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脉象与夫人相似。”
真小产了?崔夫人犹有怀疑,“是怀上了又小产了?”
这是疑她假怀孕?柳姨娘泪流得更凶了,“老爷,我……”
崔父瞪了眼夫人,问向大夫,“可知原因?”
胡大夫垂了眸,柳姨娘怒道,“说什么妇科圣手,患者连句实话都听不得?”
“还请胡大夫如实说来!”崔父语气冷下来,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威压。
胡大夫心里骂娘,嘴上回道,“的确是吃了些滑胎的东西。”
大夫说得委婉,他们又岂会听不出来。吃食方面都是精挑细选的,自然不会出错,还真有人下毒!
两人吃的都是自己院子里小厨房做的,谁有本事给她们同时下毒。从上至下,查了一圈,却没有任何疑点。
“老爷,你说会不会不是咱们府中的吃食?”
崔父脸色一变,对着柳姨娘吼道,“你吃了外面的东西?不都跟你说了,怀着孩子大意不得,外面那些零嘴不可再吃吗?”
柳姨娘也懵了,脸色苍白的吼道,“昨夜不是老爷你给我带了包酸梅吗?我还以为是你心疼我怀孕辛苦,胃口不好,特意去给我买的?”
“我什么时候给你买酸梅了?”
“等一下,是甜锦记的酸梅?”崔夫人也白着脸问道。
崔父只觉脑仁突突的疼,“到底怎么回事?夫人你也吃了那什么酸梅?”
崔夫人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本就强撑的身子一歪就要倒下。崔珉上前扶着她,“母亲你别激动,坐下说话。”
“昨晚,是老爷身边的阿贵送来了一包酸梅,说是你特意给我买的。想着阿贵是你身边信任的人,又不忍辜负你的一番心意,我便吃了一些。”
柳姨娘也流着泪点头,“是这样,我这里也是阿贵送来的。老爷,你快找他啊!”
“来人,去给我找,去他老子娘所在的庄子上找!”想着阿贵昨晚说的,他娘病了,他要去庄子上看看。崔父只觉胸口发闷,这人估计是找不到了!
“老爷,老太爷让大家伙去花厅。”
“出了何事?”
管家摇了摇头,崔父皱着眉,“都去?”
“是,老太爷说让夫人和公子都去。”
崔珉心下一跳,有些不安,但还是跟了上去。一进花厅,看到里面的人,脚下一顿。
“进来!”老太爷淡淡的瞥了眼崔珉,声音里隐含怒火。
“父亲,这是……”崔父看向跪在地上的阿贵,恨不得立马撕了他,但碍于旁边坐着的京兆府少尹,只好压着怒火。
见父亲坐在上首没有理会自己,又拱手看向一旁,“不知杜少尹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杜玄枫起身,淡淡瞟了眼跪着的人。声音没什么起伏的道,“这人是我京兆府衙役从赌坊救下来的。之后调查发现他是贵府的人,便准备将他送回。谁知他竟要逃跑,审问之下才知,他是做了伤天害理之事从府中逃走的。”
崔父虽有心理准备,但家丑就这么暴露在人前,还是被京兆府审出来的,他只觉一张老脸火辣辣的,却还要硬着头皮致谢。
“府上出了这个叛徒,让杜少尹见笑了。这人不若就交给我,崔家欠大人一个人情。”
杜玄枫看了眼崔珉,“本官若是没记错的话,崔少爷该是奉旨在皇陵吧!”
“杜大人说得是,明日我就送这孽子出京。不,马上就送!马上就送!”
“那本官便给崔家一个面子,告辞。”
管家将人送了出去,崔父这才松了口气。一脚踹在阿贵心口,骂到,“狼心狗肺,吃里扒外的东西!说,为何害我崔家子嗣?”
想着已经在京兆府交代了一切,再隐瞒也无必要。便爬到崔珉脚下,鼻涕眼泪横流,“少爷你救我!少爷……”
崔珉一脚一脚踢开他,“滚开!”
崔父一脸不敢置信,除了他,崔夫人也又惊又怒的指着他,“什么意思,珉哥儿,他为何让你救命?”
“还不如实招来!”崔父气得脸红脖子粗,抢过护院手中的长棍就朝阿贵打去。
“老爷饶命,是少爷让我干的。小的也没办法,少爷逼迫我,若是不从,就要卖了小的。老爷饶命啊……”
“畜生!你还有何话可说?”
“说什么?没错,是我干的!父亲要打杀了我吗?”
“孽子!你为何要这么做,为何要断我崔家子嗣?”
“哈哈哈……断你崔家子嗣?那我算什么?父亲终于要承认我不是你儿子吗?”
这话一出,众人皆变了脸色。崔老太爷挥了挥手,下人仆妇退了出去。
崔父脸色难看,指着崔珉鼻子骂到,“你到底在浑说些什么,我再问你一次,为何要害了你母亲和柳姨娘?”
“父亲不是说了吗?断你崔家子嗣阿!这样,我就永远是崔家大少爷,是崔家的继承人,不是吗?”崔珉姿态张狂,看着崔父满面讥讽。“我劝父亲一句,别再折腾了。这些年,你那后院进了多少人,可有哪个给你怀了孩子的。父亲就没想过,这突然来的孩子可能是野种吗?”
“崔珉,你浑说些什么?”崔夫人没想到会被儿子暗指出墙,气得一口血卡在喉咙不上不下。
崔父同样气得说不出话,只老太爷猜到了什么,目光黯淡下来,悔恨,无奈,各种情绪交织着,就连背脊都塌了下来。
“你给你父亲下药了?”
崔父想到崔珉刚才的话,又见父亲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惊恐万分。“崔珉,你……你怎么敢?”
“大夫,请大夫!”崔老太爷抱着一丝希望对着外面大吼道。
胡大夫不情不愿的被请了进来。
“胡大夫,他夫妻二人找你看诊也有十多年了吧,你说说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情况?老夫今日要听实话!”崔老太爷一掌拍在桌上,吓得胡大夫一抖。
抹了摸额头的汗,老大夫猜测绝育之事恐怕瞒不住了。“回…老太爷,大爷他……他生不了……”
“什么叫生不了,给我说清楚了!”
“就是…就是吃了药,伤了根本。大概有十来年了,老夫这些年也只能尽力给他调理……至于夫人,她时日比大爷更久些,有二十年左右了!”
“什么?胡大夫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更久些?你是说我也被人下了药,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不才怀了孩子吗?你一定是搞错了!”
既已出了口,胡大夫便也不再隐瞒,“大爷和夫人都吃了绝育药,按理的确不该有孕,这也是为何那日老夫诊脉时会说摸不准。可从脉象来看,又的确是滑脉,只是今日两位夫人又莫名小产,老夫更觉疑惑。”
崔氏如遭雷劈,只觉胸口一痛,喷出一口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