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姨老师晚上好啊。”段雅君伸手对着云姨打了个招呼，“我先去地下了啊。”
“去吧去吧，今天晚上的网课换成职业培训了啊。”云姨低头看着手里的资料，摆了摆手。
“好嘞，知道了！”高声应答，段雅君进了地下。
处理了徐庭轩的案子后，段雅君这几天一直都很空闲，至于金其琛那边，由于绷带怪是被特殊处理过的人，所以原本以为金其琛是能看到灵异生物的念头只能被迫打消。
后续的鞋教让柳心安去参与了，毕竟段雅君现在不论是自身的能力还是战斗伙伴都几乎为零。
后续的事情，段雅君虽然没有切身参与，但是通过网上的新闻，段雅君还是可以窥的一二分的。
说到这个，段雅君都觉得最近消极新闻有点太多了。
在电脑前坐下，段雅君登上会议软件，坐等老师开课。
趁着还没上课的间隙，段雅君拿出了手机。
最近一段时间，只要你连上网络，不论是视频软件还是社交网站都是灰云密布的。
前脚这个省才成功抓捕了逃窜的杀人凶手，后面那个省就紧跟着出现了两到三次的小规模洪水。
总而言之是大大小小的事件，国内一直都安静不下来。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现在网络上开始出现了一些反智言论。
‘这是上天给的警告啊’
‘估计就是因为做的亏心事实在是太多了，这是遭了报应了’
‘华夏这样下去早晚得出事，我得早做准备了’
如此这般，相似的评论出现在了各种社会新闻的评论区。
对于这种评论，不论是故意的还是被引导的，段雅君都只有一个‘脑残’的评语。
放下手机，段雅君深呼出一口气，“不看了不看了，越看越生气。”
有和脑残生气的时候，还不如抓紧时间提升一下自己，这样以后参与案件的时候不说带头冲锋，但至少要做到不拖后腿。
老师已经进了软件，段雅君收回思绪，拿出自己的笔记本。
网课一开始的内容主要就是一些入门级的鬼神精怪的相关知识，等到后面，主要讲解的都是一些案件分析，从其他省份中挑选出比较典型的案例进行讲解，方便实习生们更快速的融入部门的工作中。
除了案例分析之外，网课的另一个侧重点就是关于气的知识。
气这个概念实在是玄而又玄，段雅君静心冥想了好几天，才勉强感受到了那股微弱的气。
而现在段雅君的主要任务就是尽快学会气的运用。
气的作用范围十分的广泛，它既可以充斥人的全身以做保护，也可以根据心意变换形状，组成或是攻击或是防守的工具。
可惜以上的作用，段雅君现在都无法做到，她目前还只能感受气，并小小的运用。
说起来，段雅君一点都没有那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天赋啊。
每每想到这里，段雅君总可以深深感受到自己的普通。
其他省份已经冒出了不少天纵奇才，荷浙省一下子就出了两个天才，段雅君也是这个时候才明白，小说里那些一日筑基的人是真实存在的。
对比他们，段雅君简直平凡的有些‘愚笨’了。
再次复习了一下刚才网课上老师讲的内容，段雅君收起笔记本，关掉软件，站起了身。
她今天还有别的工作。
刘秉文的书本知识已经学得差不多了，云姨和柳心安联合考察了一下，给予了允许外出的通行令。
而段雅君的任务则是充作刘秉文的导游。
允许外出的考察是前天进行的，段雅君隔了一天和云姨他们商量了一下，最终决定在今晚带刘秉文出去逛一逛夜市。
敲了敲门，段雅君倚靠在门框上，“刘秉文，出去逛夜市啦！”
“这就来！”刘秉文在里面应声，随后立刻打开门，“我，我这身行不行？”
段雅君低头看了眼刘秉文的装扮，黑色棉服配了黑色长裤，从头黑到脚，在这茫茫夜色里，如果不是认真看，可能都分不清看到的到底是夜色还是人。
“可以。”段雅君点了头。
刘秉文作为伥鬼，只能被一部分人看到，如果不穿上部门提供的衣服，那等会走到街上的时候，有人可以看到，有人不能看到，如果双方不幸再相互交流了一下，那当晚段雅君就可以在软件上看到营销号关于闹鬼的报道了。
递上帽子墨镜和口罩，段雅君向外指了指，“戴好了就走吧。”
刘秉文乖乖听令，低头戴上了帽子墨镜和口罩，再戴上一双黑色皮革手套，完活。
这下子刘秉文所有的皮肤几乎都被遮掩了，只能看到一个长条的黑桶在行走。
坐上了车，刘秉文几乎是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夜景。
“景色不错？”段雅君朝前看了眼司机，没敢和刘秉文说的太明白，只能含糊问了几句，“之前不是看过了吗？”
刘秉文收回自己的视线，看了眼前头的司机，低声回答，“之前我没法出来啊，距离我看夜色也是很久以前了。”
“小哥好久没出来了？”司机在前头听的并不清楚，只是听到了几个字眼，“等会是打算往哪里逛去啊？”
就在刘秉文犹豫着要不要仔细回答的时候，司机已经开了口，“外地往这边来，有个青城山可以爬一爬。”
“青城山？”刘秉文记得自己听到过这个名字。
“对啊。”前排的司机点头，“对，青城山大小也算是个小景点吧。”
“不过我们这的经济发展一般，那个青城山也没什么好看的。”司机摇摇头，“早些年的时候是打算把青城山当个景点发展一下子的。”
“可惜啊。”
“怎么了？”刘秉文倒是对司机的话很感兴趣。
“还是那句话，经济不行，人又不懂得宣传，也就那样了呗。”司机‘啧’了一声，“压根就没人知道柳市，也就没人过来旅游了呗。”
“不过那个青城山啊。”司机停在红灯前，没忍住拍了拍方向盘，“最好还是别去了。”
“为什么？”刘秉文扒着前面司机的座椅靠背，好奇问道：“是因为基础设施不好吗？”
“那基础设施哪是不好啊？那压根就没有！”再次转动方向盘，司机话里全是恨铁不成钢，“那个青城山啊，你不去没什么好后悔的，你去了，那可有的你后悔的！”
刘秉文被司机语气的嫌弃逗得不行，“您不是柳市的人吗？怎么说的这么厉害？”
“自家孩子自家说呗。”司机也没在意刘秉文的笑声，“何况那确实是不行啊，还不兴老百姓说几句了？”
“说都不让说，那干脆让他们领导坐车去朝京城当个皇帝去得了。”
“这家伙能的！”
段雅君坐在一边听得司机伯伯的话都忍不住点头。
刘秉文听得却正上头，甚至有些和司机伯伯惺惺相惜。
等到下车的时候，都还依依不舍的对着司机伯伯挥手再见。
“人家的车都开远了。”段雅君一巴掌拍在刘秉文的肩膀上，“回神了！”
刘秉文不太好意思的转回头，“没想到只是一个普通人都可以对政府的政策说上几句话。”
“国情和社会制度不一样嘛。”段雅君摊手。
“我更惊讶的是，随便一个普通人都能对郭嘉政策熟知。”刘秉文转过身，看向不远处灯火阑珊的夜市一条街。
“这个啊。”段雅君对刘秉文的话并不在意，“如果有机会的话，回头带你去我家楼下看看。”
“我家楼下的叔叔伯伯大能高谈国际局势，小能讨论农村设施。”招呼着刘秉文，段雅君率先迈步，“这没什么好惊奇的，先去逛逛夜市吧。”
刘秉文低下头笑了笑，应声跟在段雅君身后。
“有什么想吃的吗？”段雅君四处看了看夜市的小摊子。
“我都可以吃吗？”
迎上刘秉文期待的小眼神，段雅君沉默了下，“倒也不是，我没有那么多的钱。”
“最多让你吃个四五家。”段雅君算了下这个月自己的生活费。
“不用不用！”刘秉文立刻摆手，“我只吃一家就好。”
“只吃一家？”段雅君歪头，“逛夜市只吃一家是不可能的。”
夜市一条街在段雅君心里一贯是诱惑力极大的，这里每一个小摊子上的吃食都像是热情如火的大美人，就算闻不到美人身上的馨香，只是看看大美人的脸都让人无法做到狠心离开。
虽然这个比喻略略猥琐，但是不可否认，这都是真话。
“我可以忍的。”刘秉文瞪大了墨镜下窟窿，“以前去镇子上学的时候，也总有别人山珍海味，我却粗粮野菜的时候。”
“我可以忍的！”
低头看了看从刘秉文身上冒出的坚定，段雅君抿抿嘴唇，“我先问问云姨这次出来是不是可以报销的吧。”
“我不是给你现金了吗？”拿出手机点开通讯录，段雅君一边打字，一边跟刘秉文说道：“你看看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就去买吧。”
“我去那边先和云姨联系一下。”
刘秉文早就瞄上了一个卖烤冷面的摊子，他也把这当做是一个进入现代社会的小前提，所以倒是对于段雅君的撒手不管没什么怨言，只是安静的点头。
看着段雅君走远了一些，刘秉文双手握拳，看着四周灯火葳蕤的样子，鼓足了勇气，靠近烤冷面的小摊子。
“两份烤冷面，一份加肠，一份不加肠。”
听着身边的声音，侧头瞥了眼不远处段雅君的身影，感觉有了底气的刘秉文学着刚才客人的样子，对着老板说道：“老板，两份烤冷面，加肠。”
“好嘞！”
一直悬着的心在听到老板的应声后，终于落了下来。
这个时候刘秉文才有时间分心观察四周。
夜市的环境和刘秉文之前在美食纪录片里看到的景象差不多，人声鼎沸，烟火缭绕，各方香气扑鼻。
“真好啊。”轻声感叹了下，刘秉文只觉得有一股奇异的羡慕和自豪从心头涌现。
视线停在另一个相邻摊子的客人身上，刘秉文只是大致扫视了一下，就可以根据这些时日来学得的知识得出这两个结伴出行的女孩子应该是附近大学的学生。
大学生啊。
刘秉文收回视线，女子居然可以自小读书，且一直读到成婚生子的年纪，甚至只要愿意，就算垂垂老矣也能进学堂啊。
真是不可思议。
刘秉文不是不知道女子也可以读书，以前还活着的时候，刘秉文偶尔会听到同窗谈及家人，他自然知道大家闺秀也是要读书的。
所以，初时知道这个世道下的女子可以读书时，刘秉文是没什么惊讶的。
可是在那个所谓的平板上看到了一些杰出人物采访时，刘秉文还是惊讶了。
原来女子也是可以读治世之书的啊。
原来女子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学习以前只有男子才会学的道理和知识的啊。
刚开始学习现代社会的知识时，刘秉文的惊讶简直是没有停歇的。
刘秉文刚开始其实压根就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忌惮自己这么一个普通的鬼物呢？
这不是对别人表现出的过度谦虚，而是刘秉文的真实想法。
他们为什么会担心忌惮他呢？
明明以前在他们心里只有神仙才可以办到的事情，已经都被他们做到了啊。
神仙才可以飞上去的月亮，他们已经飞上去了；一念之间就可以让山崩让地裂的神仙术法，在他们这里只用按下一个按钮就可以。
明明这么厉害了，却还要防备他一个小小的伥鬼。
不过也是因为如此，刘秉文才更加尊重这个社会的人。
虽然从年纪上来说，刘秉文是他们的祖先，可是作为祖先，刘秉文却对后世的人是抱有敬重的心的。
不论是神话中的翻山倒海，还是古文中的大同世界，在刘秉文看来，后世人都已经达到了许多了。
可是尽管已经达到了那么大的成就，他们却依旧关注着，担忧着百姓这条载舟的河流。
“算是另一种程度上的，‘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吧。”
作为一个穷苦的读书人，刘秉文读圣贤书，维护皇权，想做个小小的地方官，既为百姓，也为皇帝。
“流转知何世，江山尚此亭。”
或许这也是刘秉文在接触了现代如此不成体统的反封建的时候，却也没有那么抵触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