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意外的,大晴之后便是大雨。
这为久热之后的大地带来一番湿润。
不喜炎炎夏日,但是相应的也不喜欢成为落汤鸡。
过渑池县时天降了大雨,所以一队兵马只能窝在县衙中,感受一下战国时发生过渑池之会的地方有何风气。
好在能够有时间专心压榨一下县衙的存货,也帮监狱清理一下库存。
田虎是个不错的打手,听袁商说,他的武艺胜过了自己,这倒是并不意外,看来在新安县那十个贼曹能够抓到他还是他放了水的。
横扫渑池的监狱,田虎出了大力,刘荨麾下的人貌似在打服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这县人口相对新安却是人口要少一些,一县只有几万人,但是新收囚犯却是收了六十余人。
这县衙的县令却是有些才干,敢于犯案的大多抓了,政治上清明许多,所以刘荨并没有和他们压榨太多东西。
二十匹马,还有一些钱粮等等,军备却是不要了,毕竟质量有些不敢恭维,所以仁慈之心起了大作用,应该是的。
如此一来却是让队伍增加到了小两百多人,不过战力却是并没有增长。
因为新兵中,能用之人却是只有田虎,其他的人只是一群只会打架斗殴的人,真正是生拉硬拽起来的流氓军队。
也是刘荨为首等人的硬气,还有一百禁军的压制才能让他们听话,安心押送军姿,然后穿着甲胄也有些洋洋得意之感。
在渑池县没有过多的停留,本着尽量多赶路的原则,只是待了一日,顺便整顿一下新兵的问题,颁布军纪,稍微训练一番也是被赶鸭子上架的又上了路。
若是刘荨知道这渑池县可有华夏文明诞生地之一的仰韶文明起源地,她一定会后悔死。
要是让她知道了,兴许还会凑热闹的将考古工作提前一千多年,毕竟这时代的遗址还埋藏在黄土之下,留给后世的考古专家挖掘。
漫漫长路,辗转山间,谷地,一队车马缓行着。
走在北线崤函古道上,带着厚重的历史感却是真实能让后世人震撼,当然前提是知道这地发生过什么历史。
只说这从洛阳一直到三门峡的这条古道上却是孕育了很多生灵。
东有河洛平原,西有关中平原,北有晋南平原,也难怪历史上一直争长安与洛阳一带的土地。
这条丝绸之路上的锁钥要塞,走的并不轻松,虽说车不并辕,马不并列有些夸大,不过这两京锁钥,险关要塞的崎岖坎坷也是不好走的,有的地方却是已经车辙印迹明显。
这辙痕乃是千百年的日积月累,车轮在原自然石灰石质山坡上长期碾轧而形成,印痕清晰。除辙痕外,局部甚至还有留有人工钢钎凿刻的痕迹。
常听人说的古道艰难,便也是这个道理啊!
不知不觉出来五六天,也差不多走了大半,几百里路赶得实在让人疲乏不堪。
陕县郊外。
在大河边上,找了一块平整的高低将营帐搭起来,然后开始埋锅做饭。
“哎呀,走了那么多天,可累死人了。把老袁我啊都快累瘦了。”袁商道。
边说还边将头盔摘下扇着风,牵着自己的马溜着吃草。
“哈哈哈,我看啊,你老袁是累不瘦的,才几天你就说出这等胡话了?”林启也在旁边,只调笑道。
连平日略有些严谨的王守都附和道“哎呀,每日开饭时,食量却是比谁都大,怎的这般还能瘦了?”
这话倒是让袁商不仅老脸一红,“唉,俺就稍稍感慨一番,你们有必要这般调笑于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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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玩闹惯了,倒也是见怪不怪了。
这马是不能骑了的,所以连领头的人都只能拉着马走路,玲珑这个管钱财的也是下了车架来步行,将一部分货物装到车架中去分担压力。
一行人说人困马乏也不为过,甚至连身体强壮的红狮子都有些吃不消了,更别说普通马匹了。
埋锅造饭的兵士还在忙碌着,其余的也在帮着忙,但是精神却是算不上好,除了禁军还好一些,新兵们却都有些无精打采的。
刘荨探视了一下新兵们的情况倒没有什么大事,只是累,吩咐他们等会吃饭时不要吃的太急,之后再去大河中清洗污垢时不可贪凉,需等饭后两刻钟再去等等。
这倒是无形中给刘荨刷了一波好感,让兵士们的干劲添了不少。
田虎作为新兵的头,他可是一直跟在刘荨身后的,所见所为都看在眼里。
看着不远处那个坐在河岸边,沐浴落日余晖的女子,田虎不知不觉便走了过去。
“这般美景却是不差呢!公主真会选地方,美人望河山,夕阳鳞光下,水光潋滟,如此美景却是难得一见。”田虎站在一旁欣赏着蜿蜒的大河反照着鳞光,不禁感叹道。
刘荨笑了笑,早就听到了来人,只是没有发觉这人却是还有些文采。
“哟,原来是田虎啊,没想到你还有些文采啊!”
田虎笑了笑,抓抓头,“唉,往日上过村学,却也是学过一些文章,粗通笔墨!”
刘荨摆摆手,只道“原是如此,倒是也难得,能文能武的,不错不错,嗯找我何事?”
田虎嘿嘿一笑,倒是还是对自己的学识有自信的,然后道“嗯,营帐都搭建好了,饭食过会也好了,便是来知会公主一声。”
刘荨点点头,便是知道了,便道“嗯,我知晓了,等会便过去。”
田虎道了情况,却是不着急走,只欲言又止。
刘荨倒是听的很清楚,只笑了笑,摆摆手,“还想说什么?坐下说吧!”
“诺。”
田虎尴尬的一笑,然后在旁边找了块石头坐下。
“内个,公主,这几日我一直有疑惑,为何恁这又是召囚犯为兵,又是搜刮县衙的,只说去剿匪,用的了那么大阵仗吗?”
呵,他倒是不笨,很明显,天下没有哪个大寨需要一个公主亲自带队去剿的,明眼人都知道。
刘荨却是并没有实言相告的意思,毕竟田虎这几日虽然殷勤,不过还没有达到真正能够信任的地步,甚至远远没有袁商对自己的忠心,
他只是愿赌服输,然后报答救命之恩,这和縻铜郭啸他们可就差远了。
“呵呵,剿匪自然是真的,当然主要我呢就是出来游玩的,喜欢武功,就过过带兵的瘾呗,我父皇不同意我的出行,所以我只能自力更生了。”刘荨倒是说的很轻松,也很是真实。
田虎却是不疑有他,只觉得这个公主倒也是性情中人。
“哈哈,公主倒是挺随心的,过得潇洒快活,不比我们这些百姓,只为讨生活而劳作,却是不能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似公主这样能想到便做的人却是很少了。”田虎道。
刘荨摆摆手,只摇摇头道“人这辈子并不容易,我呢也不是想做便做,还得有人信你支持你,这样的行为才有意义,不然就是四处乱撞了。”
田虎点点头,却是这个道理。“公主说的却是有道理,想必肯定很多人相信公主吧!我看那些禁军兄弟们却是都是唯公主马首是瞻的,而我呢,便是四处乱撞的那个,做了典型的反例。”
刘荨也是点头默认,毕竟这是实话,无形中,自己的强势让他们也渐渐习惯了自己的调配,不过马首是瞻却是不算了,毕竟才刚刚走入自己的贼船中的人,还没有入刘荨的毂中。
这时刘荨却是想起了自己那两个兄弟来,他们可是真正和刘荨捆在了一条船上的。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行到了哪里,而那伙罗马人的情况又如何。
刘荨笑了笑,“支持我的人自然很多,不过你也不必太消极,那个纹身汉子不是很相信你吗?那日你被我击昏,他可是要和我拼命的。”
田虎点点头,只感叹道“恁说三儿啊!那汉子倒是不差,我也是平日里凑巧帮过他,没想到他知恩图报,入狱后却是与我多加照拂,反而是我一直没怎么在意他,惭愧。”
“义气这东西不差,能得到不容易,日后珍惜便是,切莫冷了人家的心肠。”刘荨道。
“嗯,公主教训的是。”
刘荨笑了笑,想到一些正事来,只道“这新兵已经有百来人,以后你就是屯长了,之前只是笼统整顿了一下,各司职人员都没有定出来,你看着些,看哪个有些本事的,调出了任伍长,什长,队长等职务,也方便管理。”
田虎听到刘荨对自己的任命却是欣喜,手辑了一礼道“多谢公主信任,此事职下定然做好,只是我有疑问,为何公主不让那些老兵们来带这些流氓新兵呢?这样不是更容易管教么?”
此事却是自古新兵营中的常用之法,刘荨也不是没有想过,不过这两队禁军中已然成行,战斗力自然有保证,所以刘荨并不考虑将他们拆一些人来管教新兵。
再说一些现实些的,这些人的素质不一,严格来说乃是炮灰,刘荨并没有打算费多大心思来打造他们,所以自让他们自行磨合,上了战场有几个能活下来的才是接下来能够被继续培养的。
对于后世的人道主义来说他们虽然以前是流氓,但是已经成为了刘荨的兵,刘荨有必要对他们负责。
这是自然的,但是兵在精不在多,得做出晒选,而这个筛选的过程却是现实的,残酷的,因为只有战争,鲜血,以及死神的擦肩而过才能让他们得到洗礼。
当然作为后世人,刘荨不会让他们白白送死,也会严格训练他们再送他们上战场,这样的话,生死能够有一部分选择在于他们手里,这心里也会好受一点。
“新兵得有新气象,还有自己的风格,让老兵来教最多刻模子,我们是去剿匪,慢慢来便是,以后要是能练出自己的风格来,却是要比继承老兵的意志要好得多,这样的新军却才是我要的部队,成为一把随时能用的利刃。”想了想说辞,刘荨道。
田虎却是信了,只更加感谢于刘荨的信任以及期待,只又辑了一礼道“田虎以后必定好生训练他们,让他们成为公主满意的兵士。”
刘荨嘴唇微微上扬,双眼望向远方,为自己的小谎言稍微产生一些歉意。
轻呼了一口气,感受着眼前的光感渐弱了,想来时日已经不早了。
直起了身道“嗯,本公主便等着这一天。走吧!时辰不早了,该吃饭了,明日还得赶路,得把精气神养好再说。”随即她便往营地过去了。
夕阳西下,红日即将落山,将人影拉的老长老长。
田虎望着那个高挑的背影,还有这些言语,却是觉得让他生出自信之感来,心头暗暗发誓要成为公主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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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依旧没有停止,也不知道田虎和新兵们说了些什么,让他们更加自信了,慢慢的也有了一副兵士的模样。
不过在打劫县衙的时候所爆发出来的流氓劲却是更加足了,很是卖力。
基本上禁军就是保姆,负责平日训练,赶路带队,其他事便交给了新兵。
压榨的成果越来越丰厚,他们便越发兴奋,过了陕县县城,一百石粮食,三十万钱,二十匹马,五十套军备。又多出了六十多号人,然后成了他们的教育对象。
踏过还没有后世被车辙划出深痕的石壕古道,倒是没有感受到五六百年后杜甫在此感慨石壕吏时的无奈,相反却是万分慷慨激昂。
走过与白马寺同时期的空相寺,倒是没有打扰和尚们的清净。只在远远的山间平地搭起营帐,聆听梵音钟声响,舞剑弄刀兵。
暮宿大河边,感受两三百年后的花木兰替父从军之感。听三门峡的浪水涛涛,波浪翻腾,铭记大河变黄河之愁思,再抒发一番风在吼,马在跳的豪情。
一路前行,一路“劫掠”,乐此不疲,感念天地间的厚爱,感念华光之流转。
萧萧大河兮千古流,未见壮士兮匪成行。
正所谓:
生而为茫流,收复为新兵。
慷慨正激昂,淌水跨山群。
灭匪还缉盗,闻风恶人逃。
贪官兀自惧,府库渐空虚。
豪户需掩门,囹圄人自危。
所谓劫掠客,且看公主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