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倾城给钟离霄摸了骨,他腰椎以下是有知觉的,站不起来,大概是骨中有淤血压迫了神经。
她一时间还不敢下手,是以先给钟离霄按摩了一番。
他裸着上身,平趴在沈倾城面前,裤子刚刚盖过人鱼线。
沈倾城忍不住问出口他一个残疾人哪里来的人鱼线,又反应过来他一个残疾人内力还很强悍。
算了……
这是她男人,有人鱼线还不是饱她的眼福么,怎么来的不重要。
钟离霄忍不住开口道:“倾城…”
“哦,怎么了,是尾椎以下有知觉么。”沈倾城摒弃了之前涌起来的那点色心。
她十分正经地询问钟离霄的感受,手上还在机械地按摩着。
钟离霄忍无可忍地把她手从自己裤子里拽出来。
两人此刻的神色都有些晦涩,眼神都有那么点飘忽。
沈倾城有些瀑布汗,啊这…
不是她的错嘛,是钟离霄腰椎往下那个地方的皮肉手感太好了。
沈倾城神色讪讪。
钟离霄咳了两声。
沈倾城破罐子破摔厚脸皮道:“不管了,反正我们是结发夫妻……大不了,你到时候摸回来不就完了!”
钟离霄似是没想到她能说出这话,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啊。”
沈倾城摸了摸鼻子,自觉已经按摩到位了,便将钟离霄又扶回了轮椅上。
她昨日同晏淮谈过了,听到要动刀,不止晏淮,包括碧芜影一等人在内全都如临大敌,紧张得很。
纷纷表示要看着王爷动刀。
沈倾城只能道手术特别干净,稍有不慎就会感染。
最后众人各退而求次——
晏淮必须从旁协助。
是以手术定在明日,因为晏淮在外有事,明日才回京。
沈倾城推着钟离霄在府中散步透气。
王府初冬的景致很好看,雪色给红墙绿瓦裹上了淡银色的妆点。
轮椅轧过雪地,留下两道并行的痕迹。
王府的湖水结了冰,夜色中宛如一块圆磨的镜,映着月光和树影。
钟离霄握住沈倾城有些冻的手,温暖的掌心贴着她通红的指尖,十指连心,丝丝热意顺着指尖熨烫到沈倾城心里。
沈倾城吻了吻钟离霄的手,状似不经意问:“明日…你怕不怕?”
钟离霄低头沉吟片刻道:“我信你的医术,而且我也总不会比如今更糟了……”
沈倾城不再言语,这一句“我信你”已经足以让她全力以赴。
……
这一夜流水而逝,次日鸡鸣三声时,沈倾城便已经起身,她让影一为钟离霄呈上早朝的告假折子。
自己则在府中准备钟离霄的手术。
她从隔间搬出来晏淮做好的一整套手术刀,在拿出之前土法制作的酒精,将每一把刀和剪子都反复消毒了好几遍,接着翻出了新的防护服。
晏淮也赶早来了,他还算清俊的脸上顶着两个巨大的熊猫眼。
他浑身风尘仆仆——他刚去了南疆办事回来,通宵骑马,就为了赶上钟离霄的手术。
他甫一进府就冲影一问道:“如何了,王爷可还好。王妃开始动刀了么?”
影一还未答话,晏淮便眼尖地瞧见了掀帘出来的沈倾城,手里端着一碗乌黑的药汁,隔着老远都能闻到苦味。
晏淮仔细嗅了嗅,辨别药的成分,有些不确定道:“麻沸散?”
沈倾城点点头,轻轻将帐帘放下:“你来了,先去洗个澡吧,问影一要一套干净的防护服。”
她看着晏淮一身上下的灰,补充道:“开刀的环境与要保持干净,半点儿灰都不许有,否则王爷极容易伤口感染。”
晏淮看着她笃定的眼神,道:“好。”
沈倾城点点头,吩咐影一带晏淮去沐浴。
钟离霄接过麻沸散,问道:“现在便要喝了么?”
沈倾城道:“趁热喝倒是没有这么苦。”
其实对沈倾城来说最好是给钟离霄做局部麻醉,这样患者意识清醒,手术中还能有些交流,能更加准确地了解他的状况。
但古代做局麻格外麻烦,而且钟离霄身上有内力,局部麻醉很快就会被他代谢掉。
但是如果是全麻,便只能靠沈倾城自己盲人摸象,对错都一力承担,而且她动作还必须要快,即使用了满剂量的麻沸散,钟离霄昏迷的时间也起码会比常人少一倍。
钟离霄似是想明白了沈倾城为何犹豫,他手指点上自己几处大穴,道:“身上的内力被我封住了,我会尽量晚些醒过来,你不必有太大压力。”
其实钟离霄昨日半夜秘密召了影一,写下了遗嘱和休书。
若他因为沈倾城的失误不慎身死,府中任何人不得找沈倾城的麻烦,同时还将王府中三分之一的财产天地转于她名下,再由影一影二护送她下江南。
对外就宣称自己急病突发,临死前不愿拖累王妃故而休妻。
这是钟离霄不愿说出口的,对她最后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