心这一点，因为这些地精狗头人都是通过劳工召唤术召唤出来的，本身就带有不俗的技术水平，与人类工人的些许差距也就在某些无关紧要的细节上。
但乔乔并不清楚这一点，看着一群妖魔鬼怪在城堡废墟上拆得热火朝天，她已经预想到科维斯等人即将到来的愤怒，忍不住在风中微微发起抖来。
说曹操曹操到，拆迁大队的工作还没干到一半，一个衣着华贵、仪态雍容的老者就在一群持械大汉的簇拥下朝山顶走来。
“糟了，是贼头汤姆！”乔乔失声惊呼道，随即又仿佛做错事的小姑娘般捂住了嘴。
陈邃好奇道：“贼头汤姆？”
乔乔哭丧着脸道：“抱歉……请您忘了刚才的话吧，那位先生叫做汤姆·霍肯，在凯严城经营的正是工程和人力方面的生意。”
“或许是因为迪奥先生没有选择照顾他的生意，所以他上门闹事……啊不，自荐来了。”她赶忙改口道：“另外，他也是我之前跟您提到过的，那些将这座城堡看作圣地的人之一。”
“工程和人力方面的生意，换句话就是包工头嘛。”陈邃暗道：“在塞雷塔这种封建文明中，领着一帮壮汉无所事事的包工头的确跟流氓头子没什么两样，难怪被人称作贼头。”
在两人窃窃私语时，那名老者、也就是贼头汤姆已经走到了跟前，一双阴骘的吊眼饶有兴趣地盯着工地观察了一阵，才恍然大悟般朝陈邃微微一礼道：“阁下面生的很，莫非就是据传新买下这块地皮的迪奥先生？”
陈邃不卑不亢地回了个礼：“老先生客气了，鄙人正是迪奥，敢问您尊姓大名？”
“迪奥先生太客气了，叫我老汤姆就行。”贼头汤姆嘿嘿笑道：“我听说您是从遥远的卡山德拉来到凯严城的，能赶在战争来临之前毅然放弃祖辈辛苦打下的基业，不远万里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这番魄力可不像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陈邃知道试探来了，微微一笑、略带几分神秘道：“汤姆先生谬赞了，鄙人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而且评价一个人并不能光看他的表面，您说是吧？”
贼头汤姆眨了眨眼，有些顾左右而言他地说：“果然是年少有为，对了，不知迪奥先生久居卡珊德拉，可曾听说过有关从东方升起的星辰一事？”
“汤姆先生，迪奥先生是凯严城几十年来的第一位投资者，城主大人对他的事情非常看重！”
乔乔忍不住插话道，塞雷塔世界的星星和月亮是从西方升起的，她不知道贼头汤姆话中的机密，还以为对方在故意与陈邃为难。
贼头汤姆冷冷瞪了她一眼，赶苍蝇般挥挥手道：“约翰逊家的小姑娘，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我……”刚才那番话已经耗尽了乔乔她仅剩的勇气，被老头充满杀气的眼神一蹬，顿时将她剩下的说辞噎回了肚子里。
“乔乔是城主大人派来的接洽人员，她的话就代表了城主大人的意见，鄙人很期待与他们的合作。”
陈邃不动声色地替她解了围，又朝汤姆笑道：“至于您的问题，鄙人并不清楚星辰为何会从东方升起。但鄙人相信事出必有其因，想必这颗不走寻常路的星辰，会在遥远的异乡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
“说得好！”
贼头汤姆眼中精光连闪，大笑着将手伸向陈邃：“凯严城已经沉寂了太久，按部就班的生活宛如一潭死水，正需要您这样充满活力的年轻人来冲击一番。”
陈邃毫不犹豫地伸手跟他一握，淡然道：“冲击不敢说，不过鄙人的确掌握着一些城中居民以往从未见过也从未想过的东西，希望能为这座伟大的城市带来更多财富和机会吧。”
贼头汤姆已然完全将陈邃当成了巴拉卡斯留言中的救星，对他的空话照单全收：“不错不错，我老汤姆最是欣赏迪奥先生这样的高才，今后如果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您尽管开口。”
他又转头看了一眼繁忙的工地，不无遗憾道：“我带着这些小伙子来，原本就是想助您一臂之力的，现在看来似乎没这个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