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得不错,近期不要见水。”沈倾城说完拿出她自制的生理盐水,调配好后用上次手术的镊子夹着药棉,一点点地为钟离霄擦拭着伤口消毒。
但是她还是不放心,因为古代有狂犬病的存在,而且还没有狂犬病疫苗。
然而狼是一种比狗还要容易传染狂犬病的生物,沈倾城一阵忧心,钟离霄大半辈子大风大浪都过来了,不会再狂犬病这条阴沟里翻船吧。
沈倾城转念又想到,万一真的翻了怎么办呢,人还是不要太抱有侥幸心理……
她正思索着,忽然听到钟离霄抖着身子“嘶——”了一声。
这声倒抽冷气的声音将沈倾城的思绪拉回了现实,钟离霄也发现了她的异样,问道:“在想什么呢?”
沈倾城连忙下手轻了些,道:“怕你得狂犬病。”
钟离霄还在微微颤抖,这伤口深可见骨,盐水里没有麻药,流过伤口时还是非常痛的。
但是伤口发炎更疼,所以沈倾城才不得不狠下心肠为他消毒。
“何谓…狂犬病?”
沈倾城思索了片刻,猜测是这个世界估计同他们以往的世界对于狂犬病的称呼不同。
于是她道。
“便是被猫狗或是别的什么动物咬上之后,人出现了眼睛发红,流涎水,见人就咬,还怕水等症状,然后没几天便死的那种病。”
钟离霄思考良久,却从未记起有见过这种病,于是他道:“真的有这种病,我从未听说过。”
沈倾城不以为意,开始在绷带上抹药草:“大约是你没见过吧,宫中如何会出现染狂犬病的猫狗呢?”
钟离霄却摇摇头道:“不对,幼时我们也学过《博物志》,此等病症毫无记载。”
沈倾城一愣,是了,她不该拿自己之前那个世界的思想来完完全全套用到这个世界。
说不定这个世界没有狂犬病呢?
沈倾城打了个哈哈道:“我…我可能这段时间太累,记错了吧。”
她将手中的绷带打好漂亮的蝴蝶结,再将钟离霄换下的衣服放进铜盆里装好,准备拿下去让人浆洗。
钟离霄却忽然叫住了她:“沈倾城,你又要瞒我么?”
沈倾城无奈扶额,她没事提什么狂犬病,出bug了,出大bug了。
自己隐瞒的东西像是埋在两人关系中的定时炸弹,再怎么粉饰太平终究还是会炸的。
钟离霄道:“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是夫妻,却连一句实话也不肯与我说。”
沈倾城端着他的衣服没好气道:“该同你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你身为一个男子便不能宽宏大量些么?”
“对于自己妻子终究要走这件事,我想没有一个男人会宽宏大量?”
钟离霄顿了顿,又道:“在你那个‘仙境’你可有与人许过婚约,可曾喜欢过别的什么人?”
沈倾城此时此刻有些气又有些心疼,她气的是钟离霄的脑洞太大了些,一个古人活这么聪明做什么,心疼的也是他这般自卑,却又因为某些古代大男子主义的因素畏惧又在意她的离开。
她道:“我只能告诉你,我还没那么快能‘飞升’回去。”
钟离霄点点头,又将话题绕了回来:“你有同别的男神仙许过婚约么?”
沈倾城已经整个人都无语了,不是,这村这店过不去了是吧?
“没有,真的没有,什么男神仙什么未婚夫都没有,从始至终就你一个!”
钟离霄道:“既如此,又有什么不能同我说的呢?”
沈倾城沉默了,和钟离霄越深入了解,越明白他这个人除却外表的生人勿进,内里便只是一只需要顺毛撸的大狗。
她叹了口气,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等你登上皇位,我便将一切事情告诉你,在此之前我不会离开,你满意了么?”
钟离霄的声音再次严肃起来:“沈倾城,你既承诺了,便不许再反悔。”
沈倾城郁闷着点了点头,抱着衣物出去了。
她将钟离霄的脏衣服交给了随行一个粗使丫头,便坐在帐篷外对着星空发呆。
才四个月,她才来到古代四个月,对现代的一切除了医学知识,都已经变得很模糊了。
仿佛自己便真的是个生在古代的人,可是她既想要融入,又格格不入,连钟离霄都能发现端倪,是不是证明她这个穿越者挺失败的。
忽然一阵呼唤声打断她的思绪。
“王妃——”
沈倾城回头看向她,招招手道:“碧芜,我在这呢!”
碧芜跑到沈倾城面前时脸不红气不喘:“王妃,你可叫奴婢一阵好找。”
沈倾城掏着耳朵问道:“咋了?”
“那个刺客头子扛不住重刑坦白了,说是来下单的客人戴着面具,他真不知道是谁。”
紧接着碧芜顿了顿又道:“但是他说,陛下马鞍里的见熊草,是…是王妃你命一个小太监放的。”
沈倾城直接从身下石凳上站了起来,满脸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
紧接着赵德忠也到了,将沈倾城请到了景帝的主账之中。
主账如今热闹非凡,颜贵妃陪着景帝坐镇上首,台阶下跪着奄奄一息的刺客,和浑身发抖的小太监。
太监一见沈倾城进来,便跪爬着扑到她脚边:“靖王妃,小的是受您指示在做下这等事的啊靖王妃!”
沈倾城面色冷然地越过他向前走去:“皇上明鉴,儿臣一介妇道人家,万万没有残害陛下的心思,这见熊草,儿臣也不敢……”
钟正霆捏了捏胡须,心中虽有疑虑,但还是让人呈上了一大堆首饰,这些正是沈倾城当时在官家赌局中所押的首饰!
那个小太监更是磕头道:“这,都是靖王妃给奴才,命奴才拿来害人之物,奴才……不敢有半点隐瞒啊!”
钟正霆道:“靖王妃,可能够解释清楚,这些个首饰究竟是不是你的?”
沈倾城环视四周,目光有隐晦的,猜忌的,不可置信的,还有幸灾乐祸的,这些目光将她抵到了悬崖边上,等着她往下跳,或是上前推她一把。
她沉下心思道:“这是儿臣之前为靖王爷押下的赌局,儿臣见王爷赔率过高才押下的,在场所有人均可以作证。”
钟正霆道:“那么在场都有哪些人呢?”
沈倾城一愣,是啊,在场都有哪些人,她根本不屑与京中名媛为伍,想整她的人大都位高权重,怕就算是没有人收买她们,她们也会为了明哲保身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她依旧不卑不亢道:“清者自清,此次事件王爷伤得最重,儿臣在意王爷到了极点,若是儿臣的主意,定不会叫王爷受这么重的伤。”
颜贵妃在上座冷哼一声道:“狡辩。”
她复而又唤想云:“呈上来!”
紧接着,一封遗嘱被呈到了众人面前,那是钟离霄的笔迹,说的是如若自己身死。
靖王府三分之二的财产归靖王妃所有,碧芜和影一亦归沈倾城所有,不仅要将她护送出京,还要照顾她一辈子。
这份遗嘱是钟离霄在手术前立的,而沈倾城根本不知情。
这个证据一环扣着一环,像一道锁链一般拽着沈倾城下坠。
有人要害她,蓄谋已久地要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