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莱似乎很累，从一上飞机开始，就把自己蜷缩在座椅里，闭着眼睛休息。叶檀找空乘人员要来了毯子帮她盖好，靠着偏头看她。
没多久，姜莱的睫毛抖了两下，睁眼看他。
“怎么不休息一会？”
看着叶檀眼里的红血丝和脸上遮掩不住的疲惫之色，姜莱有些心疼，抓过他的手搓了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嗯。”叶檀点头，心里发酸。他回握着姜莱，另一手抚了抚她的头，“我知道。”
他的小丫头明明心里担心的不得了，还要反过来安慰他。
姜莱扯出一个笑，“睡会吧，到了那边还有的忙。”
叶檀当然是听话的点点头，帮姜莱把身上的毯子盖好一点，学着她的样子靠着，微微闭上眼睛。
“对不起。”不知道过了多久，假寐的叶檀突然叹了一口气，悄声的说了三个字。
对不起这三个字，压在他的心里很久了。从姜莱回锦城到现在，从白天到黑夜。
姜莱似乎是睡着了，没有说话，闭着的眼睛一动没动。
叶檀也不再说话，安安静静的闭目养神。一直到后面经济舱传来些许的声音。
姜莱的耳朵动了动，猛的睁开眼睛，对上叶檀正在看她的眸子。
飞机上的广播也在这个时候响起。
“尊敬的乘客朋友们，很抱歉打扰到大家的休息。现在飞机内有个老人突发疾病，……”
广播还没播完，姜莱已经站起了身，叶檀知道她要做什么，几乎是同时站了起来。二人丢开身上的毯子，大步朝着经济舱走去。
“我是医生。”在所有人的打量中，姜莱淡定的跟空乘人员说了一句，看向被围着的老人。
老人年纪六十上下，保养的很好，头发略见花白，一身做工不错的唐装，头歪在一边，嘴角流出了一点口水。
老人的座位靠着中间的过道，过道上一根乌黑的拐杖被丢在一旁，两个空乘人员蹲在他的身侧，焦急的试图唤醒他。
老人旁边坐了个半大的孩子，十五六岁的样子，普通打扮，他两只手紧紧的捏着老人胳膊上的布料，熨帖的很好的唐装袖子被他捏出了一片褶皱。
“爷爷，您怎么了啊，爷爷！”少年眼中的泪情不自禁的滚落下来，他想大点声说话，却又不太敢。只是手指更加有力的捏着袖子，小声小声的唤着爷爷。
姜莱的到来让他们的眼中生气了希望，少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你是医生？求你救救我爷爷。”
姜莱没有说话，径直走到老人身边。一旁的空乘人员见有医生到来，连忙站直身子让到一边，挪出地方给姜莱。
叶檀看到少年哭着喊爷爷的一幕，心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他想起和姜莱讨论过的事情，难得耐心的安慰了少年几句。
“坚强点，爷爷还等着你照顾，不要哭。”
少年闻言，看了叶檀一眼，抬手抹了一把眼泪，点头，“嗯，我不哭，爷爷一定会没事的。”
这些已经不关姜莱的事，她碰了碰老人的手腕，脉搏微弱的几乎探不出，命悬一线。
她让空乘人员和乘客配合，挪出位置放平老人的椅子，在空乘人员目瞪口呆的注视中，淡然的从腿包处拿出针包，一枚一枚的扎在老人的几处穴位。
在空乘人员还没想明白她这些东西是怎么避过安检，带上飞机的时候，姜莱已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脸对少年说话。
“他是你什么人？”
少年对上姜莱略严肃的眸子，连忙答，“是我爷爷。”
姜莱点点头不再说话，只凝神看着老人的变化。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一直到一刻钟都过去了，老人纹丝未动，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爷爷他……”少年担心的够呛，身子发抖，咬着嘴唇，眼里的希望已然消失。
姜莱只回复了他一个字，“等。”
整个舱里的乘客都在密切的观望着老人的情况，甚至有人拿着手机对上这边，想要把这一幕拍下来。还没开始，就见姜莱略显凌厉的目光投射过来。
“手机不想要了？”
她的声音有些冷，那人一愣，没明白她说话的意思。
可是有的人已经明白了。
三个男性乘客站了起来，径直朝着拿手机准备拍照的两个人走去，大手一伸就夺下了手机，检查了几遍，才还了回去。
“不准乱拍。”
那人警告一声。
被警告的两个人看到三人一脸不善的样子，自知理亏不再言语，只悄咪咪的收好手机，塞到包里。
三人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只直勾勾的盯着人。
“我们不拍了，不拍了。”
他们想的是，我们不拍了，你们快回去吧。
可惜，想法是好的，那三人就像是一座山，不但岿然不动，还挡住了他们八卦的视线。
视线被挡住，二人无奈，气呼呼坐了下去，却没敢说别的。
偷拍小插曲过后，机舱恢复了平静，大家依然紧张的等着老人的反应，只有叶檀持怀疑目光在少年的身上转了个圈。
他已经不再哭了，脸上的神色坚毅了很多，还带着水雾的眼睛也异常的明亮，澄澈的如同雨后的蓝天，干净且清新。
叶檀身手揽住姜莱的身子，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姜莱柔柔一笑，“我没事。”
她总是在第一时间安慰叶檀，告诉他她很好，没事。可是她越是这样，叶檀心里越是难受。
都说女人有撒娇任性，无理取闹的权利，可是他的小丫头，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情。理智坚强的让人心疼。
“我知道。”他覆在她的耳边，轻声的回道。
明明什么都没做，二人之间的默契和感情都让人无法忽视。甚至连那个少年，都忍不住好奇多看了他们两眼。等他再度低头，竟然发现躺着的老人眼角动了一下。
“我爷爷动了？”少年开心的问到。
姜莱摇摇头，“小声点，还没到时候。”
“哦。”少年扁扁嘴，眼里热切的光芒消失，却是听话的放低了声音。
又过了一会，距离老人发病，已经足足有半小时，机舱一度陷入静谧，至于清浅的呼吸，以及大家的紧张。
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想临时调度找医院都不可能，只能硬着头皮一直飞到终点机场。
工作人员已经跟地面取得了联系，安排了医务人员在机场守候，只是还有两个多小时的行程，不知道老人能不能挺得住。
没再让大家担忧下去，昏迷的老人这次是真的有了反应，他的嘴角，流出的不再是口水，而是黑色的血液。
“你做了什么？”少年再次看向姜莱，满眼警惕，眼中的信任和希望不再，取而代之的是防备和愤怒。
他竟是忘了人心难测，没想到他们千防万防，竟然忽略了陌生人，在飞机上着了道。
少年的问询让人一时摸不到头脑，尤其坐的圆的看不到这边的情况的，他们的第一反应是姜莱把人给救死了。
抱着良好的专业的吃瓜群众的态度，他们默不作声，竖起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
叶檀的神色要凝重很多，他蹙着眉，看向语气不善的少年。
姜莱摊摊手，“我能做什么，我是医生只会救人。”
“救人？”少年指着老人嘴角的黑血，“你这叫救人？”
说话的功夫，又一股黑色的血液从老人的嘴里流了出来。
少年的眼睛都红了，要不是顾及到他和姜莱指尖躺着的老人，他此时估计已经冲了过去要把人掐住了。
咳咳……
吐了几口黑血的老人，终于有了其他的反应，他眼睛没有睁开，却接连咳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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