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赫雅猛地挣开他的手，一双眼冷冷地望着谢桀。
她可以妥协无数件事情，唯有这一件……她不想。
“陛下说笑了。”阿赫雅扯了扯唇角，语气绵软，却带着刺，“淑妃出身高贵，雍容大方，您不喜欢，还有何婕妤、孔昭仪、陆充媛……您后宫这么多更适合成为皇嗣生母的女子，又何必来为难我？”
他一个皇帝，有的是愿意母凭子贵的妃嫔，为什么非要盯着自己？
谢桀的眼神微深：“朕想要的，只有你与我的血脉。”
他一只手便压制住了阿赫雅所有的挣扎，将她困入怀中，声音低沉，轻缓地诱哄：“等你生下了孩子，朕便以诞育皇嗣有功的名头，封你为后，好不好？”
他从没有立后的想法。从前用后位为饵，让德妃与淑妃相斗，是为了制衡前朝，如今何家已经倒了，这个饵便没了用处。
如果一个后位，能变作无形的囚笼，把阿赫雅留在他身边，那给了阿赫雅又如何？
阿赫雅险些冷笑出声：“阿赫雅乃北戎族女子，不敢妄想后位。”
谁稀罕什么破后位？
一辈子留在这四四方方的后宫之中，看着宫中的女人一批又一批地进来，又在斗争中死去。
这个皇宫，与一个养蛊的巨瓮有什么区别？
谢桀重重地在她唇边啃了一口，像是警告，语气也凉了下来：“阿赫雅。”
他不喜欢她说这种话。
谢桀的耐心即将告罄，眼神渐渐变得冰冷：“你愿不愿意，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的手放在阿赫雅的腹部，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感受着掌中奇妙的温热。
谢桀勾了勾唇角：“朕原本还以为，你在宛城雪中跪伤了身子，不宜有孕。”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微妙的期待，又像是谑笑：“如今看来，说不定这里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谢桀重欲，如今阿赫雅又时刻呆在他的监视下，怎么也不可能再用避子药。
日日夜夜的亲密之下，这颗种子，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要发芽了。
阿赫雅推不开谢桀，又知道他说的，正是自己眼下的处境，忍不住狠狠地闭了闭眼，舌尖发苦。
谢桀是下定决心，要让自己有孕了。
她的声音艰涩，微微颤抖，终于撑不住外表的坚硬，露出了几分沉在心底的悲哀：“陛下，何必做这种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如果真让她生下孩子……一个北戎与大胥皇族结合留下的血脉，在自己离开皇宫之后，要如何在谢桀的迁怒下生存？
这注定是一个不被祝福的孩子，既然如此，又何必强求他的出生？
阿赫雅咬住下唇，面色有些发白。
她抓住了谢桀的衣袖，试图用示弱让他心软：“陛下……别锁着我，我乖的。”
只要谢桀愿意解开她脚上的金链，就算没有避子药，她也有别的方式避孕。
她眼中的狠色一闪而过，随即变幻成了润泽的水光，盈盈一片，楚楚可怜：“这里偏僻闹鬼，我想回琼枝殿……您带我回去，好不好？”
既然要被锁着，比起这人生地不熟的小院，还是琼枝殿更好。
至少有一只能偷渡东西的猫儿，还有个狗洞。
最重要的，是琼枝殿伺候的人更多。人多眼杂，机会也多。
总好过在这偏僻的荒废院落，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谢桀顿了顿，指尖微动，触碰她眼角的红晕，低低道：“不行。”
“外面如今很危险。”他的声音平静冷漠，充满了不容置喙的果决，“你乖乖留在这里，寸步不许离开。”
斩钉截铁，半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留。
阿赫雅原本对于回到琼枝殿还有几分把握，见谢桀如此坚定，不禁顿了顿，心中疑窦丛生。
何家已除，皇宫更有金吾卫守卫，有何危险？
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软被上，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又迅速看向房中的摆设，眼底的疑惑越来越重。
琼枝殿独立一处，近于帝宫，冷宫却与帝宫几乎是天南地北。
谢桀就算想锁着自己，大可以把自己关在琼枝殿，为什么要挑选这个冷宫偏僻角落，近乎废弃的小院，又费了这么多功夫重新装饰？
她心里莫名生出几分不安，眉头紧紧蹙起，看向谢桀。
谢桀微微低着头，在她的脸侧耳畔吸吮，落下一个红梅印子，唇角拉平，眼中神色汇作一片幽暗。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警告：“阿赫雅，乖一些。”
“不然，朕会怀疑，一条金链是否不够。”他的手指捏住阿赫雅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与自己对视，语气微沉。
阿赫雅抿紧了唇，缓缓垂下眼，避开他的目光。
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缓和下情绪：“我知道了。”
不能与谢桀硬碰硬。
她压下满腹的委屈与怒气，乖顺地敛眉垂目，试探着开口：“那，总要有人伺候……”
自打她醒来，还没有看见柳奴。
也不知道柳奴有没有被为难，如今怎么样了。
谢桀顿了顿，指腹按在她的后颈上，轻轻摩挲，既是亲昵的安抚，也是无声的警告：“你的宫人，朕让人好好照顾着。”
“至于你……朕亲自伺候。”他微微眯起眼，不知想到了什么，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
阿赫雅不动声色地磨了磨后槽牙，气得狠狠地掐紧了指尖。
这就是不肯放人的意思了。
难不成，还真要等到自己诊出有孕，这暴君才肯解开锁链，把柳奴还给自己？
“陛下国事繁忙，难道还能时时刻刻陪在我身边么？”她强压着情绪，睫羽微颤，如同蝴蝶展翼欲飞的一刹，面色略有些白，唇珠却因被抿过而显得饱满鲜艳，引人采撷，端的是我见犹怜的委屈模样。
柳奴绝不能落在谢桀手中，她不信他。
“这金环、锁链，上得比牢狱里的犯人还要齐全。”阿赫雅心里一片冷静，面上却幽怨不已，眼眶中滚着泪珠，声音里也带上了哭腔。
“您还在担心什么？难不成真要等到哪日起火了，将我活活烧死在榻上，您才满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