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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明亮,让白卜的泪无处躲藏。他也没有面对袁训躲避的表示,抬头把泪水擦干。对袁训恳求:“你与老王和小王爷同行,应该去见王爷。见到,代我传个话,就说我想他,我想回他的中军。”

在他泣泪时,袁训很认真的听。白卜对萧观感情深重,有这样的话,袁训不奇怪。但缓声点醒他:“要你来,自然不白来。你也看到这地方重要,不是一定要在中军才是报他的知遇恩。”

白卜长叹:“这话我知道,但……”他眸子亮晶晶,还是有水光涌出。

袁训念他有情意,又从没有见过他哭鼻子模样。莞尔道:“如果我见到他,我对他说。真是的,现放着老王在,你为什么不去和他说?”

白卜不好意思地道:“我怕老王骂我,王爷知道不喜欢。”

“我对他说,你就不怕他不待见你?”袁训寻思下:“你这是好话吗?你的意思他不喜欢,我担着?”

白卜有点儿讨好:“王爷心里可待见你,你还不知道吗?你没有生出女儿的时候,他总担心你女儿生得不好,也肯提前定亲事,定完又一个人在帐篷里长吁短叹,说龙生九子,九子不同。万一你生下女儿是最不中看的,他可就亏了。但他喜欢你,拼上一把……”

袁训怒目:“你让我带的话,算了!”对着帐篷怒气冲冲走去。白卜傻住眼,等到袁训身影消失在帐帘内,才责备自己道:“你是怎么回事?你是来求他,是跟他拉近关系。说这些做什么。”

往他的帐篷去,走到一半明白了,给自己脑袋一巴掌:“你呀你,把他当成以前那近臣之一了,”

瞅瞅月光:“全是今天这月亮不好,不知怎么的,照得他跟以前一模一样,那时候在京里,我们晚上打架他跑来劝,就是这个形容儿。哎,是了,不怪我说话失言,不怪我营地里月,怪这侯爷过了十几年,怎么一点儿不老,那六个孩子还真的是他的?孩子这么大,当老子的还不老?这活成妖怪了。”

白将军嘟囔着,最后怪到侯爷身上。

第二天一早,士兵出操的时候,侯爷把双胞胎长子带来一起操练,白将军很客气,对侯爷笑得很灿烂,侯爷给他一个白眼儿。

双胞胎很想去当兵,磨着父亲说军中的故事,会打军中规定的拳,每个军中都一样的那种。

当兵的见双胞胎胖小子稀罕,见到拳打得漂亮也稀罕。休息的时候围上来,因他们的名头儿是白卜老家的家人,不是侯爷公子和太后的侄孙,说话肆意。

“你真的是白将军的侄儿?”一个小军官,是白卜的得力人儿,仗着熟悉和喜欢,要摸执瑜脑袋:“你长得比白将军喜人多了。”

“啪!”执瑜不客气打掉他手,瞪眼:“他是我大伯。”

侯爷听到这话能痛快吗?又给白将军——他名义上的哥哥一个白眼儿。白卜接的受宠若惊,总觉得亲近的人才这样无忌,回笑阿谀又奉承。

……

上午,执瑜执璞在校场呆着,练拳练兵器,跟想占他们便宜,揉他们脑袋,和让他们叫叔伯的人打架,他们在这里呆着。

元皓在帐篷里,由赵老先生教导念书。

元皓昨天玩得好,所以今天见到袁训问白卜讨的案几摆下来,自觉的坐过去。

他们没有带书出来,赵老先生随念随教,加寿、香姐儿、小六苏似玉在这里写字陪他,元皓小王爷乖巧的坐足半天。

对萧战加福的教导从来不同,梁山老王带他们逛遍全营,和他们一起分析这营寨为什么扎在这里,却不是扎在别处。这里的地势哪里好,这里的仗怎么打才妙。

镇南老王见孙子懂事不用陪,跟他们作伴儿。

太子和张大学士在帐篷里,就他们两个人把这里的局势谈论着,在没有袁训和老王们献策的情况下,这一对君臣先拿出主张,做个实战演练。

宝珠带着称心如意和梅英红花,向这里的伙头兵们殷勤学当地菜式。

蒋德前后巡视,虽然昨天巡视过,也不能怠慢。天豹一早出营,此时回来,手捧十几个鸟蛋送给宝珠,笑得很开心:“有劳二爷做出来,小爷爱吃。”

出来的路上,男装的宝珠是二爷称呼,余下的孩子们全是小爷的称呼。早就叫乱掉,如执瑜是大小爷,加寿本是大姑娘,在这里也成大小爷。称心呢,也是大小爷。执璞、香姐儿和如意,全成了二小爷。

没有人的时候,可以加上寿小爷,瑜小爷,但有行人同在的时候,时常的在称呼上笑成一团,不加上眼神示意,就不知道在叫哪一个,但孩子们说不改,拿这事当成行路的乐子。

天豹在这里就直呼加寿是小爷,宝珠听得懂,接到手夸奖他:“豹子你辛苦了,小爷就说一声爱吃,你就赶个大早弄来,去歇会儿吧。”

天豹在昨天太子生日的正日子,十几个鸟蛋事先埋在火堆的下面。

等到上船以后,挖出来的鸟蛋呈上去,沙堆里焖熟,跟在家里吃的白煮蛋味道一定不一样,太子加寿吃得赞不绝口。

元皓已经吃饱,也一气又吃了三个,蛋小,而他活动量大,倒也不会撑到。

天豹对太子的话也就罢了,小王爷喜欢也与他无关,但加寿说的话是他的圣旨,不再弄几个来,他怎么能安心?

让宝珠夸,他耳朵下面红了红,行个礼退出帐篷。宝珠按昨天他的做法,带着媳妇们往沙滩去,打算埋起来生堆火在上面,学着给女儿炮制一回。

这一天大人孩子们都很开心,袁训和白卜私下里又商议一回收拾结党营私官员,梁山老王又讨一条大船,带着孙子们在海上模拟海战,镇南老王当帮手,海上风光让他们心旷神怡。

胖兄弟们上午在校场打人,下午也在校场上打人。孔青顺伯孔小青盯着,风光的不错。

太子和张大学士能亲临实境,一个觉得长了见识,一个觉得历练的好,心满意足。

加寿带着弟妹们下午赶海,军营里沙滩随他们捡。宝珠下午检视大家有没有要缝补的衣裳。傍晚的时分,临时的一大家子人海边逛了逛,看月光洁明的比在京里宽而远,都是笑容满面而回。

第三天,不看书不打架也不学海战。白卜把他们带到后营,一大片圈起来的海水中,大鱼扑腾腾把这一处挤得满满。

螃蟹海虾鲍鱼紫菜海带也有不少。

除去白卜以外,就只有他们这临时的一大家子人。袁训卷袖子含笑:“这是咱们前天打的鱼,下午咱们回家去,一上午的功夫,大家一起洗一起剖,带回去看着晒干,送去京里给太上皇太后皇上和皇后,也分送咱们的家人,解解他们对我们的思念。”

张大学士“哦呀”一声,叹息的几乎跌脚。

他没有想到。

这一件,他又没有想到。

要说大学士也算不容易,把心爱的外孙抛下,年纪也不小了,只为陪太子,大胆走这远路程。

但上年纪和护太子的缘故,精力一处用足,另一处就欠缺。

袁训前天让太子亲手拉网,大学士觉得这是体验海上民生,嘴里就没说。但见到网上来的大章鱼可怕,剑鱼嘴巴尖等,心里对袁训又生一层警惕。

大学士认为忠毅侯孩子气,才会找到好玩的地方。也因为他孩子气,万一把太子无意中伤到却是不好。

本想等回去和袁训说说,告诫他几句。却在这里谜底解开,原来太子生日当天亲手扶网,是心中有太上皇太后、皇上和皇后。

不由得大学士都喜笑颜开,亲手给太子卷袖子,说着:“殿下多洗几条,老臣我亲眼所见,这鱼是殿下您打上来的。”

又说:“小心扎手,慢些洗。”

太子让他逗笑:“说实在的,咱们全是扶的网。”又邀请他:“来吧,也来洗,送去京里少不了您一份儿。”

张大学士对袁训一部分的顾虑尽消,对他好感加深。见袁训、梁山老王、镇南老王三个有功夫,而又老成的人——这是指不会过度嬉戏大意让大鱼打伤或扎到。

他们把鱼捞出来,往地上摔晕,孩子们抢着分鱼,大学士也捡了一条大的,不夸张的说,有他半个身子长,一边剖,一边看太子不要伤到手,一边不知不觉的对袁训生出敬意。

不得不说,忠毅侯安排的好。

殿下的生日当天亲手捕鱼,殿下亲手洗剖。京里收到,该是多么喜欢?

张大学士太激动,劲头儿上来,干的很有精神。

他们分工很得当,三个有力气的,二位老王和袁训摔鱼,一摔一条,很快地上全是不动的鱼。

执瑜执璞和萧战功夫好,短刀也用得熟练,孔青顺伯和梁山王府的护卫陪着剖鱼,顺带看着小爷不要伤到手。

镇南王府的护卫和关安带着跟在这里的小子们,管洗鱼。张大学士先是剖,后来怕鱼大,刮鱼鳞是个力气活儿,安排他也洗鱼。

宝珠带着女儿们,小六和苏似玉,小红花和禇大路。把鱼身上抹盐。

称心如意带着梅英红花,和各人跟出来的奶妈,把鱼一条一条放到石头上去晒。晒上半个时辰左右,就翻个身子。

因为离他们住的不远,半天内可以赶回,昨天袁训等人和白卜又要说话为主,没有安排昨天洗剖。日光在半上午的时候炽烈,到走的时候会晒得水渍半干,收到筐里往住的地方运回再晒不成问题。

比活鱼要省事,活鱼运回去半路死一半,洗剖后味道会变差。

元皓乐坏了,一会儿帮着舅母姐姐们,一会儿帮着称心如意往石头上放鱼。他还会负责扔石头赶海鸟。

鱼鳍锋利,剖鱼洗鱼不让他沾手,就是摔晕了的鱼也不敢让他去动。

鱼身上抹盐,给他抹外面一层,里面鱼刺不给他动。但元皓也足够忙的。

大家一起儿“玩”得这么大,元皓左看看,很喜欢。右看看,笑哈哈。

见到花石头,又去捡。见到螃蟹已经不怕,拎着给他单独准备的小木桶,半尺来高,有一个家人单独照顾他,握一把单独给元皓准备的竹夹子,把螃蟹夹到他的小桶里拎回来炫耀。

“元皓给太上皇的,给太后。”

大家都让他噤声,不要在这里说。但纷纷夸他。

他心爱的加寿姐姐,和贴心的禄表姐福表姐,趁机道:“元皓现在知道了,咱们一玩就是好几天,平时做功课的时候,可要抓紧了。不然,哪里有功夫玩呢?”

元皓乐颠颠儿,正在兴头上的他点动胖脑袋:“好呀好呀。”

胖表哥执瑜执璞趁机道:“元皓的东西,难道不给祖父吗?”元皓点动胖脑袋:“好呀好呀,”拎着他的小木桶去见祖父,笑嘻嘻送上去:“海带,给祖父下酒。”

下酒的这话是他自己想出来的,镇南老王听到别提多开心,把孙子交给他的哥哥姐姐们带着玩是一万个放心。老王见鱼摔得差不多,有二、三百条,海水里洗洗手,带着孙子去捡花石头。

萧战表哥心疼表弟不落后,但嘲笑表弟也冲在前。独他取笑元皓:“你这就偷懒,这鱼分你小小份。”

“打晕!送回去!”元皓绷紧小脸儿反驳,孩子们嘻嘻哈哈的笑声中,萧战装模作样缩缩脑袋,继续剖他的鱼。

众人拾柴火焰高,很快,二、三百条鱼洗干净,抹盐慢一些,全在宝珠等人身边堆着,大家又去收拾虾。

一阵喧闹声,让悠悠海风从营门口的地方吹过来。

帮忙的白卜皱眉:“我去看看。”扎着两手鱼腥味儿,没多想。

但人已经过来,把白卜堵在这块沙滩通往营地的路上。

“白将军,听说你这里来了外人?”说话的人有种不可一世,令得袁训等人抬头看了看。

这一看,与越过白卜的两道目光碰在一起。那目光彪悍而又狂野。

白卜的话恰好此时出来,白卜冷淡:“江将军,您亲自巡视,事先也不给我个信儿?末将也好迎接您。”

梁山老王低了低头,知道这是现在主管水军的江强将军。看他虽然不熟悉,却怕他这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人曾见过自己。

袁训海水里洗洗手,直起身子。太子也想端详他,见岳父过去,随后跟上。

萧战、执瑜执璞全跟上。

镇南老王也谨慎,他虽然长在京中,却怕这江强进过京见过他,也低下头,继续陪孙子捡东西。

江强肌肤黝黑精干似个铁块,神色傲慢中,飞扬跋扈的让人反感。

盯着袁训的一团和气,瞅着太子不笑时也高华过人,眯起眼,打个哈哈不像笑:“这二位看上去不是一般人,莫非是王爷那里来了人?”

白卜直接一句话呛回去:“您再担心王爷处来人,也不能把我亲戚错认!”

江强沉下脸,拿出上司的口吻:“白将军,别在我面前放肆!你是王爷中军派出来的,王爷来人,先到你这里歇脚也正常。我本着对王爷的一片恭敬过来,我担什么心?你给我说清楚!”

离萧观远,白卜不能忍受江强的欺负,跟他吵不是一回两回,吵不过,拿萧观吓他也不是一回两回。

这会儿也不客气,江强不高兴,白卜更不高兴。脸板得似生铁:“好歹我是王爷中军出来,我会怕你这地头蛇!从我过来,士兵你给我弱病的!战船,你给我不能用的。我要修船,公文从你手里过,你推三推四从来不批!如今我的船,是我直接去信给王爷,兵部行文到工部,工部直接给我。如今就差兵器你卡我,官职上你休想!你担的什么心,还要我说吗?”

白卜从牙缝里迸出来话:“司马昭之心,这里三岁孩子也知道!”

江强气的身子哆嗦还能忍住,跟他的人,有一个当胸揪住白卜衣甲,恶狠狠道:“姓白的,强龙不压地头蛇,你小子猖狂的弟兄们看不下去!”

白卜心想这是你先动手的,再说我话里把你我矛盾全表白。有殿下在呢,有我家老王爷在呢,老子今天陪你过过招,出出平时的恶气倒不错。

正要还手,一道人影飞上来,一拳捣在揪白卜的人手上。这一拳力道重,那人猝不及防,他主要防白卜,就没有想到,痛得他大叫一声把手松开,那道人影又是一拳砸在他胸口,大骂出声:“反了你这狗东西!”

反手一拉,把白卜拉到他身后,他挡住白卜半截身子。

只挡到白卜胸口,是他不是大人。这是小王爷萧战,梁山王府的得意人儿,下一任的梁山王。

主人都知道护家将,白卜是跟过萧观的人,眼睛朝天长大的小王爷哪能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挨打。

萧战这就出手不说,而且他站到前面去,微一仰视,和江强等人视线对上,眼神儿挑衅,小表情嚣张。

那意思,咱们试试?

江强将军在此处横行好几代,以前是辅佐延宁郡王的家臣。延安郡王一倒,他出头是必然的事情。几十年上面没有郡王,只有一个远在天边的梁山王,和一个看似路程离得不远,在他没有大罪时,管辖他却要先和梁山王知会的兵部。

在他眼里,在此处本没有怕的人。

防备梁山王削弱他的地头蛇地位,江强对白卜的到来使尽手段。白卜忠于萧观,自然不跟江强一心。江强转而对他百般欺压。

也遇到过白卜的抵挡,但今天让打了手下这亏,头一回。

把江强气的大骂:“姓白的,我是你上司,你怎么敢这样对我!”手一挥,就要让带的人冲上来,“慢着!”

一对长得一模一样的胖孩子,一左一右走上来。

执瑜执璞比萧战稳,没有喧嚣,看上去顺眼的多。

执瑜和萧战并肩,一手按按萧战肩头,一面对江强正色道:“这位将军!你是当官的人,自有官体和约束。我家伯父,”

一指白卜:“他如果有罪,你可以拿他!这一言不合就动手,你想欺负人,我们兄弟不答应!”

执璞附合的管拍胖胸脯,和萧战一起把眼睛鼓起来。

执瑜再厉声道:“你今天要是不讲理,我们兄弟打完了你,还要和你打这场官司!”

说完,和弟弟、萧战一起,眼睛瞪得更凶。

太子皱眉,他是贵人,袁训把他往后扯扯。江强对着这兄弟三个,一黑二白三个魁梧孩子,疑惑的想这是白家的孩子吗?白家的孩子倒有这么厉害?

一旁,又有人过来。

元皓骑在祖父肩头,见到热闹就上,是表弟小王爷的本性。见过夜巡打架的他拍手助威:“大表哥二表哥战表哥威风,打他!”

江强疑心尽去,从这句话就听得出这是一家子表兄弟。打消他亲身前来的一个猜测。

他往这里来,是担心白卜与他不和,梁山王派密使来跟他过不去,或搜集对他不力的证据。

现在认定这是白卜的亲戚,江强阴险的想了想,心中生出一个主意。他是上司,这是在白卜的军营里,和他公开动手传出去不好听。再说伤了他的人,江将军哪能放过?

送这行人去打官司,江强都觉得不过意。

他忽视三个孩子,越过他们头顶对白卜冷笑:“行啊,你白将军家里出人材,半大孩子敢打我的人,”

萧战打断他:“打了怎样?”执瑜执璞拍拍他,让他不要说话。

江强更怒,对白卜道:“从你来就不服我,我看在王爷面上一忍再忍,你屡次犯上,我也不必客气!”

有小王爷在,白卜本来就不软,这就也反问:“你要怎样?”

“你要怎样?”萧战和他一起问出来。

两声叠一声,白卜不由得笑逐颜开。

跟江强的人再一次忍不住,骂着冲过来:“老子教训你们这小兔崽子!”

袁训和张大学士把太子扶退又是两步,袁训还好,太子和张大学士见到嚣张到如此地步,全面色铁青。

梁山老王总算想起来这江强一回没有见过萧观,见过他一次也是延宁郡王生前,足有几十年,未必记清自己是谁,打算抬头过来时,那边拳风呼喊声起,已动起手来。

执瑜执璞和萧战,夜巡中练出来丰富的对战经验,过来的人虽然也是功夫不错,但三个人加上一个斜刺里出来的孔小青,应付不慌不忙。

“我来了!”禇大路大叫一声,对着江强就跃去。江强眼睛一花,禇大路到了他脖子上。往下踹他头盔,小红花热烈鼓掌:“哥哥好呀,哥哥打他!”

“擒贼先擒王!”禇大路觉得占尽上风,特别是小王爷萧战在地上,他在人肩膀上,感觉良好。

元皓也为他鼓掌:“好呀好呀。”跟说元皓你好好念书是一个回答。

又去看表哥们,地上打得呼呼风生。萧战为父亲的人出气,拳头狠又重,见胖舅哥打得一个人踉跄后退,这姿势个头儿矮下来,小王爷跳起来一巴掌,打得他嘴里吐出血。

加福拍巴掌:“好呀。”小红花又赶紧帮福姑娘拍,崇拜揪出“柳家小爷花心鬼儿”的萧战小王爷:“小爷厉害!”

小红花很伶俐,上路以来没有叫错过。

加寿和香姐儿挑剔:“打得太难看了,把地弄脏了!”继续和母亲收拾鱼。

胖兄弟歉意:“对不住!你们别看。”

萧战歉意:“对不住!你们看鱼吧,死鱼都比他好看。”

元皓开始向着表姐:“打得太难看了,弄脏地!”

孩子们叫好声和埋怨声里,白卜眼中大放光彩,看自家小王爷这般厉害,白卜又忍俊不禁。

他的人跟到动静跑步过来,战场已结束。江强跺脚大怒:“走着瞧!”萧战在他背后大骂:“以强凌弱,你上司先不守军纪,有本事的,咱们衙门里走着瞧!”

江强再不想和孩子对嘴,对这话也愤然回身时,萧战对他挥舞拳头:“小爷不跟你在这里打官司,咱们去别的地方打,能说理的地方打!”

元皓拍巴掌:“好呀好呀,打官司。”元皓一听这多热闹。

小红花拍巴掌:“对呀对呀,打官司。”把个脑袋又点成鸡啄米。

江强怒气满腔,没有话好回,带着人出营。

营门二里地外,他勒住马,往地上狠吐一口,骂上一声:“娘的!”

他跟来的人不多,但受伤了九成九。他们对孩子们下狠手,孩子们特别是萧战,对他们也下狠手。

“将军!这姓白的家人不教训不行!姓白的也要教训!”

江强能占据地头几十年,有他的过人之处,他亲眼所见,还是再问一句:“确实是他的家人?”

“后面有人捞大鱼,要是梁山王的密使,不会贪几条鱼。”

江强想想也是,密使也不会带一帮子大大小小的孩子。有几个呼声娇柔,分明是小姑娘。

江强在离白卜营门二里路,不算远的地方停下,原因就在他接下来的话里。

他压低嗓音:“赵六钱四,你没有受伤,你在这里盯着。我安排人手,是亲戚总有走的时候。只要他们一出营门,到没有人的地方,一个一个全杀了,把孩子抛到海里活喂鱼,解解大家伙儿的心头恨!”

按萧战说的去更高一层的衙门里打官司,江强不敢去不说,也更不能放这一行人离开。

安排停当,江强回营安排人手。

……

沙滩上,孩子们继续去帮忙。元皓放下地,相中海水新送上岸的一条小鱼,小的只有成人手指长,浑身没有扎人的刺,元皓揪起送给舅母,显摆道:“元皓打的,给太上皇太后。”

小六取笑他:“太小了。”

宝珠对儿子含笑:“小也是心意。”元皓学话:“小也是心意。”又去捡鱼。

大人站在一起,梁山老王对白卜黑脸:“你小子从一来到,就对上司将军这么横?”

白卜叫苦连天:“我怎么敢?来到对他客气着呢。他塞我钱,我不要。他带我去嫖,我不去。他就对我不好。兵不给,船不给,军饷也克扣。”

“你的船难怪全新的,你怎么从工部弄到手?”梁山老王没好气。

袁训接上话:“荀川代我官职,荀川批下来。他送我看过。”袁训对水军了解的不如北方军中,荀川催促:“要打海寇,给新船。正常调派来不及了。”

袁训不怕荀川骗他,答应下来,是真的有假,纸里包不住火,又有正常核查时间可以为监管。

白卜这才想到,这位是免官的前兵部尚书。他昨天前天还真的没想起来。见到袁训就记得这是忠毅侯,这是太后外戚。

在袁训说过,白卜对着袁训笑得白牙闪动。

梁山老王面沉如水:“你小子又干了什么?”

“这不是江将军扣钱,原来的好兵让他的人鼓动,想法子往别的营里去,一心安我一个不会带兵,逼走人的名声。我让逼急了,王爷远,我没办法,就地借了一库军需,才拢住如今这一营的兵。”白卜哭丧着脸:“我是没有办法啊,我打的借条,原以为有仗打就可以还。姓江的仗也不给我打,我有借条在那里。”

梁山老王震怒:“你怎么敢!”

白卜后退两步,话一个字没少说:“陈留郡王就是借的军需,把火药全借干净,打出来大捷,我跟他学的。”

这把戏一唱一和,只好蒙太子和在京里文官里呆久的张大学士。袁训跟没听见一样,才不劝老王不生气。镇南老王也暗暗好笑亲家护短,当着太子的面,把白卜的一点儿暗帐尽数过了明路。

太子跟张大学士背过身子商议几句,再回身对梁山老王道:“他的难处我们亲眼所见,别再怪他。”

白卜往太子面前一跪,连声道谢,心头不由得大喜。

他这暗帐是为了当好差才有,但到底不正当。如果不是他去信荀川,荀川名义帮他借出来,不然以江强的手段,早查出来把白卜送到京里受审。

顺便的,也给梁山王抹一脸黑。

梁山老王就此时帮他名正言顺,护白卜的心也有,护萧观的心也有,护荀川的心也有。

但袁训不揭破,张大学士也道:“事急从权,不能怪你。”白卜又谢过大学士,觉得背上一轻,包袱从此卸得干净。

接下来,太子道:“这事情到非解决不可的时候,白将军和江将军算撕破脸,我们在这里还好,亮明身份他不敢发难。我们下午就离开,江将军要是和白将军发难,他的人难道不比白将军多吗?”

袁训、白卜,二位老王异口同声:“您亮明身份,他仗人多,更敢发难才是!把咱们全放倒在这里。不然他哪能安心。”

张大学士怒不可遏:“此人当诛!”

太子面色唰的白了,人心险恶,他在此时深刻体会一回。随即,太子没有过于沮丧。他出京要历练的,不就是人心吗?

太子抿抿唇,正要说大家拿个主张出来,袁训招呼着一起蹲下来,又把儿子和萧战叫过来。

地上捡个长石头,很快划出需要的地图。

“离京里咱们走了半个月,快马几天就到,不到十天一个来回,江强他敢异动,援兵也快。这附近,这里,快马三天的路,六天一个来回,是镇南王驻扎在京外最远的军营,真的有事,老王也可以调动。这里,是当地驻军,这里是团练乡兵。不管全城、临地和南城这三地官员怎么勾结,团练乡兵和驻军他们不能调动。而我,却能调动得了。要是他们能动得了这些人,我也不用请圣命,就地把当官的脑袋全摘下来!”

异常严肃的语气,让太子和孩子们热血沸腾。萧战摩拳擦掌:“岳父,你得用我当前锋,用舅哥算您偏心。”

白卜也没有震撼,反而挤一脸的笑讨好:“呃,您不是官没了,不是尚书?”

袁训斜眼:“有官没官,关你甚事!”

白卜有梁山老王在,胆量大增。当众拍马:“嘿嘿,兄弟我日子过得艰难,您见到了不是,您要还能当家,再给些东西吧,军饷预支三个月成不成?”

袁训鄙夷:“没有!”

白卜尴尬的有了失望。

看在他由哥哥变成兄弟的份上,在这里住的日子里,还要他提供赶海的好地方,袁训肯做个解释:“我出京的时候,有殿下跟随,为防万一,请过圣命,把盖上兵部尚书官印的空白公文带了几张。真有事,我调动得了人!”

萧战和白卜,两对眼珠子溜溜放光,对着袁训身上成扇似瞄着。

袁训瞪眼:“别打主意偷我公文,我这公文可金贵呢,还盖上你们家荀川那混蛋代尚书的官印!”

白卜嘿嘿笑,荀川代上尚书以后,把另一个侍郎宋程否到墙角里去。他的公文,全是尚书官印外,再加上侍郎的官印。有左右侍郎之分,所以是荀川的一看便知。

极大的提高荀侍郎在各地的知名度,让人怀疑他随时要当上尚书。

笑过,又摸脑袋,白卜糊涂:“荀侍郎怎么得罪您?”

梁山老王垂眼神看地,萧战垂头看地。袁训冷笑:“他再敢往我家门外寻衅,看我教训他!”

关安为他们把风,闻言帮腔:“再来讨要福姑娘,对他不客气!”

最近的石头后面,加福露出小脑袋,笑眯眯:“爹爹,您开会不要说别的事情好不好?”

袁训错愕:“福姐儿,你应该去和母亲做些姑娘们要做的事情,不应该偷听军事会议。”

梁山老王继续老脸对地,心里骂着袁训。萧战脑袋对地,细声嘀咕:“打仗没有福姐儿可怎么行。”

关安咧开大嘴,他看到了,他不说。

加福索性呢,大大方方走到父亲身边,贴着他蹲下来,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容:“爹爹,加福听听也没有什么,加福要和爹爹在一起。”

袁训听到女儿好听话,就乐不可支,对女儿堆笑:“好吧,那你乖乖的只在爹爹身边。”

白卜模糊的明白了,对着老王、小王爷不为荀川说话,知趣的岔开这话题。

商议的快差不多时,有人回话:“江将军留下两个人,一直在营外窥视。”

袁训一听就笑了:“这是冲着我们来的,回程这一路上倒不寂寞。”但先叮咛加福:“你乖,回程你和母亲坐车里。”

加福笑眯眯答应的很好:“知道了。”

很快会议完,人手安排好,继续去收拾鱼虾,准备往京里尽心意。

午饭在这里大吃一顿,但都没有用酒。鱼虾装筐,万大同的车是昨天到来,装上马车。留下两辆给太子和张大学士,宝珠带着女儿、元皓、红花母女和梅英坐。

袁训相信自己,但为太子为家人不敢过小心,问白卜要几个铁盾牌,安放到两个车里作防箭之用。

龙家弓箭长程过人,侯爷还有这样的安排,是他把太子和家人看得很重。

白卜找个机会对老王道谢,借机表明自己思念王爷。老王和袁训一样的话:“在这里你也有前程,这不就有了,等江强伏法,王爷不会亏待你。”

萧战找个机会叫过白卜:“等我把岳父盖官印的公文取一张给你,你的军饷和军需就有着落。”

白卜感激涕零,萧战大大咧咧:“跟我爹的人,祖父另眼相待,我也另眼相待。”

惹得白卜又落一长串子眼泪。

送一行人出营门后,他心急如焚候着消息。直到半个时辰后,说有人跟上车队,白卜亲自披挂上马,燃烧起熊熊怒火,随后包抄来袭之人的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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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门世家的生存之道,尔虞我诈的重重考验,矢志不渝的坚贞爱情!

为一纸言诺,愿随海盟美誓山眷如花;

捧一心一意,守住海枯石烂似水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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