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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在袁训背后默默盼着,袁训出府问问地点,打马急奔。

……

京城无主的地方很多,有一片野林子,近水,就在袁训侯府的后面。和侯府是一水相隔,旁边是皇宫。拐进宫门去,是冷宫荒凉地方,很少有人过去。

带的外面这一小片地方也没什么人走,日久杂草丛生,白天也有野狐子叫,到了夜晚猫头鹰吼,神鬼怪等故事都出来过。

孩子们因为不怕,又喜欢这里几乎没有大人经过,再叫再喊也不惊动人,是他们常来的地方。

走的多了,草磨得贴地平滑,又是夏天野花片片,生出几分雅致。

执瑜执璞约柳至的儿子,大名柳云若,小名都叫他若哥儿,就在这个地方见面。

袁训到的时候,老远见到热火朝天叫声震天。左边一帮子全是孩子,一个跟的下人也没有,是柳家的人。

袁训心头微震,这一看就是背着家里大人出来的,跟的人也不敢带。有什么烧灼他的心头,跟过年放的鞭炮芯子点着火以后,没爆炸以前,“哧哧哧哧……。”沿着芯子烧下去,看的人就捂着耳朵往后面退,等待接下来轰然乱声。

袁训在看到孩子们的时候,就是这个感觉。像是再不阻止,就有酿成大祸的感觉。

他一面快马加鞭,一面把右边的孩子们打量。这一堆是自己家的孩子。

为首的外袍脱了,腆着肚子着一身雪白里衣。胖墩墩粗壮壮,是他的次子袁执璞。

在执璞的旁边,是阮梁明的儿子阮瑛,董仲现的儿子董齐,南安老侯的曾孙,南安侯四兄弟,恒沛行沛留沛引沛的孩子,共五个。钟华钟卓钟南钟乾钟博。

在他们两边站着的是家人,顺伯和孔青也在这里,目不转睛盯着两堆孩子的中间,那是打斗的场子。

顺伯手里拿着淡青色小外衣,是执璞的;孔青手里是石青色的,是执瑜的。

执瑜在场子里,正和一个孩子扭打在地上。两个小孩子面上都露出狠模样,小牙咬得紧紧的,小手臂绷得紧紧的,都带着不赢誓不罢休的神色。

执瑜脑袋上沾着草,小脸上青上一块。和他打着的孩子散了发髻,嘴角有些肿。袁训认得他,这是柳至的儿子柳云若。

见自己儿子一个翻身,把柳云若从身上掀倒,骑到他身上去,一只手按住他,一只手高攥着举起来,狠狠骂道:“让你们敢杀我姐姐,今天让你知道我执瑜的厉害!”

柳云若不甘示弱,对着执瑜眼睛都是红的,一面用力要从自己身上把执瑜推倒,一面骂道:“你们家诬陷我们!不要脸。让你姐姐死了吧!”

执瑜恼得小额头都是涨红,高举拳头往下就落,骂道:“我打死你!”

柳家的孩子们见到柳云若要吃亏,一哄往前就跑。人影一闪,孔青一个箭步跳过来挡住,板起脸道:“说好的一对一,说话不算吧!”柳家的孩子不敢再动,但是露出仇视的眼光,有一个忍不住,对着孔青骂出来:“你们袁家最不要脸!带着大人过来欺负人。我们不服!”

“对!我们不服!有本事孩子跟孩子打!”

钟恒沛的儿子钟华年纪最大,和执瑜执璞一样,偷听到家里大人说刺杀加寿的事情是柳家干的,大人们的话是也许可能,是种猜测,但孩子们耳朵里听成就是柳家要杀加寿,因为不想让加寿去太子府上管家。

加寿在京里经常走亲戚,她又是个喜欢当家做主的小霸王脾气,还有很大方,东西舍得分给人,又有一个大人都要看重的身份,钟董阮三家的孩子们都和她好。执瑜执璞说去打柳家算帐,钟华也气愤,帮他约齐经常玩耍的表兄弟们。

见到柳家的孩子们骂他们带着大人过来,钟华回骂道:“你们家才不要脸,不但不要脸,还是怂包蛋!不敢正大光明的出来,尽干些偷偷摸摸的事情。不要脸,你们家大人不敢出来是不是?回你家去叫大人去,”

小手把小胸脯拍得啪啪响,很有几分萧战蛮横的气势:“我们兄弟在这里等着你。”

董齐等人也纷纷骂出来:“背后下手的才叫不要脸,你们家最不要脸!”

那边草地上,执瑜已经打了柳云若好几拳,而柳云若也搔了他好几下。正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见一声喝止:“执瑜,不许再打他!”

执瑜和执璞眼睛一亮,欢声道:“爹爹来了!”钟华等人也看过来,一个一个笑嘻嘻:“叔父来了,叔父快来看看这一帮子不要脸的,他们害加寿,还敢乱骂人!”

五月夏日的午后,日光炽烈得千万道光线大汇集,在光线的中心点,一匹快马流星似过来,马的速度太快,光线又晃眼睛,孩子们还没有看清楚马上人的模样,只凭声音知道是袁训过来时,见马速不减,他一弯腰,再一抬身子,把袁执瑜拎了起来。

袁执瑜正带着炫耀的小神色,准备对爹爹说自己是个好弟弟,这就为大姐出气的时候,小身子飞了起来。

飘飘悠悠就到了日光下面,随着马速在半空中打着转儿,把袁执瑜美的大笑一声:“爹爹,再来一次。”

身子一沉,脚下一顿,踩到地上,是袁训把他放下来。袁执瑜正要再过去对袁训说好玩,见自己的爹爹皱着眉头,眼神中意味不明看的是柳云若。

柳云若刚爬起来,脸上又添出来一道青。

袁训的心让什么一揪,下意识招手:“云若,你要不要紧,过来我看看。”

“不要脸!”撕心裂肺的一道嚎声从柳云若嘴里出来,柳云若哭了。泪水在他眼眶里滚来滚去,小胸膛让气顶得起起伏伏,一蹲身子,柳云若捡起地上泥块,对着袁训用力掷过去。

同时大骂:“我父亲说与我们家无关!是你们家不——要——脸!冤枉我家!不要脸!”

泥块呈抛物线,因为太用力,虽然孩子的力气有限,也似乎带着嗖嗖风声。袁训是不费力气就可以躲避,但嗖嗖风声落在他耳朵里,他总觉得听到的是柳云若的哭声。

对着小云若脸上的青肿,袁训一动没有动,任由泥块砸到他身上。“噗,”泥块绽开,在袁训衣袖上留下一块泥渍。

执瑜执璞气破了肚子,钟华等人也哗啦一声对着柳云若就过去,嘴里都骂着:“你还敢动手!”

“住手,不许打他。都给我站住!”袁训这会儿动了,跳下马,一把一个,把执瑜执璞夹在左手臂下面,把钟华挟在右手臂下面,用身子挡住董齐,阮瑛跑得快过了袁训,一脚把他勾了回来。

顺伯和孔青见袁训发话,也帮着把别的孩子们拦住。袁训放下孩子们,对着他们气鼓鼓的小脸儿沉着脸:“大人的事情你们不要掺和,以后也不放再打云若,再让我听到我就揍你们。”

这话不要说执瑜执璞不喜欢听,就是柳云若也阴沉着小脸儿,对着袁训还是含恨的眼光。

袁训想要叹气,又忍下来。他这会儿再叹气还有什么作用呢?其实问问侯爷自己,如果事情重新再发生一回,他会不会去柳家门外大闹,让全京里的人都怀疑是柳家?

他会去的。

问他现在放不放心皇后,他还是个不放心。

他也恨,他恨的一件事就是,柳至为什么要姓柳,侯爷此时对着都充满仇恨的孩子们,只恨这一条。

沮丧浮上心头,袁训有气无力:“云若,回家去吧,伤处敷药很快就好。”

“不要你管,你不——要——脸!”柳云若小脸上挂着两行没忍住滑下来的泪珠,小手攥得紧紧的,还是大骂。

又一匹快马闪电般过来,听到这句话,马上的柳至又酸又痛。他还没有见到儿子有伤,也不知道刚才打的很凶。他眼里看见的是两帮子人离得远远的,他的儿子对着袁训正在骂。

柳至喝道:“云若住口!”一夹马腹令马速更快,而柳云若听见父亲过来扭过头,日光把他面上的青肿尽皆露在柳至眼中。

柳至的马还没有到,人先大惊失色。这就知道儿子吃的亏不小,小脸儿都红肿青全在,又惊又怒对着袁训看去。

袁训默然,他打心里觉得对不住柳至,柳云若和香姐儿一年的人,比执瑜执璞小一岁。

执瑜执璞因为家里有个病弱的祖父,从小到西去,都是弱不经风样子。袁家给孩子们就养得全是胖胖的壮壮的,这样心里才能安心。

柳云若是京中贵公子出身,以俊俏为美。光从身子骨儿上看,就是比执瑜大一岁,也和执瑜不是对手那感觉。何况他还小上一岁。

袁训无言以对,现在解释也跟装模作样没两样。他垂下头不敢看柳至,已经把孩子们放下地,手里揽过执瑜:“我们回去,以后不许再打架。”

执瑜不服气。

孩子们小霸王个性是后天能养出来的,加寿是头一个孩子,从曾祖母到母亲,都怜惜她父亲不在身边,国公府里敬重宝珠袁训,让孩子们尽让着,加寿是小霸王个性是这样出来的。

执瑜呢,也是一样的历程。

见明明是柳家要害姐姐,爹爹还说不许打时,执瑜忍无可忍,从袁训手臂下面钻出胖脑袋,对着柳云若瞪过去,这一眼的意思是我爹爹说的不算,咱们走着瞧。

也是这一眼,也是这午后炽烈的日光,把执瑜胖脸蛋子上的伤落在柳至眼中。

还有他的衣袖,让柳云若搔成布条子。

柳至震惊,再看看儿子的嘴角,过上这一会儿更红肿发亮,一种痛而不能,悲而不解的情绪,千针万针的扎到他心里。

他怔忡在原地。

很快清醒过来,去看袁训时,见他带着孩子们家人走远。嗓音还能听到:“以后再也不许这样,都给我记住!”

熟悉的嗓音,让柳至直了眼睛。有什么又辣又苦顺着嗓子眼下去,下去时冰凉,下去后烫得他心窝痛。

低头看看儿子对着袁训后背不服气的瞪眼,想到执瑜小脸上的恼恨。柳至仰面,咽下就要流出的几点泪水。他不是怕太后,也不怕和袁家争斗。他是不能接受这生生撕开的感情。

小袁,你就是个混帐!

他在心里怒骂着,又惊恐上来。要他相信袁训生出坏心思,难于上青天。但要他还相信袁训,柳至知道很难。也许以后都不会再有,直到一生一世。

把儿子抱到手臂上,心疼的给他拭拭伤处的泥,柳至哑着嗓子:“咱不打架好不好?”

“父亲,他们冤枉你,你说过不是咱们家干的。我要揍死他们,今天打不死,明天接着打!”柳云若还是这样的说。

膝下,家里的孩子们一起围过来。柳至低低嘶声:“也许,这是个误会吧。这世上误会也很多。你们以后只小心就是,架不要再打。”

……

“也许是误会,执瑜执璞,不许你们再去云若打架。”袁训带着孩子们到家里,也是这样的说。

执瑜执璞倒不是不听父母的话,就是觉得要杀姐姐这事情太大,让他们现在理解很复杂的,小心眼子里也不懂。

沉着小脸,梗着脖子,勉勉强强点下头。

袁训看出来他们不服气,看着执瑜涂好伤药,让他们回自己院子里玩,不然去和香姐儿玩会儿,不经允许除去进宫看太后以外,不许出门。

执瑜执璞嘟着小嘴儿出去,袁训又让关安去董家和阮家,让他们约束孩子们。

袁夫人听到消息过来,问袁训是怎么一回事情。袁训简单说过,对着母亲头疼:“孩子们出门习惯,从今天开始,请母亲看着他们,在家里玩吧。”

袁夫人和宝珠对视一眼,袁夫人问道:“你还没有对你丈夫说?”宝珠陪笑:“正准备说母亲就来了。”袁训微惊:“又怎么了?”

见他草木皆兵,袁夫人和宝珠婆媳都有忍俊不禁。袁夫人道:“你出门去找孩子们,宝珠就来找我,和我商议孩子们对加寿亲厚是好事情,但担心他们仗着有太后,不会就听你的话。正好念姐儿要回去,我心里也有感觉。陈留老王妃从你姐姐去年回家就病得起不来,经过一冬又是一春,这个夏天听说山西又特别的热,我怕她没了,咱们家里没有人赶得及过去,像离得道儿远了,咱们就不关心你姐姐。”

袁训这就点头:“让执瑜执璞去,母亲想的对,无事就去探病。正好,也可以去看看舅父。”

见他答应,袁夫人让宝珠明天妆扮好,和她进宫去回太后,太后一答应,就把执瑜执璞送走。又说和宝珠商议去山西的人,把宝珠叫出来。

母亲和妻子一出去,袁训的笑容垮下来。他心乱如麻,和柳至以前的交往总在眼睛面前闪动,在他心里也有什么难以割舍,却又突兀的有刀割开,斩断经脉,剔除丝缕,像是就要越行越远。

他因为心事重,就没有注意到一件事情。袁夫人和宝珠注意到,也看出袁训这两天心烦,不想让他再劳神,就出去在说。

袁夫人低低的:“宫里又出了什么事情,太后竟然小六也不看了?”宝珠悄声:“母亲您想,加寿遇刺…。”

袁夫人用眼神制止:“快不要说,没事情就好。横竖的,明天我们进宫去多留神,也许能看出个究竟。”

宝珠答应着,送袁夫人出院门,回来看袁训仰面睡在榻上,往窗外出神,那面色跟压着千座万座山似的沉重,找着话缓缓劝解着他,让他好好养伤,把脸面儿养好,也就敢往太后面前去看看。

……

晚上,阮梁明董仲现都去柳至家里看望柳云若,和柳至述一下兄弟情意。而南安侯府自然是不会来的。柳至客气的接待,说些孩子们都不懂事的话,阮董告辞回家。

见外面夜笼轻纱,夏月也带出秋月的模样,阮梁明和董仲现莫明都有凄楚上来。

袁训和柳至不和,他们同样不好过。问月色这要怪谁呢?怪那死去的老丞相,他才真的是没脸没皮不要脸。把一对好兄弟断送成这样。

夜笼轻纱到宫里,皇帝走出御书房,当值的太监以为他回寝宫睡觉,打眼色的吩咐人回去安置,见到皇帝负着手,对着天上月亮仰望着,一时半会儿没有回去的意思。

太监跟后面陪笑:“皇上累了一天了,再跟昨晚那样半夜才睡,太后问起来奴才可没法子交待。”

皇帝一怔,让他打断心神似的有些恍然。见说到太后,勾起嘴角微有笑容:“朕坐了一个晚上,散散心再回去睡,睡得也香。”说完,认认一个方向走去。

太监跟上,看看方位是御花园。虽然御花园离这里很远,但这是夏天,太监以为猜中皇帝的心思,笑道:“往年这时候,是皇上奉着太上皇太后避暑的时候,园子里香花全开了,明天就挪进去也使得。”

皇帝淡淡嗯着,没有接话,也没有明确的吩咐。

太监不得要领,就继续没话找话:“下午任总管过来,皇上在会人,奴才问他是不是太后要什么,任总管说像是太上皇这两天精神头儿不大好,我说不是热着了,皇上您看,是不是园子里准备起来?”

皇帝站住脚,面上有丝警惕:“哪天开始的?”

“像是大前天吧,那一天……是加寿姑娘遇刺,”

“啪”,他往自己脸上轻拍一巴掌:“看我这张嘴,这话不能说,太后正为这个不自在,奴才还要再提这不顺心的事情,太后是饶不了奴才的。”

皇帝有不易觉察的了然,喃喃道:“原来是那一天就开始了?”上午金殿上的场景回到他脑海中。

要说他忙完不去睡,也是想在清静月色下面理理心事,理理这一出子事情。

要说皇后从进宫以后是运道不好,其实是从她给加寿送奴才开始,事情就没断发生过。

加寿打杀柳廉柳仁,皇帝都认为皇后手伸得太长。加寿是太后养着的,两宫之间为加寿数年不和,皇帝有时候恨皇后蠢笨,他的母后你怎么不哄着点儿?

皇帝是儿子,他还能不知道太后对皇后也好,太子妃也好,都算不错的。

都说皇家没有亲情,太子因此对皇帝总有些惴惴不安。太子就是天生的纯亲,也能让师傅们身边侍候的人能指点出这样的心思。

皇帝他也知道,他以太上皇幼子入主东宫,他的兄长们都比他年长,论资历论经验论结交大臣方面都比他多。还有一些老臣大臣们是早年反对太后当皇后,或者说是迫害过她,面对这样的一群臣子,太子所以有个太子党。

一应功勋子弟,凡愿意为太子效力的,太子都收到门下。老的他不要,他的母后宽宏大量不计较以前的旧事,但旧事这东西在心里总是不好,跟枕头旁边堆着火药,看着是旧了的,潮了的,但谁知道哪一天忽然干燥,忽然爆发呢。

前太子党们就大多很年青,马浦再感叹皇帝一登基,年青太子党们就任要职他不痛快,皇帝也没功夫理会。因为他和年青这帮子人里没有旧事。

所以皇帝愈发的不喜欢皇后,对她不使尽浑身解数化解和太后的旧事不满。也看皇后一天比一天像别家的人。

因为他的母后给他许多的亲情,像把太子养在膝下,从没有不用心过,这难道不是疼爱皇后的一种亲情吗?

因为皇家少有亲情,皇帝认为皇后应该捧着接着都不满意,事情一里一里的又更加厉害,皇帝要不是看着太子,要不是看着太后看重太子是一片亲情上面,皇帝早就对皇后不客气。

旧事,让事情顺流而下,皇帝心里这样的认为。

过早给太子放两个人,而且不先问过太后答不答应。两个美人儿不出气,一看就是皇后的品格,刚进太子府就争宠,落一个身死的地步,皇帝当时听说过哼上一声,对皇后的不满更上一层。

随后皇后宫里出符纸,皇帝在心里怪自作自受。随后加寿“下毒”案,皇帝知道是“旧事”起作用,不然身为皇后,不应该这就拿加寿开刀。随后加寿“行刺”案,皇帝影影绰绰也怀疑过柳家那些不懂事的人,但在今天加寿上金殿去,皇帝恍然大悟。

在他的心里,他一直知道两宫之间有旧事,但他没有想到旧事横在皇后心里,让她总想左右太子和加寿的时候,太后也会动手。

受益的人是谁,不敢说他就是主使,也是最大嫌疑人。而顺着这所有的事情都和太后有关的思路,可以轻易解释通所有的事。

六宫总太监柳义的住处有诅咒符纸……加寿送汤难道真的不小心,加入砒霜不说,皇后宫里还就搜出来了…。在两宫公开不和没多久,袁柳两家的矛盾像火热高涨,加寿让行刺了。

加寿要是不上金殿露脸面儿,皇帝不会也不敢去想太后。但今天加寿多光彩,明明皇后不喜欢她,她憋红胖脸蛋子:“我和娘娘好着呢,谁说坏话,通通打死。”

相比较之下,柳家的人指责太后不慈爱,皇后存着一腔旧事,都让加寿映成凤凰旁边的黑山鸡,从里到外全是黑的。

没度量不考虑自己身份,没品德不尊重太后,没仁义不疼爱小小孩子……皇后从今天开始,要是再出点儿不妥当举止,废后呼声会再次揭起。

柳家不知道宫里的事情,张贤妃在今年起处处表示她贤淑端庄,梁妃又对太上皇太后皇帝包括关在宫里不出来的皇后关心备至,把她的胸怀显露得比银河还宽。还有赵妃……

皇亲们蠢蠢欲动不是一天,皇帝能看得明白。

对于皇后自己送给别人许多的把柄,皇帝除去叹气,就是更不想见她。而在今天明白她的举止让太后算得一步不错,难得又可怜了她。

但再可怜,皇帝也没有重新宠爱她的心思,对太后也没有不满。

在他小的时候,他满满的能感受到母亲的感情。因此满满的感受到母亲寻找家人的心情。

他帮了忙,找来表弟悉心教导,巴望着他成材,按母后的意思给他一个高官做,然后一堆一堆的生孩子。

这一切都是为了情意,皇帝也就能感受到母后对加寿的期盼和情意。

所以,他在这里理心思,所以他继在金殿上赞同马浦的话以后,再一次认为马浦说的没有错。

虽然皇帝为哄太后罚了马浦的薪俸,但过几天再赏他什么就是。从皇后为旧事,柳家不惜对太后发难。从太后为旧事,对皇后动手来看,皇帝需要马浦这样的人。

皇帝要表现的是对太后百依百顺,对皇后可以管教。但担心太后助长表弟,过于助长加寿的心思不可以丢,有人肯敲打太后敲打表弟,是当个恶人,也让太后和表弟心中明白,清楚皇帝的孝心。

看看别人都看不下去,皇帝还是对太后百依百顺。马浦这样的人还能不重要吗?

自从把马浦放到丞相位置上,头一次皇帝把他看得比左丞相,老席丞相要重。

也头一次觉得母亲做的有些过,对表弟是偏心出了格。刚才太监回的话,太上皇从加寿受刺那天像是精神头儿不好,难道太上皇也看出来,在和母后生气?

皇帝悠然对月,孝敬的儿子在这种时候,可是要好好的劝解的。

…。

袁夫人说好和宝珠进宫,她早早的就妆扮好。宝珠也不懒惰,穿戴的也不晚。但她们进宫的时候还是比预料的晚。

一早又出了件事情,执瑜执璞今年五周岁,对父亲的话听不懂。什么误会什么要顾全大局,两兄弟心里只有柳家敢杀大姐,打算背着父亲再出去一回。

正在想主意,萧战跑过来,那是昨天下午,萧战生气加寿小气包儿,和加福真的酒楼上吃的饭,外面逛会儿回来,是袁训让执瑜执璞回房的时候。

对于打架,小王爷是家传的高度在乎。和加福来问执瑜执璞,执瑜执璞添上世上所有的油,加上世上所有的醋,把这件事情重新爆炒给萧战听。

萧战一听就要跳,吼道:“打他去!大姐只有我们能欺负!别人不行!”

执瑜执璞加福都说对!

又告诉萧战家里不让出门,约下哪一天能出门,让萧战一起去打柳云若。

萧战等不及,当晚回家去睡,扳着祖父脖子一通的哄,把老王哄的心花怒放,在今早给他一百家人,用萧战的话是陪加福玩划船,人多划得快。

萧战接出来加福,浩浩荡荡带着他的一百家人去和柳云若开仗。

这一回还没有打,袁训得到跟加福的人回报及时赶到,怕萧战再惹事情,袁夫人和宝珠在家里等着,把这一对小夫妻带进宫,袁训往梁山王府去见老王,让他约束萧战。

这就让太后等了又等,因为有人早进宫来回过话,袁夫人婆媳姗姗来迟。

袁夫人满面笑容,但带着个加福撇着小嘴儿。

宝珠满面笑容,但带着萧战黑着小脸儿。

太后有心事也让逗笑,叫过加福和萧战问道:“你们俩个还会生气啊?一定是战哥儿不乖,惹我的加福不喜欢?”

太上皇为给太后面子,和以前一样坐在她身边,听到这话面无表情。

加福和萧战争着回答:“是别人要杀大姐,爹爹(岳父)不让欺负回去!”

太上皇忍无可忍用眼角瞄瞄太后,落在袁夫人眼里。

太后见到孩子们眼睛里就没有别人,要么就是心虚装看不见,或者是对太上皇生气不悦不想看到,一左一右扯住萧战和加福的手,含笑劝道:“打人可不好,”

“欺负大姐更不好。”

太后笑着再道:“大人的事情你们不要管。”让人取好吃的给加福和萧战,打发他们出去玩。再看一看,见没有小六在。

她的眼神一找,袁夫人就解释:“天热,就没有送他进来。”太后带着恋恋不舍:“是啊,天热了,不进来也好。”宝珠把小六这两天的可爱对太后说说,太后觉得有些解渴,勉强能放得下来。

难免的都要问到,袁夫人就势回道:“五周岁了,说话办事都像小大人一样,念姐儿回家去,让执瑜执璞两个陪着。”

太后见不到小六还只是恋恋,听到大的孙子要离京,当时就傻了眼睛:“这一走要好几个月?”

“让他们再去大同祭拜祖父,明年回来吧。”袁夫人笑吟吟着,同时不忘记窥视太上皇神色:“留在京里也惹事情,样样拿自己当大人看,这不是外面谣言纷纷,侯爷宝珠和我都不信,但孩子们相信,昨天和柳家的孩子打上一架,可怜那孩子还小他们一岁。”

太后神色有异,转为淡淡:“哦,是吗?”

“太后您还记得吧?柳家以前是相不中我的加寿,但现在呢,大家要往好处去才行。侯爷也答应,让执瑜执璞出京吧,又可以代表全家人看看陈留老王妃,又可以去看祖父,还能顺便看看舅祖父,这真的是长大了。”

太上皇的面容稍为缓和,也肯加上三分用心听袁夫人说话。

太后还是皱眉:“你们不跟着去?”

袁夫人笑道:“老太太前天着了凉,我要照看小六,宝珠呢,侯爷刚和柳家打一架,宝珠不放心,这不,来请太后给几个妥当人,家里再出一些人,护着念姐儿他们三个回家去。”

太后面色稍霁,想到念姐儿回家本来就要安排人手,再加执瑜执璞也方便。她不舍得的不是执瑜执璞年纪小,袁家的孩子全是散养着,加福一点儿大,萧战就带着出府玩,太后想的还是一年见不到长孙,还有就是对没有人陪伴有担心。

既然让她给人,太后也不推辞。问问袁家是关安顺伯孔青等送过去,到了山西地面,又有旧家人红花,郡王妃打发的人来接,太后斜一眼太上皇,笑容可掬的问他:“给几个侍卫给他们,您看好不好?”

袁夫人和宝珠一起悄悄也看过去。

见太上皇面上笑容不咸也不淡:“好啊,凡事儿不是你当家作主。”从太后到袁夫人和宝珠,都觉得心里刺上一下。太后就当太上皇是答应,笑道:“那多谢太上皇。”

太上皇云淡风轻:“客套不是。”太后故意一笑表示轻松,她不想让袁夫人宝珠为她担心,又让任保找一些东西给念姐儿他们当礼物,袁夫人和宝珠辞出来。

回到家里,婆媳就到袁训面前告诉他。袁夫人道:“太上皇身体康健,太后却不提出宫看小六的话,还是有不对的地方。”

宝珠隐晦地道:“难道是猜出什么?”袁训道:“先打发孩子们出京,我脸上的伤也好起来,我进宫去看看。”

这样商议定,让人去叫执瑜执璞来说话。执瑜执璞听过,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嘴里说着:“不去不去,我们还没有给大姐报仇!”

袁训会再对孩子们说这事情可能与柳家无关吗?

他已经说过一次,不会再说。

孩子们现在听不懂,再说这所有的事情,哪一件不是与柳家先起头有关?

袁训在乎柳至,却不会灌输给孩子们不防备。加寿是皇后,弟弟们以后是她的助力,袁训可以为柳至把儿子们赶紧打发出京,却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他们说,这事情与柳家有关。

他都自己跑到柳家门外去打,他的心思矛盾而又坚定不移的为长女修平皇后路。

柳至从现在开始防备他,而袁训防备柳家有数年。

有点儿防备没什么不好,袁训只告诉儿子:“能为家里分担事情,都是大人,现在表姐要回家,没有人送,大将军何在!”

这样说话管用,执瑜执璞一挺胸膛:“有!”

袁训板起脸,跟他在军帐里似的:“现在把表姐交给你们,命你们一路上逢山开道遇水搭桥,把表姐好好送到家里,大将军敢不敢接这个军令?”

两只小手摊开,执瑜执璞笑嘻嘻:“令箭拿来。”

袁训早有准备,把刻的两个木头小令箭,上面涂的花花绿绿,跟蛮夷人跟大神似的,交到儿子手上。

执瑜执璞欢天喜地,扭身子就要跑,袁训失笑,叫住:“回来,要说得令才行。”

“得令!”执瑜老实回来。

“得令!”执璞说过摸摸头:“下面还有要说的吗?”

袁训笑得不行,执瑜道:“差不多了吧,爹爹我们去收拾东西。”袁训说去吧,两兄弟出去。在路上遇到萧战和加福拔荷花,对着他炫耀一回令箭,让他们帮忙出主意带东西。都还记得舅祖父,让香姐儿也出几样。

行程很紧,三天收拾好,往老侯等亲戚家里辞行,老侯把一个密封的信郑重交出来,这是给国公的。看着就像机密样子,执瑜执璞更觉得自己是重要差事。

兵部里按月有往边城去的船只,袁训是尚书,没有人不巴结,太后给的大船同着兵船一起,把念姐儿和两个小子送往边城。

……

宫院深深,日光到了这里让碧色遮住,太后的眸光往外面看,随着日光在木叶间一寸一寸的移动。

神不守舍,又心魂散开。

太上皇不忍心上来:“你要去码头送,就送吧,这会儿再不去见上一面,你要明年才能见到孙子。”

太后收回心神,正眼不看他,一本正经:“我有孙子,皇帝除去太子还有好几个呢,小九呢,让他过来陪我说话。”

任保出城去送执瑜执璞,另一个太监哈腰上来:“袁侯爷的长子次子出远门儿,九殿下昨晚上讨您的旨意,出宫去送行还没回来。”

太后想起来,伪装的若无其事这就塌陷,叹气道:“是啊,小九经常去玩。”

幽幽,又想到小六,太后神色更带上难过。

太上皇见到,有些怒气上来:“你要去就去吧,难道我要次次陪着你。”太后冷笑:“几天不说话,一说话脾气不小。”把脖子一梗:“我高兴去就去,不高兴去就不去。”

太上皇扭个身子把半个背给她,太后见到更生气,索性地挥挥袖子,让侍候的人全走开,这就大说一回。

“我想我还是留在宫里的好,这六宫清平,离了我不行。我做的事情也只是为六宫清平,纵然有私心,也有大道在里面。”

太上皇翻个白眼儿。

见他不回话,太后想想自己忍忍气也就算了。但过上一会儿,这气压不住,又说起来:“从我进这宫里,什么事情没有见过。我又报复过谁?该管教的人就得管教。”

太上皇冷淡地反问:“那你直接管教她就是。”下面的话没明说,弄出来的事情你是表面护皇后,背后黑没了她,这个不叫管教。

太后气得笑出来:“我记得我说过,我佩服您一生睿智无人能比。我要见效果的,您看哪种方子更管用?”

太上皇低头掸掸衣裳不回话,但全身上下散发出一句话,你为的就是你的加寿。

小加寿现在是无限好的名声,从金殿下回来的第二天,官员们御史们一起吹捧。

什么贤淑,什么知礼,什么跟什么……好听话儿不要钱的全出了来。

相比之下,就是没有人说皇后不好,皇后也好不到哪里去。

太上皇莫明的有伤感。

他一生知道太后心里只有家人,她在冷宫里呆着,自己去看她,当时是嫔妃的太后只求过一件事情。

不是为她家的大员平反,也不是为她自己喊冤,她双手捧上一个小包袱:“皇上,我死以后,请将我这点儿旧物积蓄给我的姐妹。”

这是太后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说的,皇帝去一查,以为是把姐妹给找到,淑妃就这样进了宫。

皇帝以为他为太后办一件寻找家人的大事情时,在又几十年后,他才发现太后当时言词闪烁,半吐半露,要说不说的,是她本想说她姓袁。

关键时候,太后还是没有说,也许她怕给家人获罪,也是她并不相信皇帝。

太上皇又一次体谅太后怕有欺君之罪没有说,原谅她欺骗自己。可这一次太上皇不能接受。

他已经说过,“此事到此结束。”太后不听,她是还想做到哪一步?太上皇和太后生气,也和自己生闷气,手执着一卷书,继续不理太后。

太后能克制自己的时候也不想争执,干瞪眼睛也不理他。她以自身的经历知道这六宫里千难万难,皇后没点儿让她安心的表示,要她放过皇后绝不可能。

柳家?太后心头冷笑,什么东西!

……

夕阳西下,暮色把街巷染出一片的红。镇南王走进房中,见到瑞庆长公主和昨天一样怅然若思。

“还在担心?”镇南王笑问。

瑞庆殿下眼波微转:“不了,这得想主意,光担心没有用。”

镇南王打趣道:“让我猜猜,是你和加寿在想办法?”他笑意太浓,瑞庆殿下嗔他:“你也不喜欢加寿不成?”

镇南王微笑,在她对面坐下:“我太喜欢她了,她最近的风头儿出得大。”

“加寿从小就懂事体,”瑞庆殿下眉开眼笑:“加寿啊,最能干,”她的丈夫抬起两只手放到耳朵上面,笑道:“我恨不能再举个白旗,只求公主不要说了。外面一堆称赞她的话,我天天出门耳朵都是满的,回来了,让我空上一回吧。”

瑞庆殿下有些正色:“说正经的,加寿是很能干,我对她说太上皇太后像是不开心,加寿马上就有主意,”

镇南王调谑:“我猜着了,是玩。”

瑞庆殿下纳闷:“咦,我是在太子府上和加寿说的话,你怎么能猜到?”

镇南王目瞪口呆模样:“这还用猜吗?还用奇怪吗?你们两个除去玩,就只剩下玩。”

“这一次玩的不同,”瑞庆殿下很是耐心。

镇南王恢复嘻嘻:“请公主赐教,我洗耳恭听。”

瑞庆殿下对着他又闷上来:“不管我怎么说,你也不相信加寿很好很好。”

“我相信她很好很好很好,但我也觉得公主你大惊小怪。”镇南王忍俊不禁。加寿很好很好很好,实在太好了,好得王爷从不会忘记夫妻中间夹个人儿。

瑞庆殿下有些恼火:“你还是不相信父皇母后在生气?”

“为什么事生气?不是六宫一片太平。”镇南王知道有些话不能对妻子明说。

朝野私下有传闻,有些事情已经明朗。太后一门心思的要和皇后过不去,像是能看得出来。

镇南王心想太上皇和太后别生着生着气,皇后又遭了殃。瑞庆殿下进宫两回就看出不对,问太后,太后说没事情,长公主去和加寿商议。

知道的镇南王觉得自己猜中,凡是有加寿的地方,是皇后娘娘晦气的地方。

王爷好笑,和公主取笑:“六宫太平不是?加寿最近好得不能再好,公主你多虑了。”

瑞庆殿下得意洋洋,翘起鼻子来:“那是当然,经过我劝解,加寿明天就恢复给皇后请安,我说请安这事情,还是不能不去的。”

灯烛已点,烛光下面镇南王瞠目结舌:“公主你这样子,越看越和加寿一样。”

都是小鼻子一翘就要上天。

瑞庆殿下得瑟地道:“她是跟我学的。”王爷放声大笑:“哈哈,原来如此。”

知道又受到取笑的公主娇嗔,把手边针线筐里的金顶指掷过去:“和你正经商议,你没有一句正经话。”

镇南王接住,送回来,含笑欣赏着公主的娇态:“那就请明说,不用总把加寿挂嘴上,要我怎么样?”

瑞庆殿下笑盈盈:“加寿……”王爷嘻嘻,长公主佯装恼怒,更把个加寿叫得再响亮些:“加寿说的,借你西山军营的地方,请太上皇和太后赏花,那里有一片山洼子,野荷花开得好,我们约好去赏花。”

镇南王露出奇怪:“那地方我就对你说过,她是怎么知道的?”瑞庆殿下含笑:“我告诉她的。”

镇南王恍然大悟:“那就是你出的主意,让加寿出个场子,还说什么是加寿的主意,分明是你。”

瑞庆殿下又要怒:“外面的人都要和加寿过不去,现在又加上一个你,我就说句话,你都不答应?”

镇南王嘴角噙笑,这话有意思,外面的人都要和加寿过不去,这就是太后发难,皇后倒霉的全部由头吧?

柳家不自知,皇帝登基,他们应该收敛,却反而以为有太子还要继续蛮横。

这就碰到钉子,碰在要和加寿过不去上面。

抬眸,见到公主还在对面等着自己回话,镇南王道:“我怎么会不答应,你和加寿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为你们马前驱使,马后跟随,公主看怎么样,那加寿啊,那宝贝,不听她的还能行?”

瑞庆殿下重拾喜欢:“这话还行,你要是也不喜欢加寿,加寿岂不伤心吗?”

镇南王又要轻笑,暗想那伤心的人是大有人在,只是不可能是加寿。这加寿太厉害不过。

柳家不是王爷什么人,王爷不会为柳家出头,只这样想想,就帮着公主商议怎么样让太上皇和太后恢复和气。

夫妻都年青,夫妻相投,都有淘气。用过晚饭继续说,就说到月上中天。

柳至趁月色来到袁家角门外面,瘦削的身影打在开门婆子面上,静静道:“为我通报,我要见袁训。”

婆子认得他,不知道来意,让他门外等候。没一会儿,因为关安不在,一个小子过来,请柳至进去:“侯爷在书房相见,请随我来。”

------题外话------

抱抱仔的新贡士cief亲。

书到四百万了,一路有亲们支持走到现在,鞠躬感谢。咱们继续往前。

蒙亲昨天提醒,今天十点更新。拼得眼睛花。希望明天继续如此。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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