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68年,泰始四年,皇太后王元姬于洛阳驾薨,司马炎、司马攸悲痛不已,自然是大发国丧,不时国丧发毕,按原魏制旧礼,司马炎当于三日之后除却孝服,只着素衣素服,食素食以守孝三年,然,社稷如今已是由魏改为大晋,法有己出,司马炎念母养育之恩,便欲改旧制着孝服以守孝三年。
然,群臣得知却是皆不同意,毕竟司马炎如今比不得以往,如今乃是大晋天子,若果朝堂之上三年时时着孝服治理社稷,必让人人睹之悲伤,一旦朝堂上下群情低落必至内忧外患,故皆都屡屡于皇宫之中亦或早朝之时谏言,必不能三年皆着孝服居于庙堂之上。
司马炎见群臣固请释缞,朝野上下皆为社稷所虑,无奈之下只得折中而为,遂就朝服从吉,常服从凶,直到三年以后,才一律改除。然即便如此,司马炎刚刚丧母,却是无心于外事,只把内政做为施政之重,大力整顿,假以时日,竟也让大晋兆民乐业,四境蒙庥。
眼见大晋形势一片大好,正值生机勃勃之时,然,早朝之上,却是只见朗陵公丞相何曾出列相奏:“陛下,如今我大晋虽国泰民安,然,东吴吴主孙皓自先帝平蜀以来便就忧心忡忡,时时忧虑大晋忽起大军自西川顺江而取东吴,故为防万一,吴主孙皓却是屡屡调动兵马屯于晋吴边境,如今更是以陆逊之子陆抗为帅于荆州大肆布防,此举虽为防御,然敌军如此,大晋岂能无有对策否?一旦掉以轻心,晋吴边境必是兵祸。依臣之意,应选一忠臣良将为帅前往应之,以防万一。”
司马炎听罢不由勃然大怒:“孙皓无理,朕还未取他,他却先跳将出来了。东吴自孙策以来经营江南已是数十年,期间更是先后动用大量民夫在长江以北各地不断修筑各类防御工事,堤坝绵延,堡垒纵横,易守难攻。自我大晋开国以来,便就延袭以往防御之策,于江淮之地部署重兵,故只防守无法向南突破。荆州方向上,虽然现在一分为二,晋吴各据一部,但晋在北,吴在南,长江在荆州境内的中游江段则皆由东吴掌控,将来大晋如果要从巴蜀沿江东下,必然要通过漫长的荆州江段,如此重要位置,岂能容孙皓小儿为所欲为?朕必选忠臣良将前往对之。”
司马炎愤愤说完,便就缓缓站起,环视群臣:“哪位将军可愿为帅替朕分忧?”
然,就在司马炎话未落地之时,却是见钜鹿公尚书令裴秀出列:“陛下且慢。”
裴秀一句且慢,不由惊到群臣:“难道孙皓如此要听之任之?”
裴秀似乎感觉到群臣异样眼光,却是赶紧趋步向前躬身:“陛下,先帝在时曾言:孤平蜀三年后便就自巴蜀顺江而下而取东吴。奈何先帝大业未竟却是撒手人寰而去,岂不痛心也。而如今吴主孙皓如此也皆是担忧陛下秉承先帝之志早晚而图东吴,故先防患于未然,任陆抗为大都督大肆布防荆州一线。而如今我大晋已是平蜀,又加陛下大力整顿内政,可谓是兵强马壮,如今岂能只做应对荆州之事?依臣见,陛下应秉承先帝之志,以吞吴之志谋划全局调动兵马,荆州之困岂能不解乎?”
裴秀一顿说,不由让群臣议论纷纷:“裴秀虑的是,先帝若在,必然要吞东吴,岂有荆州之事?”
“如此,此次调动军马,当以全局虑。”
“然,如何调动?却是没有深虑。”
正在群臣议论纷纷之时,却是只听司马炎言喻:“尚书令之议让朕不觉汗颜,然,如今依了尚书令之议而为尚且不晚,只是如何调动兵马,还需群臣大殿好生商议。”
遂就发下话来,只让群臣依裴秀之议出谋划策。
群臣听天子言喻如此雄心壮志,不由皆都沉思,思虑如何调动兵马而吞东吴,以期不误了司马炎之志。
正在群臣思虑之时,却是只见侍中荀勖出列:“陛下,臣已是虑得。”
司马炎忽听荀勖有策,不由大喜:“济北公快快言来。”
荀勖遂就赶紧躬身:“陛下,依臣所虑,当升调镇北将军卫瓘为征东大将军、青州牧,坐镇临淄城,改任抚军将军司马伷为镇东将军、都督徐州诸军事,代替卫瓘驻守下邳城,以此增强对阵东吴的东部兵力,以稳社稷。同时,任命尚书左仆射羊祜都督荆州诸军事,坐镇襄阳,对抗陆抗,如此,待各方稳定之时方可再虑稳图东吴之策。”
司马炎见荀勖深虑如此,不由大喜:“济北公之议,不仅仅谏了对抗陆抗之将,更是稳了江山社稷,更是为后图谋东吴铺就道路,实乃好策也。”
群臣仔细思虑一番济北公之策也皆觉颇妥,不由皆都躬身附议。
大殿之上群臣如此群情激昂,皆都为国为民所虑,司马炎不由甚为开心,然,正待司马炎欢欣鼓舞欲要依议调动兵马之时,却是忽见鲁公贾允出列:“陛下,臣还有本要奏。”
司马炎忽听贾允也要奏本,不由问询:“鲁公难道有异于济北公荀勖之策否?”
贾允却是连连躬身:“非也,乃是河西、陇西、秦州之地大旱之奏。”
“哦。”
司马炎不由哦了一声:“事关大晋子民生死,快快奏来。”
不由催促。
贾允赶紧躬身:“不错,正如陛下所虑般,如今河西、陇西、秦州之地大旱甚为严重,已是连年不曾下雨,以至于土地龟裂,颗粒无收,我大晋子民眼见饿死者众,尤其秦州之地更为严重,以至于民众为保性命而流离失所,怨声载道。而河西、陇西、秦州之地又皆不是汉人居地,而是鲜卑人居多,邓艾在时因了武力而归顺,彼此倒也相安无事,然如今大旱饥荒之时,鲜卑人便就迁怒于府衙,屡屡冲击不断,若果朝廷再不委派将军前往治理,只怕有危于边关,有危于社稷!”
不时,贾允奏罢,便就躬身司马炎:“陛下,不知当委任哪位将军前往镇压为妥?”
如此一问,可见贾允奸臣也!
如此大旱之灾,不图救民良策,却是因了乃是鲜卑人为活命冲击府衙,竟然要议以何人为将前去镇压。
自古以来,如此奸臣占据朝堂之时,社稷岂能久乎?
然,司马炎听罢,却是不由面露忧虑之色:“既然河西、陇西、秦州皆乃是大晋笼罩之地,其子民也皆为我大晋子民,我大晋子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时,朕又如何不心疼?朕又如何不管不问?当委任一将军前往赈灾以救我大晋子民于水火之中。然,确如鲁公所言,如今河西、陇西,尤其秦州之地灾民却是屡屡冲击府衙闹事,故所委任将军当有带兵打仗之实,一旦危机爆发之时也可稳定局势。如此,诸位臣工,不知该当委任哪位将军前去合适?且议上一议。”
群臣听罢司马炎言喻不由议论纷纷:“当以赈灾为主,一旦解了旱灾,民众可保性命,谁还会做乱?”
“当先镇压,如果没有了府衙主持大计,岂不是冰霜又加大雪?谁人又能救的了他们?”
有主赈灾者,有主镇压者,一时之间,大殿之上竟然争论不休。
就在群臣争论之时,鲁公贾允却是偷眼司马炎,只见司马炎却是静静的看着群臣争论不发一言,不由心中暗思:“如今皇太后新丧,东吴又趁机边境布防,某家所奏之事比较起来东吴犯边乃是小事,陛下岂不想早早了结了他?既然如此,何不推荐胡烈前往?”
想到此处,便就又出列,就在群臣争论之中,贾允禀奏:“陛下,臣,贾允推荐胡烈将军前往。”
贾允一句话,忽的让大殿之上安静下来:“有人选了。”
司马炎也不由问询:“鲁公为何推荐胡烈?”
“回禀陛下!”
贾允见司马炎问询,便就咽口吐沫润润嗓子:“胡烈曾跟随邓艾防守于边关之中,邓艾在时也曾抚慰过河西、陇西、秦州之地胡人,如此,胡烈一乃熟悉三地民情地理,又曾跟随邓艾抚慰过胡人,也颇得胡人信任,处理起来必然也趁手,故,臣谏胡烈。”
有理有据,却是少了胡烈乃是骁勇善战一由。
司马炎却是听的真切:“贾允乃是两手准备,既然如此,便就准了他。”
“准奏!”
想到此处,司马炎大开御口,旋即便就准了贾允之奏。
不时,大殿之上一改前番争论之状,皆都平缓起来。
司马炎看着群臣皆都忠心侍晋,不由也心情大好:“今日殿上所议两事,虽皆忧虑之事,然群臣皆都忠心耿耿,转瞬之间群力群策而解之,朕甚欣慰。”
不时,便就调动一番,直命太监宣了御命,罢朝而归后宫。
不提胡烈之事,但说左仆射羊祜,自得了司马炎御命,便就整理一番,择期就去了荆州镇守。
羊祜,字叔子,兖州泰山郡南城县人,西晋时期着名政治家、战略家、文学家。
羊祜家族乃是泰山羊氏,魏晋时期豪门大族之一。
羊祜姐姐乃是司马师嫡妻景王后羊徽瑜,齐王司马攸的养母。
羊祜不仅仅有如此显赫身世,更是身长七尺三寸,美须眉,尤善口才辩论,在朝野上下颇有威名。
如此之人,如何看不透司马炎心思:“陛下委任某家镇守荆州,荆州如此重要之地,绝非让某家占据荆州而图东吴,乃是固守此重要位置以待时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