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将军夜带刀
城南西安门上下战事正酣，将阖城内外的注意尽数吸引过去。
汉军阵中，忽分出一支轻骑，轻装简行，马衔枚，蹄裹布，载着两百飞军，双人一马，在一匹白马带领下，远远绕开城墙，蹁跹向北。
时太阳尚未跳出地平线，四下皆是混沌一片，迷雾浓重，将众人的行踪彻底隐藏。
天正淡，风正冷，这一支毫不起眼的小小的骑队，正迸发出的气势沛然难敌，无坚不摧的气概，风驰电掣于天地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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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咕——咕咕——”
城北横门，护城河一侧。
夜枭的尖叫声倏忽响起，混在夜色中，分外渗人。
这是约定的信号，意味着城上无人看守，按照约定，大队人马就将在这里泅渡护城河。
“这一次终还是赌对了！”
天气寒冷，河渠水面泛着淡淡的雾气，朦朦胧胧，河水寒意刺骨，不言而喻。
姜维面无表情，低声喝道：
“衔刀，渡河！”
话音刚落，便“扑通”一声，率先跳入护城河中，身后诸人见状，皆弃了手中长枪，只抽出环首长刀，衔于口中，依次跳入水中。
二百名飞军身着改良后的藤甲，重量极轻，质地却坚韧，不仅不惧刀剑砍剁，更可承载百来斤重的汉子浮于水面。
春夜的河水冰冷刺骨，众人只咬紧牙关，默默摆臂，紧紧跟随。
夜幕像一块巨大的黑布，将姜维一行人的行动都覆盖起来，周遭只剩水波搅动之声。
待众人到达彼岸时，身上、腿上都是湿漉漉，春寒料峭，未免受风寒侵扰，姜维当先脱湿漉漉的衣衫，露出光洁健硕的身躯。
飞军将士有样学样，纷纷褪去衣衫，只露出光溜溜的身躯。
众人光着身体，沐浴在夜凉中，却热血沸腾，只觉得无比轻松畅快，鄂焕甚至挨着姜维，比了比肤色，嘀咕道：
“咱将军平日里威猛无比，怎么皮肤这么白，看着倒像是个婆娘！”
姜维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伸手比划了两下。
鄂焕会意，嘿嘿笑了两声，招来几名得力部下，各自从腰间接下一条绳索，绳索长约十余丈，端头系了一枚大大的铁钩。
轻轻一声号令，几人齐齐使劲，奋力将铁钩甩向空中，只是城墙委实太高，试了几下，除了鄂焕手中那根铁钩绳索安然卡在城垛，其余几条皆无功而返，落在地上。
“废物！“
鄂焕暗骂一声，夺过绳索，缚在身上，将自己伟岸的身躯绑的满满当当，随后朝着手掌吐了口唾沫，扯着自己那根垂在墙角的绳索，一骨碌就往墙上爬去。
他本就长于山林，登山爬树，直如喝水吃饭一般稀松平常，此刻有心卖弄本事，手脚并用，只一瞬的功夫，就已跃上城头。
不多时，数条绳索依次被放下，姜维领着余下众人马上行动起来，直像一群矫健猿猴，双手握绳，双足狂蹬，极速向上攀爬，盏茶功夫，一百飞军便已尽数跳入城墙之上。
不远处火光冲天，杀伐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姜维将宝刀麟嘉执于右掌，沉声喝道：
“随我杀敌！”
身如旋风，拔足往南边狂奔，身后飞军众将士目含精光，紧紧跟随。
奔不出一里路，便已抵近城西雍门，城门上点着微弱的光芒，在茫茫黑暗中，显得异常醒目。魏军这个据点上布防了千余兵卒，以应对汉军佯攻。
姜维伏于阴暗之中，借着微弱的火光四下打量，见有数百魏军正蹲坐在墙垛之下，大口喘气，俯视城下，留了数十具汉军尸首，原是他们刚刚打退汉军偏师在此处的又一次进攻，眼下正暂做休憩。
他伸出双指，朝着烽火台比划两下，意思是要鄂焕等人注意保护，待一切就绪，麟嘉在手，身似旋风，猛然扑出。
时魏军的注意力皆在城下，哪里会料到后方忽得杀出一彪敌军？
等注意到脚步声响起时，姜维已如猛虎一般扑入羊群之中，神刀麟嘉在他手中，幻化出无穷威力，一刀一个，顷刻便将目瞪口呆的魏军士卒冲了个七零八落。
尖叫声此起彼伏，飞军将士闻战心喜，迅速跟上，一边抢夺有利地形，一边刀剑齐出展开无情杀戮。
“敌袭，有敌袭啊！”
魏军士卒心惊胆裂，惊恐的呼喊声四下响起，但面临如狼似虎、猪突猛进的汉军，他们除了四下惊呼，几乎作不出任何反应。
偶有几名机灵的魏军士卒试图靠近烽火，只是鄂焕早已快步抵近，只见他赤裸上身，凶神恶煞般紧紧立在烽火台前，哪个不要命的胆敢靠近，迎头便是一刀斩落。
神兵天降，魏军的反抗顷刻便被瓦解，败下阵来，不少人生生从城头跳入城内，仅为求得一丝生路。
不过盏茶功夫，城墙已为汉军制住。
姜维捡了魏卒丢下的一把弓，伸手试了试力道，时城墙上不小的动静，吸引到城外的汉军的注意，举着火把上前探视，
姜维将弓背于身后，手抚城垛，气沉丹田，放声喝道：
“某乃姜维是也，请傅肜将军上前一叙。
他早从诸葛亮处得知今夜战事的详细布置，对于负责攻略各处城门的将领、部署均是心知肚明。
不多时，一员将领排众而出，正是负责佯攻雍门的正是虎步军宿将傅肜，仰面惊呼道：
“可是伯约？你……你怎会在此？”
姜维面沉如水，朗声说道：
“此乃丞相妙计，某却不及解释……傅将军，眼下魏军皆在城南抵抗，城中空虚，某这便打开城门，你速领本部军马入城，依次控制太守府、军库、粮仓等要地，待大功告成，放火为号！”
“咔咔”声中，雍城厚重的城门缓缓开启。
傅肜没料到苦攻了一夜的城门，竟然就这样轻而易举落入已方手中，又惊又喜之下，急忙招呼本部将士蜂拥入城，一边仰起脖子，想与姜维再说上几句，只是城上的友军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再抬首望时，那人却早已隐入黑雾之中。
“真要取下长安了么？！”
傅肜一颗心跳得“砰砰”直响，一股不真实的虚幻之感涌上心头，只觉得从军十余年来，从未有过一刻如现下这般紧张刺激。
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强压下难抑的悸动，傅肜持枪在手，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呼喊：
“大汉万胜！将士们，随我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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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军一行二百人马不停蹄，沿着城墙继续疾奔，转眼奔到直城门下，放眼打量，此处的魏卒与雍门处的一般，把全部注意都集中于城下汉军，丝毫未意识到危险已然逼近。
借着暮色，姜维故技重施，自暗处突袭杀出，守城的魏卒猝不及防，转瞬便被杀散，汉军由是轻而易举，再一次夺下城墙重地。
负责佯攻这一处城门的乃是吴班，姜维顾不得与他见上一面，留下几名精明且懂汉语的士卒，吩咐道：
“速速开启城门，招呼着城外的吴班将军入内，请他入城后四处放火，并四下高呼长安已被我军攻陷，以乱敌人军心！”
“得令！”
时北斗七星高高悬挂于天际，城南处双方主力反复冲阵厮杀的声音越发清晰入耳。
姜维手持血淋淋的神刀麟嘉，轻轻一挥，抛去血滴，再一次提步向南。
一转眼的功夫，高耸的章城门宛然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