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庄乡距离有点远,十多里路,这里人口密集,有几个商店,杂货店、粮油店,还有一个大大的百货店,街道两边还有很多摆摊的,各种好东西应有尽有,永道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这里一趟,购买新的连环画。
永道和永亮用了一个多小时才来到史庄乡,他们人小腿短,走不快,走走歇歇,花费了不少时间,就这样,两人仍旧累的气喘吁吁,满身大汗。
史庄乡,永道来过多次,还是很熟悉的,但是林场在哪?他就不知道了,不过这难不住永道,那个摆书摊的小贩,与永道已经厮混的很熟了,远远的看到永道,立马打上招呼:“小家伙,怎么今天来了?新书可还没有下来呢,得缓两天,”
“叔叔,有新书你给我留着,我缓几天再来。”永道笑嘻嘻的说道:“我要到林场去一趟,叔叔,你知道林场在哪里吗?”
“林场啊,知道。”书贩三十多岁,很好说话的一个人,站起身来与永道连比带划的指路,最后带着担忧问永道:“小家伙,林场那边的老家伙可不是个善茬,你怎么会去找他呢?千万要注意安全啊。”
“放心,叔叔,我只是过去看看,不会招惹他的。”永道甜甜的笑,谢过了书贩的好意,带着永亮朝着林场走去。
林场不太远,就在大路的尽头,方圆几十亩,种着各种各样的树木,大多数是果树,桃树、梨树、苹果树,树木茂盛,错落有致,树下还插种着草莓,碧绿色之中点缀着花红果绿,姹紫嫣红,格外好看。
林场大门用藤条缠着木板编织而成,很简陋,像木栅栏,又像是门板,不等靠近,就传来一阵疯狂的狗叫声,几只大狗凶猛的扑了过来,冲着永道两人呲牙咧嘴,把两人吓了一大跳。
还好有门板隔着,几只大狗急的不住扑打着木板,却够不到两人,吠叫的更加响亮。
狗叫声吸引了主人的注意,远远响起粗暴的喝骂:“叫,叫什么叫,明天就杀了你们吃肉。”说话间,一个又矮又胖的老头走了过来,短短的、花白的头发乱蓬蓬的在头上支棱着,坦露着上身,一条大裤头盖住了膝盖,脚上一双破破烂烂的拖鞋,提提啦啦走了过来。
老头狐疑的打量着永道两人:“你们是谁家的小孩,来这里干什么?是不是又想偷我的苹果?”
永道急忙说道:“大爷,我们来找一个人,他叫大桥。”
“大桥,谁叫大桥?”老头一脸警惕,目光不由得向身后看去:“你该不会说的那个傻孩子吧?”
傻孩子?应该就是大桥了,永道和永亮心中暗喜,顺着老头的目光向里张望,不由得呆住了。
里面有一间小屋,砖头掺合着泥土盖成,墙面已经残破不堪,到处都是脱落的墙皮,屋顶也长满了高低不一的蒿草。
小屋的正前方,拴着一个似狗非狗的人,长长的铁链紧紧套住了他的脖子,挣扎着伸向前面的盆子,盆子就像刚刚从土里刨出来的,沾满了五颜六色的斑点,盆中有一坨黑不黑黄不黄的东西,应该是食物。
这是大桥?永道和永亮目瞪口呆,真正的狗在林场里到处跑,这人怎么就套上了铁链,过得比狗还不如!
“我们从桑葛庄过来,来找几年前被你收留的孩子,名字叫做大桥。”永道指着拴着的那个人:“他是不是就是大桥,我们村长把他留在了你这里。”
“果然是来找大桥的。”老头忽然暴怒起来,嘴中骂骂咧咧:“自从他来到这以后,可把老子折腾坏了,那个送他过来的人,就是你们村长吗?这个杂种,当年给了我一袋红薯,说孩子放我这里寄养几天,现在都过去五年了,还不见这个杂碎过来,可把我坑惨了。”
老头唠唠叨叨的大声咒骂,口中含糊不清,语速又很快,永道费了好大劲,才明白了他的意思,敢情是村长一开始就骗了他,用一袋红薯就把大桥寄放在了这里,怪不得老头如此暴怒,他养活自己都费劲,再多出一张嘴,那得增加多少压力?
“大爷,这个人的奶奶死了,我们过来接他回去,你是不是把他放了,让我们带走?”永道接过老头的话茬,顺口说道:“这样,你也省心了。”
老头闻言,仔细打量着永道两人,不屑的说道:“你们两个小屁孩,想接走就接走啊?吃我住我这么多年,不给我把钱补上来,谁也休想带走他,赶紧滚蛋,回去叫你们家大人过来。”
永道刚要继续劝说,老头却转身离开了,嘴里还是止不住的咒骂,看来是恨透了村长,路过大桥时,飞起一脚,把那个脏兮兮的盆子踢得远远的,引得大桥扯着脖子上的铁链,拼命向盆子的方向猛扑。
“这个老混蛋,怎能这样对待大桥。”永亮愤愤不平,大桥就算是傻,可也是一个人,竟然在他这里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
永道想到了大桥奶奶的悲惨遭遇,再看看大桥现在的惨况,心中暗暗发狠,对永亮说道:“你想不想收拾这个老家伙?”
“那还用说,我都想宰了他,这个垃圾!”永亮咬牙切齿:“还让我们回家给他拿钱,做梦去吧,我把钱撕了都不给他,可是,我们怎么带走大桥呢,这么多狗,我们可打不过啊。”
“走,我带你去找能收拾他的人!”永道想起了胖警察,警察叔叔除暴安良,对付老头这样的坏蛋,肯定有办法。
两人兴冲冲的来,走时却显得很沉重,大桥就是在这里,度过了几年时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大桥奶奶知道了,该有多么心疼。
当两人回到派出所的时候,天差不多黑了,胖警察和村长几人,正闷闷的坐在椅子上抽烟,房间里烟雾缭绕,也不知道他们抽了多少根。
“永道,你来了!”胖警察发现了永道,仿佛发现了新大陆,惊喜的迎了过来。
“你们这是?”永道很纳闷,胖警察的态度可是前所未有的好,他来过派出所几次了,从来没有受到过这么热情的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