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狸满眼幽怨，指着井下，“蛇君，这下面才挖了不到三分之一，应该还在下面。”
“那你上来做什么？”
柳慕凡不悦，黑狸委屈，“我都刨了一个小时了，蛇君你都不知道这下面多臭，多吓人，多恶心……”
“你不是人，而且，这具孩子的尸骸必须尽快找到。”
柳慕凡打算黑狸，我这才发现孩童尸骨上有不少不整齐的痕迹，像是被人砍伤，骨头还有裂痕，这孩子生前得多遭罪？
“行行行，我不是人，我去找，累死我得了。”黑狸一股脑钻入井里，井下传来他不满的低吼声，井壁都震了震。
“沈家这宅子以前是谁的地盘？”
柳慕凡问，我打从记事起，这宅子就有，爷爷说过，是他惹了黄皮子去山神庙结了姻缘绳后暴富，之后就有了这座宅子，但这之前是谁的，爷爷没说。
“柳慕凡，我爷爷他不像坏人，这些尸体应该和他没关系吧？”
我在沈家十八年，从未听过有人说过爷爷不好，哪怕他有钱也没有欺负人，碰到灾年，爷爷还会布施，除了对黑蛇妖有过追杀，在我的记忆中，没有人说过爷爷的不是。
“这井是沈家打的，但井下应该是之前就有的。”
柳慕凡蹲下身子，仔细的检查这些尸骸，没一具尸骸完整，这些死者生前都是被肢解丢到这口井。
“月月，我下去看看，你别乱走。”
柳慕凡叮嘱我，化作一道光下了井，我跑到井口看着井下，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我抬头，对上十几双鬼眼盯着我，吓得我一哆嗦，一个个怨念极深的眼神瞪着我，好像要索我命似的。
我从包里拿出一张符，鬼魂们下意识的退后，眼里有畏惧。
我走到一旁的石墩坐下，看着眼前这些鬼魂，开始干活。
“有没有能说话的？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十几双眼睛‘凶’我，却没一个敢上前，也没出声，就这么冒着绿光，阴森森，暗沉沉，把周围的温度都降低了。
“不说我可帮不了你们。”
我能做的就是和他们沟通，让他们告诉我死因，然后解决他们心中执念，让他们能够安心离去。
可他们还是不说，我无奈的站起身，叹了口气。
“我说你们都死了几十年了吧，没准你们的仇人都已经死了，你们还有什么可惧的？就算你们不愿意说谁把你们杀了，起码能说说你们要怎样才能离开这里吧？”
沈家出现这么多的尸骸，回头爸爸又得去局里备案，我光是想想都心疼爸爸，要知道出现命案还是在沈家，爸爸有多难排除他们的死和沈家没关。
没鬼回我，还在瞪着我。
问不出来不问，劝不了的不劝，这是我干神棍这么多年的习惯，反正迟早他们都会张嘴，这是我多年的经验。
我起身趴在井口，身后的一群鬼魂也跟着，围成一个圈，一双双幽怨的眼神，身上怨气直冒，空气温度骤降至零度，冷的我打了个喷嚏。
“别靠我这么近，冻死我，看谁给你们伸冤。”
我拿出一张符吓唬他们，看着他们退后，这才看向井下，还是没有反应，柳慕凡和黑狸在井下还没有找完吗？
一个小时过去，柳慕凡和黑狸都没出现，也没有往上扔一块骨头，而我，被鬼魂们盯了一个小时。
“你们听过蛇胎吗？”
我有点打瞌睡了，头一次跟十几个鬼待一块，想着他们在这里这么久，没准知道蛇胎的事。
鬼鬼们面面相觑，没回我。
“我跟你们说，这个废院住了一个穿红色旗袍的漂亮女蛇妖，她原本是我姑姑，但是被杀了，肉身呢变成了一条蛇，肚子里怀了蛇胎，每天吃蛇蛋，等再过三个月，那蛇胎出生，后果就很麻烦。”
我看着鬼鬼们一个个都听我说，眼睛在他们身上转了转，连忙恳求，“你们能不能帮我看着这个女蛇妖啊？”
鬼鬼们依旧面无表情，我双手合十，语气放缓，“拜托，拜托，帮帮我。”
没鬼理我，甚至他们又开始瞪我。
“你们帮我，我帮你们怎样？”我提出条件，鬼鬼们瞪的更凶了。
“她就住在废院，你们要是不想连鬼魂都保不住就帮我盯着，要不然我还没有把你们送走，她就把你们都吃光了。”
鬼鬼们动容了，目光齐齐看向废宅，却依旧没鬼开口。
这些死鬼，这嘴想要撬开也太难了。
柳慕凡和黑狸也没上来，眼看就要到鸡啼的时间，我有些不放心，走到井边大喊，“柳慕凡，黑狸！”
井下有我的回音，但没人回我。
鸡啼了，鬼鬼们瞬间清场，偌大的废院就剩下我一个人，静寂的能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
我犹豫着要不要先回去，突然身后一阵阴风拂过，我猛地转身，看见一张熟悉的脸，我欣喜的上前，“大哥！”
大哥的鬼魂又出现了，他望着我，眼神呆滞，却朝我伸出手。
“大哥，快告诉我是谁杀了你？”我急忙问，鸡啼还出现，他回来定是不易。
大哥的手马上就要摸到我的脸，可却在下一秒瞬间消失。
“大哥！”
我大喊一声，身后传来一阵声响，黑狸重重落地，发出一声哀嚎。
“到底有完没完了！”
我看着黑狸揉着腰起身，浑身都散发着浓郁的臭气，手里还握着一只腿骨。
“黑狸，你没事吧？”
黑狸将腿骨放在孩童的位置，“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吗？累死累活，就找了这么一根，这小孩到底生前犯了什么罪，能把他腿骨藏那种地方。”
我看向孩童的尸骸，急忙问，“这小孩的腿骨在什么地方？”
“就是……”
黑狸还没有说完，柳慕凡从井底上来，身上却不沾染半点污秽，手里拿着另一根腿骨走到孩童的尸骸旁放下，可这孩子却还差两只手臂。
“这个孩子是井下所有死者中最惨的，也会是最难对付的。”
柳慕凡眼睛扫过废院上空，已经笼罩了一层浓浓的死气，这孩子想要报复住在这里的人，沈家有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