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明白明白。”张非一边点头,一边做了个手势,眼含询问。
小幅度的,他比了个手划脖颈的微动作,眼中盛满了凶光。
宁舟连忙摆摆手,好像被吓到了,“这……这我就不懂了。”
他笑了笑,态度和蔼,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按你们的规矩来就好。”
虽然笑着,但嘴角却是平的,甚至有隐隐向下的趋势。
眸光微转,张非缓缓点头,“行,我明白了。”
宁舟乖乖回应:“嗯嗯。”
而后,他作出请人的姿态,“事成之后,有什么不懂的,问柳韵就好,或者岳星河也可以,我喜静。”
张非后退一步,姿态恭敬,“好的,明白。”
闻言,宁舟简单点头,然后直接关闭大门。
转头,林逸之隐隐皱眉,似乎有些不赞同,“你……”
宁舟扬眉一笑,不甚在意,“没事,我心中有数。”
闻言,林逸之倔强地站在原地,垂眸,沉默,用无声表达自己的抗议。
“哎……”宁舟叹了口气,而后,他强硬地捧起对方的脸,“林逸之,在你的眼中,他们或许就像蚂蚁一样渺小,你根本就不会在意。”
“可是……”宁舟的目光在瞬间凝实,“在我的眼中,他们就像跳蚤一样恶心,我受不了!”
两双眼睛互相对视,宁舟的眸光在隐隐颤抖,“我真的受不了……”
他的语速蓦然加快,“他们就像一根小小的尖刺,一直、一直、一直刺挠着我,让我一直不得安生。”
“你……”他的嘴唇有些许颤动,“你能明白吗?”
倏地,林逸之伸手将面前的人抱进怀里,“对不起。”
手臂用力,他紧紧抱着对方,“宁舟,对不起。”
缓缓抬起手臂,宁舟回抱着对方的腰腹,“不,应该是我说对不起。”
我早就应该将他们处理,而不是拖到现在。
整个恶之镇,都令人十分讨厌!
只露了一条缝隙的深棕色眼眸之中,躁郁已经快要压制不住。
用力闭上眼睛,宁舟深吸一口气,将心底的暴虐强行压下。
在这片小小的天地之间,他们紧紧抱着彼此。
而后的一段时间,手中的利剑愈发锋利,宁舟终于再一次扬起笑容。
差不多了……
而时间也已经来到秋日,距离安息日,仅剩四天。
坐在小板凳上,宁舟咻咻咻挥舞利剑,好像一把玩具似的,他的动作十分散漫。
墙头之外,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踌躇不前。
他一会儿前进,一会儿后退,隔着墙头都能感受到对方纠结的样子。
瞧着对方头顶立起的那根呆毛,宁舟兴致盎然。
好半晌,就在对方好像已经下定决心的时候,宁舟这才幽幽出声,“进来吧。”
倏地抬头,属于岳星河的嗓音自墙外响起,“啊?我可以进来吗?”
似乎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兮兮的问题,岳星河摸了摸脑袋,而后从正门走了进来。
用剑尖指了指旁边的小板凳,宁舟点点下巴,“坐。”
闹了个大红脸的岳星河老实坐下,“哦哦哦。”
心情还算愉悦的宁舟主动询问:“怎么了?有事吗?”
“那个……”岳星河搓了搓手背,“柳韵那边,预计在今天晚上聚一聚,你……”
闻言,宁舟顿时了然,“她让你来邀请我?”
“不是。”岳星河摇摇头,他老实说道:“她没说,是我想邀请你。”
“嗯?”宁舟有些诧异,“你的主意?”
“嗯。”岳星河顺势邀请,“就是简单聚在一起说说话,你想去吗?”
宁舟轻轻一笑,随口问道:“怎么突然想起我来?”
“我……”岳星河吞了吞口水,半晌,他缓缓说道:“我觉得,这个副本,你太孤独了。”
孤独?宁舟动作一顿。
岳星河移开视线,他盯着地面,“已经快要半年过去了,这期间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但是你……好像失踪了一样。”
脚掌无意识地来回搓着地面,岳星河垂着脑袋,“我不知道你在计划什么,你也不让我参与进来。”
“在这场永无止境的游戏之中,生死,其实是一件很随意的事情,所以大家都下意识回避任何可能产生羁绊的感情,我知道……你……你不一样……但……也不用把自己逼得太紧,我是这样想的……我……我……”他支吾了一阵,脚尖蓦然停顿,“算了,你就当我在胡言乱语吧,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而后,他抬起头,轻轻地笑了笑,“以前都没有空闲的时间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可能最近是真的太闲了吧。”
“不管怎么说……”他的目光倏尔变得无比诚挚,“谢谢你,宁舟。”
宁舟摊了摊手,笑容有些无奈,“真的就是几句话而已,给你们一点空间应该都能反应过来,我只是占了点时间的优势而已,不用一直说谢谢。”
然而,岳星河态度坚定,“那不一样!”
他直直看着宁舟,“对于普通人而言,我们会怀疑自己,但不会怀疑权威。”
“即便勉强能够想得明白,也会一直心存怀疑,我们会一直胆战心惊,绝不会像现在这样。
微微张开手臂,岳星河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轻松的笑容,“我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好像沐浴在春风之中,他整个人都透露着懒洋洋的意味,“就像在正常社会里一样,大家口中的话题,从死亡,变成了工作,变成了工资,变成了房子,变成了可恶的资本家。”
他的笑容十分愉悦,“我们真真切切地得到了解放,在这短暂的半年之中。”
“大家都很感激你,包括我。”
顿了下,他冲着宁舟微微颔首,并缓缓抚上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