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陈萍萍跟着梅杨去盛石医药参观。
走进研发大楼,换好白大褂,陈萍萍不自觉“哇”了一声。
陈父赞道:“不错啊小令!现在搞得有模有样的。”
张令一边走一边介绍道:“爸,妈,目前这一整层都被我们改建成了生物药研发中心,这边是我们的细胞培养区,这是微生物培养区,这里是理化实验室,旁边是分子生物学实验室。”
张父张母频频点头,“可以可以。”
张令得意道:“我们这次是下了血本的,这些液相和气相色谱仪,还有核磁共振波谱仪、液质联用仪都是高端设备,价值不菲的。”
张父说:“你朱叔叔都跟我说了,说是花了一个多亿,是吧?”
“是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设备不先进,生产力就不可能提升。”
“嗯嗯,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搞新药研发,不砸钱怎么可能呢?我支持你。”
“嘿嘿,接下来带你们去看一个王炸。”
“哈哈哈什么王炸?”
“这是我们的cAdd新药筛选实验室,是杨博跟梅杨全力打造的,他们一致认为这个实验室必不可少。”
张父问:“cAdd是什么?”
梅杨说:“张叔叔,cAdd全称叫做计算机辅助药物设计,顾名思义,就是引入AI和计算机的超强算力,来辅助新药研发,过去我们筛选一个药物,需要做很多实验,极其耗费人力物力财力,现在用cAdd的方式来筛选分子模型,可以提高筛选效率,降低新药研发成本,这也是目前国际上流行的趋势。”
杨杰附和道:“是的,十年前我们要筛选出一个有效分子得10-15年,现在用cAdd,可能几年就完成了,如果再引入AI,快的话三个月就可以有一个初步成果。”
张父赞道:“可以可以,现在越来越智能化了。”
张令笑道:“是的,还是要跟国际接轨嘛。”
“还是你们有想法,那就这么干吧!”
“嗯嗯!爸,你们等下没有别的安排吧?”
“怎么啦?”
“想跟你们好好聊聊。”
“行啊!”
“那去我办公室。”张令转头跟杨杰打了声招呼,“杨博,那我们先过去了,您先忙。”
“好。”
走出研发实验室,张父随口问道:“这只是实验室,生产车间呢?”
张令说:“从研发到商业化生产还需要时间,不着急,杨博说,以后也可以委托cdmo公司去做,节省成本,国外都是这么干的。”
“委托给第三方来干,质量能保证吗?”张父看了眼梅杨,问道,“梅杨怎么看?”
梅杨说:“张叔叔,生物药领域中,cmc一直都是个难点,如果我们自己去做,成本肯定会很高。”
“怎么说?”
“比如说,细胞株开发作为cmc的起点和基础,构建一个适用于工业生产的高表达稳定细胞株对于cmc来说至关重要,但关于细胞株构建,目前都是乙方企业在做,因为单单一台机器就要600万,很多公司是没有那么多钱专门买一台机器回来做的,一个商业株也要300多万,再加上流加工艺的开发成本很大,灌流工艺的培养机制也比较高,后期大生产环节中,还要花费数亿资金去建造上万升的大型生物反应器,运行成本巨大,如果交给第三方,一定程度上确实可以节省成本。”
张父问:“那质量控制的问题怎么解决呢?”
“我个人当然更偏向于细胞株构建自主化,全流程都由我们自己把控会更好,只不过......刚刚也说了,成本问题也不得不考虑。”
张父说:“如果是钱的问题,你们不用担心,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开了个好头,后面又掉链子,肯定不行。”
“嗯嗯,明白!不过这些都可以先放一放,不着急,也许再过两年,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了,我们会有更好的选择。”
“这话说得有道理,当你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交给时间是最稳妥的办法。”说着便到了张令办公室,张父问,“小令,你想跟我们说什么?”
“还是朱叔叔的事,你知道我一直想缩减原来的部门。”
“除了裁员就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吗?”
“有,就是梅杨说的,等,可是我觉得等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成本一直在那,也不能干耗着呀?”
张父笑道:“你现在不是组建了生物药研发中心吗?把他们调过来呀!”
张令不以为然,“他们怎么可能胜任呢?技术含量都不一样。”
“培养他们嘛,只要想学,哪有学不会的?”
“那朱叔叔也不一定同意啊!这是他的人。”
“这件事我去跟他说。”
“可是——”
张父说:“小令,裁员兹事体大,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做这样的事,赔偿金都只是小事,伤了公司以及集团的形象是大事,这年代,信心比黄金重要,你的一举一动,大家都在盯着,你现在就像一头初生牛犊,有点急躁了,耐心一点,我们不是养不起这些人,我觉得梅杨说得就挺好的,再等等,时间会解决一切问题,”
“你们意见倒是一致了。”
梅杨附和道:“张令,我觉得叔叔说得有理,如果这批人都能转到新项目上来,他们后期跳槽换工作会更有竞争力,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给他们赋能,提升他们的能力,这样他们才会有更好的选择。”
“你瞧瞧,人家梅杨这思路就很好啊!解决一件事,有各种各样的办法,你要学会站在更高维的角度上去思考问题,利用外力,巧借东风,而不是正面硬刚,硬碰硬没有好下场。”
“行,我听你们的,那说好了,朱叔叔那边你去说,我不想跟他打交道。”
张父说:“可以,这次我会替你去说,但下次还是你自己来,这是你必须要修炼的功课,你朱叔叔在公司很多年了,即便他有一些问题,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是,我就没见过这么难沟通的人,他根本不理解我,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他自己的利益会不会受损。”
“这很正常呀!这是人性,你要允许他有这样的想法。”看张令还是有些不爽,张父继续说道,“小令,爸爸跟你妈妈掌管公司这么多年,有一个心得,跟你分享一下。”
“您说。”
张父意味深长道:“当你觉得沟通困难的时候,最好的沟通方法,不是想太多花里花哨的技巧和说辞,而是,更坦诚地去沟通,推心置腹,真诚相待,没有什么事情是说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