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的余涟从不会跟人讲这些,可兄弟们人多耳朵多,就要听一听这皇家故事。
一众人看似是研究地图,实际上已经进入了帷帐之前,伸出手去触碰薄如蝉翼的帷帐后面。
百事通扯开一块口粮硬塞。
余涟顺理成章的给这些乡巴佬们讲。
“我们的皇帝陛下是我认知中最为伟大的君王,陛下年幼之际曾发生过一件事。王都有一所大教堂你们都是知道的吧?
陛下父亲的父亲,也就是太太上王在位时,正处于更迭时代,决定传位。第一顺位肯定是太上王,这点没什么异议。
只不过呢,当时的太上王迷恋上了一位姑娘,无心承接顺位。按照规矩,如果太上王执意迎娶那位姑娘的话,他必须放弃王位,因为那样做有损王室颜面。”
兄弟们惊呆了,这还不是普通的瓜,他们正在听皇瓜。
“一众大臣纷纷上书劝诫,我们总司令也在其中,他们冒死柬言,都准备把那个姑娘关押起来断掉其念想。
太上王压力很大,他无法放弃自己的心上人,对王位可以说毫无兴趣。他会偷偷出去和那个姑娘幽会,在深夜去花园或者湖边再或者王都的其他什么地方,也会在信徒们离去后到教堂祈求神谕。
可以理解为浪漫,也可以理解为散漫放荡。
当今圣上的母亲会抱着年幼的陛下哭泣,哭诉自己丈夫的背叛。
有那么一次,太上王身披斗篷独自一人去了教堂,是正常时间去的,人很多。可能是巧合吧,当时的总执事宣讲的内容恰好是男女之间的爱情。太上王错误的以为自己听到了神谕,那就是神准备告诉他的,要爱情不要王位。
回去后,他命人捐赠了一笔丰厚的巨款,足够翻修整座教堂。”
“等等等等。”百事通打断余涟,“我们理性的分析一下,就是说陛下的爷爷要传位,陛下的爸爸有了外遇,那陛下呢?我们的主题不是陛下的如何伟大吗?”
“慢慢听,快要到了。为什么说一定要立长子,因为二王子有先天疾病,传位给老二说不定哪天会驾崩。当时整个高级贵族都在想办法劝诫太上王,只是没有一个人的话能够说尽太上王的心坎。
在两个人的爱情愈演愈烈,我们年幼的陛下主动找到了他的父亲。
陛下告诉太上王,如果想要保全爱人就必须接受王位,理由也和咱们想的一样,当时的大臣们蠢蠢欲动,眼看要对那位姑娘动刀子了。
另外一种理由,陛下引自于经书。说真正的爱情是脱离了肉身上的束缚直达灵魂的,如果一个人的初衷仅仅是为得到一具躯壳而欲望焚身,那显然不是真的爱情。
陛下年幼,像我们这种年龄说出这一类话并不稀奇,可在一个幼年口中讲出来,是很不可思议的。
后来,太上王被自己的儿子说服了,他最害怕失去那个姑娘。但是呢,他也为那个姑娘建造了一座小宫殿,就在某个湖的湖心上。
陛下继承王位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到了那个湖,把自己父亲的心上人曝尸荒野……”
百事通慌忙喊停。
“打住!打住!再说下去就不对劲了。您这话可不能让别人听到,会惹上麻烦的。”
余涟意识到说的多了点,其实真正的原因比他了解的还要复杂,太上王的心上人在湖心宫殿内诞生了两名子嗣,这是皇帝所顾忌的。
另有一种说法,是那位太上王对自己的结发之妻很不好。
还有另外另外的传言,太上王的心上人同时和数个男性有染。
总之,很乱。
无论如何,余涟被自己说出来的东西吓了一跳,他所熟知的皇帝究竟是不是他想的那个样子,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君王。
“我这不是对兄弟们真诚吗。”余涟笑道,“就那个湖心宫殿,你们知道是什么样子的吗?正面看去是弧形的,有点像月牙。当满月来临,整个湖面围着宫殿都是白色的,水的倒影会投到宫殿上,好像湖心出现了一弯月牙那样。”
台合再一次艳羡了,他问余涟:“听你说了这么多好地方,我们是闻所未闻。既然如此,为什么王都没有这样的好地方?”
余涟耸耸肩:“王都归根结底是旧城区,改造起来过分的麻烦,加上是一片平原,没有什么太美的风景。”
兄弟们点头表示赞同。
大约休息了半个小时,先遣部队再度出发,他们的任务就是用尽可能快的速度到达,吃的都是生冷的食物,也只有夜晚才能升火。
火堆升了十几分钟,士兵们把食物、衣物还有脚放在一起烤,同样吃的香甜。
休息哨子一吹,这些人全部躺在路边,隐身在夜色下。
余涟枕着自己的胳膊,他总能及时去发现自己的问题,比如他已经发现了,自己不太爱这个皇帝了。
这种念头很可怕,也让他难以入眠,急于想明白对皇帝降低忠诚的理由。
加上白天讲出来的秘闻,这个皇帝除了智慧之外另有一些手段,在君王不被察觉的思想里究竟藏着些什么。
还有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
他在口袋里取出了护身符,在黑暗中可见一斑,想着想着,他把护身符放回。
转过一天来的早晨,王都北城门,被随意挑选出来的人列队走到城外,赎罪军把这些人推到了方形的大坑之中。
整齐的枪声连续响了三次,人们惊恐的叫声被城内的人听了个清楚。
小熊眨着无辜的小眼睛,贝基看着缺失了的那些人沉思,空间已经不像昨天那样狭小了。
关押中的人已经警醒,他们都是待宰的羊羔子,下一次不知道又会轮到谁,下一次会在什么时刻来临。
那老二支开挡路着的惶恐中的人,他来到贝基这边,上下打量着小乞丐,说出了他的判断:“贝基?是你?”
“是的先生,是我。”
“天啊。”那老二摸着光秃秃的头,“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