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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不无辜不是你说了算。”老者幽幽然冷笑,“这世上无辜的人多了,还不是要死你悲天悯人那是因为你没见过血流漂杵的场面,你不知道死亡有多残忍。鲜血没过脚背,耳边都是哀嚎,每个人都想活下去,却没有人能活下去。”

他骤然回眸,狠狠盯着拄杖的她,“你想知道,那种惨绝人寰的滋味吗”

“你就是个疯子”苏婉咬牙切齿。

“你说这话的时候,还真的跟我那小徒弟有几分相似。”老者起身,掸落身上的尘沙,“要不是我念着我那小徒弟,这会子我也给你配一配。”

“不知所谓。”苏婉掉头就走。她的腿受伤了,是故走不了路,只能拄杖而行。想了想,她又回头望着他,“你那小徒弟叫什么名儿来日见着,我倒要与她说一说,这都什么师父,纯粹是误人子弟。”

老者来了兴致,“怎的,你还要告我黑状”

苏婉一脸的倔强,“我不会告黑状,我只是实话实说。”

“看你这模样,倒像是哪家的小姐。”老者挠着头,“你是哪儿来的”

“不知我是谁,不晓得我是哪儿来的,你也敢救人”苏婉蹙眉。

“瞧着你长得好,还打算给我那跛脚的徒弟娶个媳妇。”老者嘿嘿的笑着。

苏婉一听,当下黑了脸,“你最好赶紧放了我们,否则”

“否则怎样”老者若顽童一般,欣喜的盯着她,“否则怎样你能插上翅膀飞出去”

苏婉冷着脸,一言不发,她在考虑要不要说出自己的身份林慕白手中的女子卫队,想来在江湖中有所威名。可自己若是说了,万一连累林慕白,又该如何是好是故,她有些犹豫。

“对了对了,你跟小白狐狸是什么关系”老者若好奇宝宝似的盯着她,“你好似很担心她。”

“什么小白狐狸”苏婉不解。

“白狐啊”老者指了指屋内,“这会子正颠鸾倒凤呢”

听到颠鸾倒凤这四个字,苏婉的脸微微红了少许,“她是来找我,你若是有什么恩怨只管冲着我来。”横竖她不会武功,逃不出这里。若是白狐能逃出去。也许自己还能有一线生机。

“她能听你的”老者绕着苏婉走了一圈,突然小心翼翼的问,“你来自南诏”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苏婉疑惑的盯着老者,“此话从何说起”

“南诏之人多蛊,你该不是对小白狐狸下了什么蛊毒吧”老者突然拽着苏婉走到一旁的棚子坐下,“来来来,快跟老头子说一说,这蛊毒是怎么炼制怎么下的”

看着他那副疯癫痴迷的模样,苏婉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我不是南诏人,我也不会什么蛊毒。你先告诉我,你到底要把白狐怎样你为何认得她还要作弄她”

“她是丫头的人,那个小子老头子认得。”他神神秘秘的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册子,翻了几页指着上面孟麟的绘影图形道,“喏,孟行舟的儿子。孟行舟不是当今丞相吗如果让他跟白狐扯在一块。那丫头不就多一分安全吗多个帮手总比多个敌人好得多”

苏婉蹙眉,“你说的丫头,是林慕白吗”

“林慕白”老者想了想,“好像现在是叫这个名字。”他突然贼贼的笑着,快速靠近苏婉,惊得苏婉一下子把心肝都提了起来,不知他要做什么。

哪知老者做贼一般压低声音问,“你认识小丫头啊”

苏婉想着,这该不会真的是林慕白的师父吧可慕白那么稳重一个人,怎么有这也不靠谱又疯疯癫癫的师父呢

然则听他口气,似乎不假。

“我们是朋友。”苏婉试探。

老者一蹦三尺高,突然就跳到了桌案上,惊得苏婉眼睛发直,他又要怎样

“你是丫头的朋友,难怪跟她一个鼻孔出气,脾气都那么像”老者兴奋不已,“我告诉你,丫头的眼睛贼毒,看人是一看一个准既然你是她朋友,想必也知道她如今的状况。快跟老头子说说,她现在是胖了瘦了高了矮了还守着那医馆”

“什么医馆”苏婉一震,俄而想起如意说过,林慕白以前在清河县开过医馆林氏医馆,“她如今在京城,并没有医馆。”

“不开医馆那她吃什么”老者担虑,“是不是被人欺负了”蓦地,他面色一紧,“你说她去了京城”下一刻,老者快速跳下桌案,“这丫头怎么这样不懂事,还敢回京城,不是找死吗”

慢着慢着老者顿住脚步,突然转身狠狠捏住苏婉的胳膊,“你在骗我”

苏婉疼得脸色发青,“我骗你作甚我也是京城来的。”

老者有些慌乱,“她怎么就回京城了呢天下之大,去哪儿不行,非得回京城要死啦要死啦”他咽了一口口水,“她那个笨徒弟还跟着吗要是两个人,兴许还能有个照顾。”

“你说暗香”苏婉面色微沉。

老者点头如捣蒜,“对对对,就是那个笨徒弟。”

“她给了慕白一刀,然后背叛慕白”苏婉实在不想提起暗香。

“什么”老者又开始往身上摸,终于摸出一支银针来,“我非得戳死她不可”

“诶诶诶”苏婉慌忙拦着,“你做什么”

“我杀上京城,我戳死那笨徒弟,老头子都不敢伤丫头一根毫发,她敢拿刀子捅。”老者一脸怒气,气得那白胡子都跟着轻颤起来。

显然,是真的动了气。

“慕白没事,就是伤了心。好在有殿下陪着,很快就恢复了。”苏婉轻叹,这老头子疯疯癫癫的,一惊一乍的,她都快要被他吓死了。

“什么殿下”老者瞪大眼睛,“就那个逼得她跳崖的混账东西”

苏婉没明白过来,一时间接不上话。

“那我更得去京城一趟了,万一那混账东西又想娶别人,再逼得丫头跳一次,我可没那么大本事再救她一回”说着,直接朝着屋内跑去,“我去收拾东西”

苏婉急了,“你别说风就是雨”

这老头子这般冒冒失失,若是去了京城,只怕帮不上忙反而会坏事。如今林慕白的状况堪忧,再添个累赘,只怕是更要折腾。

“怎么,老头子去看我小徒弟,你还敢拦着”老者面怒。

“殿下很疼她,而且她如今有了身孕,你去不方便。”苏婉轻叹一声,“你既然那么担心她,不如我跟你好好说一说,这些时候慕白身上发生过的事情”

这么一说,老者突然来了兴致,一下子忘了方才的火急火燎,乖乖坐下来,“你说你说”

苏婉心里喟叹,慕白怎么会有这么个不靠谱的师父呢

但面上,还是温润至极,慢慢的将自己遇见林慕白的事情,以及后来发生的那么多波折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当然,苏婉并未提及自己的事情,有关于她和容景垣的故事,被悄然隐没。

可这话说完,天都大亮了。

苏婉实在太累,趴在案上睡了过去。

等着太阳升起,她才惊醒,“白狐”

白狐被折腾得够呛,还真别说,这孟麟的后劲十足,实在不是她能消受的。虽说是个书生,可折腾起人来,一点都不比那些习武之人差多少。也亏得他平素阅女无数,所以做起这种事也算是得心应手。

只是可怜了白狐,人家假戏真做,她也跟着乱了心绪,随他起伏。

醒来的时候,身子疼得厉害,纵然习武多年,可这种疼痛比受伤更刻骨。孟麟睡在身边,双目紧闭,她只能看到他俊逸的侧脸。

随手撩开了帷幔,白狐轻叹一声。倒是可惜了,这守了二十多年的身子,说没就没了。等她出去,非得把始作俑者剁成肉泥不可。

蓦地,墙壁裂开,是一道石门。

外头的光有些刺眼睛,白狐微微凝了眉目。

“喂,可以出去了”白狐慌忙推醒孟麟。骤见他光洁的胸膛,想起昨夜的事情,当下面红耳赤的别开头。快速穿好衣服,也不管伸手的孟麟到底在干什么,白狐忙起身。

倒吸一口冷气,耻骨有些疼,好在她是习武之人,这点疼倒是可以忍耐。握住案上冷剑,白狐疯似的冲出石门,早已将身后的孟麟抛诸脑后。

可走到外头,白狐愣了半晌。

只见一个长袍老者坐在台阶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

她这失了身的还没哭,他哭什么

“老头,原来是你害我”白狐拔剑出鞘,可跛腿男子快速挡在了跟前。

“我害你什么了”老者抬头,“你不是好好的吗”

“你”白狐哑然,这事怎么说出口

老者继续道,“现在生米煮成熟饭,我这是帮你。要不然你老死江湖,还不知道男人是什么滋味”

白狐愤然,“你怎么知道,我老死江湖也不知道男人的滋味你一个老光棍的,懂什么在这里不懂装懂尽会祸害别人你敢对付我,我一定会如实禀报殿下”

“诶诶诶”老者起身,“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怎么一个个都要告状呢

苏婉站在那里,“白狐”

“苏姑娘”白狐愕然,慌忙上前,“你没事吧那疯老头没对你怎样吧”

苏婉摇头,“我没事。”只不过她觉得有愧于白狐,自己没能制止得了这个疯老头。

“没事就好”白狐如释重负,她这条命都是殿下的,清白算什么。没了就没了吧回头望着走出来的孟麟,白狐快速避开视线。

“我的人在哪”孟麟冷着脸。

老者道,“出了这个门,就还给你”

孟麟头也不回的离开,“苏姑娘,赶紧走吧”

“孟公子是”

不待苏婉说完,孟麟止步看了她一眼,“是景垣让我来的。”

心下一动,苏婉面色微紧,“是他”骨子里是欢喜的。

“走吧”孟麟看了白狐一眼,“有人不知天高地厚,折腾了县太爷的女儿,再不回去,只怕冤没头债没主,景垣要倒霉了”

音落,孟麟头也不回。

白狐知道,他说的是自己。

“谁让那县太爷敢动沐王的心思”白狐嗤冷。

“喂,你们都走了,那我呢”老者怒斥,“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白狐提着剑就想冲上去,“到底谁欺负谁,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我告诉你,如果不是看在殿下的份上,我今儿个就把你剁碎了喂狗你敢这么对我,我绝饶不了你”

“你是挺享受吗”老者翻个白眼。

“你还敢说”白狐拔剑。

苏婉慌忙拽住白狐,“那是慕白的师父”

白狐气得浑身发抖,搀着苏婉就往外走,“我们走”

“诶,你们回京城的时候,记得通知我,老头子我也要去”老者焦躁的喊着,可惜没人搭理他。

跛腿男子蹙眉。“师父,好像真的有点过分了,白姑娘到底是个姑娘家,您这样不是折腾人吗乱点鸳鸯谱,来日她怎么在江湖上立足”

“你懂个屁”老者瞪了他一眼,“如今她是孟麟的女人,怎么说都是丞相府的人,男人嘛床上情义还是很重要的。丞相府就这么个根,只要牢牢抓住,还怕孟行舟不帮着咱家丫头吗”

“话是这么说,可这都是您的一厢情愿”跛腿男子嘀咕。

秋朝焦急的迎上去,见着孟麟无恙,苏婉也找到了,当然是一脸的欣喜。只不过,苏婉有些犹豫,“玉弦还没找到呢”

当时一场风沙。悬崖落马,也不知道玉弦现在是死是活。

“我会让人继续找”白狐与孟麟异口同声。

音落,各自看对方一眼,而后各自别过头不去看对方。白狐只觉得尴尬,有种莫名的想要逃离的冲动。

苏婉是知道实情的,但是这个时候的确不适合再留下来,“好”玉弦没找到,只能继续找,自己留下来也没用,她的腿受了伤行动不便,反而会拖累所有人。

思及此处,众人决定打道回府,留下一些人继续找寻玉弦的下落。

“公子,那这家客栈”秋朝切齿。

“费什么话,滚滚滚”技不如人还好意思说,何况孟麟是谁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会看不出来白狐与那老头是熟识的,很显然就是人家闹着玩,结果把他给折腾进来了。

本来依着孟麟的脾气,还不得拆了你这个破庙,可毕竟他还是沾了人家的身子,自己也没受伤,所以你说算吃亏吧又不算吃亏,男人跟你女人嘛也就那回事。可你说没吃亏,他又觉得憋屈,要不然依孟麟的性子,是怎么着也不会招惹那个母老虎的。

什么白狐,分明是白老虎。

母老虎

轻叹一声,孟麟抬步就走,秋朝不敢多言,毕竟是自己无能。看主子这副模样,可别是叫那老头给糟蹋了吧心里这样想。秋朝自己被自己吓了一跳,坏了不是真的吧

远远的,跛腿男子瞧着渐行渐远的队伍,“师父,为什么不让他们把玉弦姑娘带回去”

“你懂什么那可是我把柄”老者抚着自己的胡子,一脸坏笑,“到时候他们要是拍拍屁股走了,那我找谁算账去留个人在手里,看他们还敢丢下我一个人,悄悄回京城吗”

“师父,这么做不太好吧白姑娘可都生气了”跛腿男子轻叹。

老者瞪了他一眼,“胳膊肘往外拐,别叫我师父”气冲冲就回了客栈,“关门,歇业”老头子不高兴了

苏婉这一来一回的,已经数日,木架上的容景垣还剩下一口气。

阳光那么烈,他被绑在木架上,唇瓣干裂出血,身上鞭痕累累。纵你是皇子沐王,可到了这儿那就是罪臣,比寻常百姓还不如。

县太爷是这儿的地头蛇,容景垣即便曾经尊贵,此刻也是无可奈何。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南抚镇可谓山高皇帝远,就算容景垣死在这里,到时候一句暴毙,就能让一切长埋地下。

“把人给我放下来”孟麟暴怒,秋朝纵身落下,快速解下奄奄一息的容景垣。

白狐冷剑出鞘,眸光利利,“敢伤沐王者,杀”

“白狐”苏婉快速拦阻。

这是官兵,不是江湖人。

虽然苏婉更气愤,但是此刻心疼胜过一切。慌忙行至容景垣身边,苏婉红了眼眶,“你怎样”

容景垣视线模糊,笑得有些寒凉,“还好,你也活着”

看着他浑身是血的模样,脚踝上的铁链因为磨损,而让脚踝血肉模糊。苏婉潸然泪下,这才走了多久,他就被弄成这样

“你是有多蠢”孟麟切齿,“不知道反抗吗”

容景垣缓缓合上双眸,“小不忍则乱大谋”

音落,已不省人事。

孟麟咬牙望着眸光寒利的县太爷,“你等着如果沐王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快速着人抬了容景垣进屋,脱水太严重,再不救治真的会死。

苏婉心疼得直掉眼泪,然则也是无可奈何。容景垣是罪臣,是皇帝亲自下旨流放,谁敢抗旨就算受再大的苦楚,都没办法离开这儿。

否则,孟麟早就带他走了。

那一日在路上没能离开,早就错过了机会。

“看得出来,你很喜欢他。”孟麟道。

苏婉面色一紧,不敢吭声。

“景垣是个比较古板的人,他的心里有他自己的行为准则,不允许跨越雷池半步。”孟麟轻叹一声,这话在苏婉听来,是一种警告。

“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我从未奢求过什么。”苏婉小心擦拭着容景垣的脸。

“我不是那个意思”孟麟蹙眉。“我只想说,景垣这辈子太苦,孤身一人镇守边关,这不是一个皇子该有的待遇。他的隐忍,你也都亲眼所见。我希望有朝一日,能有个人能更改他的准则,让他不至于活得那么辛苦。他太累了”

苏婉仲怔,有些不敢置信的盯着孟麟。

孟麟继续道,“我跟景垣算是很多年的兄弟,他这人骨子里是很好强的,凡事都喜欢做到最好。可他也是个闷葫芦,他不会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只要他认为是对的事情,就算是死也会坚持到底,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还有,我希望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能对他一心一意,不离不弃。”孟麟眸色微沉,“他的身边,能真心对他好的人,已然太少。”

“我想陪着他。”苏婉垂眸,轻柔的拧一把湿毛巾。

“那你要有足够的耐心,等着这个榆木疙瘩开窍。”孟麟起身,“好好照顾他,我去处理县太爷的事情。也许过不了多久,我没有能力再保护他。”

苏婉一愣,没能明白孟麟的意思,可孟麟已经离开。

过不了多久是什么意思

权且不管这些,还是先照顾好容景垣再说。这浑身的伤,若不好好处理,怕是要留下隐患的。

只不过苏婉没想到,自己失踪这件事,很快就传到月氏。月氏国主病危,月氏国正处于老皇帝和新皇帝交接的时候,涯无法脱身,但也派了人前往寻找。

事情似乎朝着偏离的轨道,渐行渐远。

而过不了多久,涯的再次到来,彻底打乱了苏婉的生活。

当然,这是后话。

如今,容景垣的身子第一,别的她都不作二想。

南抚镇传来苏婉安然无恙的消息,林慕白自然是松了一口气。只不过看这白狐传递的消息,林慕白又微微凝眉,怎么他也在那里

失踪了这些年,如今突然冒出来,真让人有些头疼。

容盈俯身将她抱在怀里,“怎么了”

“那老头怕是要来了。”凭着林慕白对他的了解。估计很快就得拾掇拾掇,跑来京城溜一圈了。又是个不消停的主,这一来还不得闹翻天

容盈嗤笑,“那我得谢谢他对你的救命之恩。”想了想,又微微凝眉,“也许他的到来未必是件坏事,他毕竟是你师父,医术在你之上。”

林慕白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只不过她若无其事的笑了笑,“或许吧不过当年他也是冒险一试,时隔多年不知道医术是否有所进展,若是还与当年一样,那我只能自求多福。”

“会没事的”他下意识的抱紧了她,掌心轻柔的搭在她的肚子上,“我们的孩子,还没出世。错过了修儿的幼时,你舍得错过这一次吗”

她微微一笑,低头间不愿教他看见自己圈红的眼眶,“自然是舍不得,所以我也在努力。”她不愿意再纠缠在这个问题上,继而换了话题,“苏厚德已死,孟行舟已经下了刑部大牢,很快就会有人把孟麟押解入京。事情到了这儿,咱们已经没了退路。”

“原本就没有退路。”容盈轻叹一声。

却听得外头传来五月微冷的声音,“殿下,宫里出事,皇上病危。”

眉睫陡然扬起,容盈看了一眼林慕白,而后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回木轮车上。轻柔的吻上她的眉心,容盈深吸一口气,“别担心。”

“要小心”她紧握他的手。

容盈抬步就往外走。

又是一大帮的人。拼命往宫里挤。

乾云宫里,又乱做一团。

不过这一次,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御林军包围了整个乾云宫,皇后正襟危坐,冷了一张脸看着坐在一旁,眸光利利的宋贵妃。容盈是随着容景宸和容景甫一道进去的,见着此情此景,便心下有数。

“父皇如何”容景宸忙问,面露焦灼,“什么叫病危父皇不是昨儿个有点起色了吗怎么又病危呢这些御医到底有什么用”

宋贵妃冷哼两声,“有什么用自然是有大用”说着,将视线冰冰凉凉的落在容盈身上,“恭王殿下,你觉得呢”

容盈俯身行礼,“不知贵妃娘娘这话何意”

“何意”宋贵妃起身,瞧一眼桌案上摆着的那碗汤药,“你们不是想知道,皇上为何突然病危吗喏,在这儿呢”

“母妃,你到底在说什么”容景宸蹙眉。

皇后骤然起身,“够了,别在这儿胡言乱语。”

“是臣妾胡言乱语,还是皇后娘娘在护短呢”宋贵妃面色冷戾,“这药里有毒,有人要行刺皇上,皇后娘娘却还在这里母子情深,实在让臣妾觉得愤怒。皇上待你们母子不薄,你们为何要如此歹毒,竟然在皇上药里下毒”

“你胡说什么”皇后愤怒,“你敢说本宫下毒”

“臣妾不敢”宋贵妃行了礼,“想来皇后娘娘也是被恭王殿下迷惑,识人不明”

容盈凝眉,“你是说,我对父皇下毒证据呢就凭一碗汤药,你就指认我下毒,贵妃娘娘这张嘴还真能颠倒黑白”

“带上来”宋贵妃冷呵。

音落,院首被带来进来,身上有不少血痕,一身狼狈,可见此前已经受了不少折磨。

院首被丢在地上,气息奄奄,“微臣冤枉微臣并没有被皇上下毒”

“你还不承认”宋贵妃笑得凉凉的,“把刘御医带上来”

不多时,一名中年御医被带了上来,毕恭毕敬的跪在那里朝着众人行礼。

宋贵妃凉飕飕的瞧了面色微白的皇后一眼,“你好好说说,你都看到了什么”

“回贵妃娘娘的话,那次院首在为皇上准备的药中,放了一些东西,臣出于好奇就悄悄的查验了一下。”刘御医跪在那里,音色微颤,“谁知竟然是五石散。”

容景甫一愣,“五石散”俄而望着面不改色的容盈。

刘御医继续道,“众所皆知,五石散此物若是平素尚且好对付,隔一段时日便能散去。可皇上气结,你若以五石散攻之,势必会七窍流血而亡,无疑是要皇上的命啊”

“你的意思是我指使院首,在父皇的药里加了五石散,要父皇的命”容盈冷然,“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如此污蔑于我”说这话的时候,容盈盯着眼前的宋贵妃。

容景宸上前行礼,“母妃,虽然父皇的汤药里被人动了手脚,但着实无妨指证就是老四干的。此事,儿臣会严加调查,不会让任何人伤害父皇。”

“不必查了”宋贵妃笑得妖娆,指尖蔻丹轻柔的抚过锦绣牡丹的袖口,“院首虽然不肯开口,可是他家里人都已经招供了。前两日恭王殿下到访,悄悄跟院首密谋。不知,是否有此事啊”

院首愕然,却没了话语。

“如此这般,还要本宫多费言辞吗”宋贵妃冷笑两声,“人证物证皆在,院首的府中也抄出了五石散此物,不知恭王殿下,觉得该如何处置呢”

“你是否真的去过院首府中”皇后问。

容盈冷笑。“去了如何,没去又怎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皇上还躺着,殿下便如此猖狂,看样子你对这天下势在必得啊”宋贵妃笑得凉凉的,“这几日刑部查查孟家之事,一不小心查到了前朝。”

四下一片死寂,容盈眸光冷戾,“你什么意思”

“恭王妃调集了前朝余孽准备反扑,于城外树林中和官军一战,如今余孽死的死逃的逃,可这冤有头债有主”宋贵妃眯起了危险的眸子,“刑部已经派人去了恭亲王府,很快就会让王妃去天牢做客。”

“你敢动她”容盈切齿。

“殿下,她是前朝余孽,而且已经有所作为,您若是想动手。就不怕被牵连吗”宋贵妃笑声锐利。

皇后勃然大怒,“为何这些事情,无人来向本宫解释你一个贵妃,竟然擅动大权,眼里可还有本宫这个皇后”

宋贵妃行礼,温柔浅笑,“皇后娘娘恕罪,臣妾就是顾忌着您是皇后,生怕您有所闪失,所以没办上报。而且此时攸关恭王殿下,娘娘您得避嫌,所以臣妾只好越俎代庖了。”语罢,毕恭毕敬的跪在那里,“臣妾有罪,请皇后娘娘责罚。臣妾一心为皇上为朝廷,绝无二心”

“你的意思是说,本宫对皇上对朝廷有二心”皇后咬牙切齿,一身威严,“宋翊,你好大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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