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刚擦黑,搬院子的工作就基本未完成了。
只不过,钟离霄的书房仍在栖梧院。
沈倾城劝钟离霄距离产生美,太近了更容易吵架,钟离霄听了进去,又没完全听进去。
夜凉如水,钟离霄接过影一手中文书,细细看过沈倾城的生平。
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虽是嫡女,母亲早亡。
沈倾城生母的信息却找不到只言片语,本人性情懦弱,常被继母庶妹踩在头顶上作威作福。
别的钟离霄都理解,唯独这个性情懦弱,钟离霄实在是没看出来。
影一道:“王爷可察觉有何端倪。”
钟离霄沉思片刻,内力将手中文书震成粉末,五指张开,粉末随风而逝。
“暂时没有。”这个性情懦弱可能也只是沈倾城在家中的保护色罢了。
不过无所谓,既然她嫁来了靖王府,钟离霄就决不会亏待她:“安乐侯府那边还有什么消息?”
“捕风楼传来消息,襄国公请了皇后做主,要安乐侯府庶出三女儿沈玉妍,为兰世子配冥婚。”
钟离霄忽然想起那日碧芜的禀报,沈倾城在街上遇到沈玉妍的事。
钟离霄唇角微微勾起:“回寻梅阁。”
语毕开着轮椅往寻梅阁方向而去,影一紧随其后。
暗觉王爷对王妃许是真的动心,连提到寻梅阁眼中都多了几分人气。
虽说同在寻梅阁,但到底不是一间房,是以沈倾城很早就歇下了。
碧芜在门口守夜,见钟离霄同影一到了,连忙福身行礼。
钟离霄看了看他俩道:“碧芜先去歇息,后半夜来换影一。”
二人行礼称是,目送着钟离霄进屋,不约而同比了个暗卫之间表示任务顺利的手势。
钟离霄动作很轻,然而轮椅轱辘的响动还是惊醒了向来浅眠的沈倾城。
她听着声音近了,鼻腔中萦绕着淡淡的龙涎香的香气,间和着阳光照射过的味道。
是钟离霄。
沈倾城没有睁眼,她起了要吓唬钟离霄的坏心眼。
钟离霄看着她安详的睡颜,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他是习武之人,光是辨别气息便知道沈倾城是在装睡。
但钟离霄此刻又贪恋她毫无防备的睡颜,没有了平日里的锋芒冷静,反而格外惹人怜爱。
钟离霄掀开床帐,挪到沈倾城身侧躺下,他不自觉地伸出手。
指尖悬停在她鼻尖的上方,顺着她的眉眼唇珠细细描摹。
钟离霄的呼吸声凑得更近,连带有属于它独有的温度,还有愈演愈烈的薰衣草香,沈倾城蓦然睁眼。
她听到钟离霄的笑声闷在胸腔里,嗓音沉如涧泉落隙:“不装了。”
沈倾城:“?”
他预判了我的预判?
“本想装睡吓唬你,大意了。”沈倾城声音难得地软,大概是没睡够还醒了的后遗症。
眼见钟离霄合衣躺下还戴着那张遮住半张脸的面具,沈倾城便将它取了下来,放在枕头一边。
钟离霄眼神微恸:“你…不怕么?”
沈倾城伸手抚上那些纵横交错的疤痕,心下惋惜:“长时间处于厌氧环境不利于伤口恢复。”
钟离霄:“什么?”
沈倾城觉得自己可能大半夜脑子不大能转弯。
同古人说厌氧环境也是没谁了,她按了按太阳穴,换了个说法。
“其实你当初不戴面具,伤口能恢复得好些。”
钟离霄默了半晌:“你也觉得不好看吗?”
沈倾城作为蛊医兼中医,看过比这恐怖的伤口不知凡几。
但是这类患者也有非常严重的自卑心理,沈倾城是知道的。
她接着凉薄的月光捧起钟离霄的脸:“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