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问起“无哀是谁”的时候，表情冷漠，整个人有如出鞘了一半的利剑。
可不像是在开玩笑。
杜佑谦却没被吓住，嘿嘿一笑：“等以后你自己问她。”
芳华冷冷地说：“你会带上她？”
杜佑谦模棱两可地说：“或许。”
他有意与无哀熟悉一下，交个朋友。
但这需要契机。
或许，无非长老会提供这个契机的吧？
曾百铭已经先一步离开了。
有一处等级较高，针对筑基修士的秘境开放，凌霄剑阁的一名结丹已经带队过去，另外三名结丹要么在闭关，要么有事外出。
现在宗门空虚，没有结丹坐镇，曾百铭要立刻返回凌霄剑阁坐镇。
而太和宗这边，无咎真人也已经带队出发了。
杜佑谦和芳华辞别太和宗，却没有马上离开岁首山。
杜佑谦去岁首山的凡人城池找了间客栈住下，芳华全程冷着脸。
不过在杜佑谦沐浴的时候，她却闯了进来。
杜佑谦穿好衣服，焚香静心，趁着贤者时间，拿出铜钱开始占卜。
芳华披着衣服，在一旁好奇地看着。
过了一会儿，她见杜佑谦盯着卦象，有点出神，不由得开口问道：“怎么了？”
杜佑谦笑了笑，“没什么。”
刚才他想占卜的内容是，血屠剑和江山多娇图是否还在漠南。
卦象显示，不在了！
他之前的猜想是对的。
无己真人和时神通这两个老王八蛋，竟然把漠南的根基给挖了，把这两件从七阶跌落到六阶的至宝给卖了！
尤其是，我的血屠剑都给卖掉了！
一千年后，我就能领悟所有的血屠剑意，会成为血屠剑的新主人。
而你却把我的大宝剑给卖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杜佑谦已经下定决心，与时神通、无己真人不死不休。
那个拿走了血屠剑的人，虽还不知道名字，也上了他的黑名单。
他辛辛苦苦这么多年，还付出了一次死亡的代价，可不是为了给他人做嫁衣裳的！
杜佑谦的表情管理还算到位，所以芳华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但是作为枕边人，她自然能感觉到杜佑谦的心情不佳，于是……
过了很久……又一次成为贤者的杜佑谦再次占卜。
这一次，他想要占卜的是，自己离开岁首山后，会不会被伏杀。
他可没有忘记，还有一个隐藏在暗处的庞真人想要对付自己。
“咦？”
“又怎么了？”芳华从后面抱着杜佑谦，长发如瀑披洒。女剑仙，变成了柔媚的女娇娥。
人都是有两面，甚至多面吧。
因为人都是复杂的。
再单纯的人，也不可能真的一根筋。
只不过，有很多的侧面，不会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
比如说芳华，除了杜佑谦，谁又有幸见识凌厉冷酷的她，这柔情似水，性感妩媚的一面呢。
“没什么大事，”杜佑谦道，“只是原本我以为，那幕后黑手会安排人伏击我，可是我占了一卦，却显示没有人会伏击，此行会一切顺利。”
这就奇怪了，难道庞真人因为别的事情而腾不出手来？
“没人伏击，难道不是好事。我们赶紧回去吧！”芳华神情慵懒，含糊地说。
杜佑谦也想回去了。
这次结丹，前后耗费了两年，他也该回去看看了。
话说再过大半年他就六十岁了……
估计每个国家，都会在他生日那一天，举行盛大的庆典。
甚至会宣布他的生日那天为国家法定节假日。
这都是应有之意，杜佑谦虽然不在乎，却也不会反对。
要收割人道气运，将自己神化一点，是有好处的。
却说他和芳华来到岁首山福地的出口时，却发现美道姑无哀早已等候。
“贫道见过佑德道友，见过芳华真人，祝两位道友道途远大，万寿无疆。”无哀的礼仪十分周全。
芳华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她，“你就是太和宗新晋结丹，无哀真人？你结丹大典的时候，本座正在闭关，没去庆贺。你美则美矣，不知实力如何？拿起你的剑，和本座切磋几招吧。”
美道姑淡雅地笑道：“贫道不善杀伐，恐怕难以令芳华真人满意，还是不献丑了。”
芳华并不是咄咄逼人的类型，闻言只是轻哼一声，整个人便如同出鞘的宝剑，又回归鞘中，锋芒尽收。
敢于亮剑，又能藏剑，才是真剑客。
不懂藏剑的剑客，终会剑折人亡。
这是她晋升金丹中期后，悟出来的道理。
杜佑谦与无哀打过招呼，笑问道：“道友这是要往何处去？”
无哀回答得很有意思：“贫道忽然意动，想要出来走走，随意看看这天下，了无目的。如果道友不弃，可否允许贫道结伴而行？”
杜佑谦早料到可能会有这一幕，偷看了芳华一眼，微笑颔首：“自无不可。在下要往吴国去，道友可愿随行？”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无哀是真的想去吴国，看看他的起家之地，看看他的身边人。
想要了解一个人，最好是从他的身边人着手。
综合很多人对这个人的看法，才能得到一个相对客观的评价。
若是直接去了解这个人，往往会被各种知见障所迷惑。
杜佑谦抛出飞舟，三人上舟之后，一路向东南。
芳华对多出来的一个美貌小道姑自然有些不悦，但她不是多话之人，只是沉默着。
无哀也不会刻意地找杜佑谦说话，但如有需要说话的时候，或者遇到想要抒发情感的时候，她也不会回避，会很自然地与杜佑谦交流。
若说林莎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妖异美丽，外冷内热，又百变精灵；芳华则是傲世独立的女剑仙，芳华盖世，冷漠孤僻，却又单纯执着，始终如一。
无哀则像是野外的一株梧桐树，清高自许，茕茕孑立；又像是一泓清泉，清澈见底，映照人心。
杜佑谦自忖，如果自己是一个普通人，心中没有大道，只想追求普通的一生，那么无哀或许会是他最喜欢、最想与之共度一生的女子。
不过，他经历了太多，太多的时光，太多的事，太多的人。
他的心中，唯有大道为念，勉强加上芳华和林莎，以及几个朋友孟逍、罗金玉和解语，还有小悟空。
除此之外，他谁也不在乎。
也难再有人走进他的心里。
不过话说回来，和无哀交个朋友还是不错的。
杜佑谦没有急于赶路，而是有点想要钓鱼，以自身为饵，看看庞真人会不会派人来袭击他。
杜佑谦是艺高人胆大，现在他已结丹，哪怕是无己真人和时神通长老重回漠南，他也不带怕的。
庞真人……就算真的如他猜测的那般，他也不是没有机会。
而且，庞真人显然是出了一些问题……也在惧怕着血屠剑前辈和江山多娇图前辈，不敢冒头，只能隐藏。
庞真人应该是不知道血屠剑前辈和江山多娇图前辈，已经被无己真人和时神通这两个败家子送人了。
从岁首山返回吴国京城，慢悠悠地飞着，需要两三天时间。
杜佑谦耐心等待，可惜庞真人并没有派人来。
这一日，无哀忽然抬头看着西方，秀眉轻蹙：“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