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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把小二围住,小二乐坏了,一个一个叫过来:“加寿,瑜哥,璞哥,二妹,三妹哈哈,小王爷果然在这里,”萧战给他黑着脸儿,还记得当年为好玩的,逼小二钻狗洞,和阮琬后来寻他要银子的仇。

想到曹操,曹操就到。行宫门上,小身影跌跌撞撞过来,小尖嗓子穿透北风:“大表姐,二表姐,三表姐,表哥……咦?”嗓音变得兴奋,大叫道:“给钱给钱,不问福表姐要,只问你要。”

萧战白眼儿:“谁还会给你钱?你以为是当年。”

加寿香姐儿加福笑靥如花,齐声道:“琬倌表弟来了。”

“小六表弟,哈哈,我也出来跟你玩了。”小二的儿子阮琬挥动小手。

元皓备觉冷落,喊出许多声,哪一个是元皓?元皓小脸儿沉沉:“还有我呢!”小二就在身前,小王爷对小二大翻白眼儿。

小红跟元皓就不一样,小红能跟小爷们一样的打扮,见一样的人,就小脸儿生辉。削尖脑袋也要挤到小二面前那架势,笑眯眯地表白自己:“还有我还有我,”跟元皓那生气劲儿大不相同。

小二哈哈笑:“你也好,你是?”常去袁家见到过,想了起来:“小红。”小红满足了:“是我是我呀,阮二老爷您好您好。”

“扑通”,阮琬摔上一跤。元皓把这里丢下来,对着他乐了:“你鞋子上没绑绳子吗?看元皓的。”小跑过去,把阮琬拉起,给他看自己的鞋底,绑着一段草绳。

阮琬却只羡慕元皓的羊皮袍子和外面罩的布衣裳,在地上没有起来,就抚一下衣角,小声地道:“你有这样的行装?真好。我随父亲出京,在路上见到别人家的孩子穿,我也想有一件。但我衣裳足够,父亲必然不许我奢费,只能干想着。”

元皓哈地一声,刚才没有让叫到名字的烦恼不翼而飞。掀起布披风,把一圈融融羊毛大方给阮琬摸摸,小脸儿上满是得意:“舅舅是这样的衣裳,姐姐也是这样的衣裳,你不是我们队里的人,你当然没有。”

那脑袋昂得,好生傲气。阮琬把他认出来,没有想到,吓得一蹬腿站起来,吃吃道:“小王爷?你怎么在这里?”

阮琬在京中并不关心镇南小王爷的去向,表哥表姐们不在,在袁家见不到小王爷,不是很正常。认一认真的是他,阮琬吓得不行:“你不在宫里陪伴太后?长公主肯让你出来吗?这天儿多冷啊。”

“不冷,我会打拳,打过就不冷。”元皓算又找到一个显摆炫耀的人,就雪地里摆个势子,漂亮的来上一拳,洋洋得意:“看看我的拳,这是军中的拳,是军中的,你懂吗?”胖脸儿认认真真,好似学的拳法比天都高。

“还有我也会,”又上来一个。

阮琬又惊呼:“正经表弟?”他搔头苦恼:“中秋难怪见不到你,不过我也没有怎么问。哥哥姐姐都走了,我没心思多问你们。”

好孩子凑上来,也是脚底下绑着绳子,走的步步生风。“好孩子表妹?”阮琬直了眼睛。忽然丢下他们,来到父亲面前哭丧着脸:“父亲,”把小二从对加寿的亲热中揪出来。

小二是加寿过了明路的师傅,见加寿出落正喜欢,见儿子不喜欢,也陪个笑脸儿:“琬倌儿?带你出来见到哥哥姐姐难道还不足以开心?”

“父亲,您为什么不疼我?”阮琬沮丧。

小二诧异:“你大哥阮瑛倒想跟我出来,你大伯过年留他在家,不然说一个孩子也没有。我觉得这才是不疼他,怎么成了不疼你?”

“那为什么?”阮琬对小王爷看一眼,扭回脸儿更带可怜:“不让我跟表叔一起,正经他们都出来了不是吗?”

小二好笑:“原来是为这个,这倒好回答。”他放柔声音:“没有长辈陪着,表叔哪有功夫照顾你?”

“才不是!”小王爷刚才接上坏蛋舅舅的话,用“圣人之说”,大学里的纲领驳过小二,兴头还在呢,走过来又驳小二:“祖父也可以照顾啊?我家祖父就送元皓出远门儿。”

镇南老王露出笑容,对梁山老王道:“看来不用到回京,孙子就亲香祖父。”话音未落,元皓飞快跑来,揪住祖父衣角,大招大揽的介绍给阮琬看:“这是我的祖父,他肯陪元皓。”

镇南老王弯下身子,把孙子胖脑袋上风帽盖一盖好,得加寿帮忙,跟祖父睡过好几晚的元皓回他甜甜一笑,祖孙又一次亲密如蜜里调油。

阮琬可就更难过了,嘟囔着道:“外祖父也在这里,为什么就不能带上我?”

赵老先生心疼外孙,连声对他说对不住。眼神儿看向小二,赵夫子征求小二的意思:“说真的,路上我几回后悔,没带上琬倌。你看,这就不让他走了吧。侯爷夫人是肯成全人的性子,孩子们跟上他,照顾的比在家里还要好。”

小孩子难过的时候,得了点儿温暖,委屈更多出来,阮琬听到泪眼汪汪。

小二干笑:“哈哈,儿子,你不在家,我和你母亲要吵架。”小声回岳父:“带他出来的时候,父母亲百般不愿意,怕路上吃苦喝风,交待办完差使就早回去。留下他,父母亲挂念。”

赵老先生只能遗憾,他的亲家靖远老侯也好,小二的大哥阮英明也好,都疼爱阮琬。赵老先生是外祖父,他不是亲祖父,不好再说。

小二把儿子哄上几句,又去问瑜哥璞哥路上好不好。阮琬很是伤心,再加上北风吹得寒,他们还在雪地里一步没动,小孩子吹北风,本就泪眼婆娑,跟他的泪眼汪汪夹在一起,一串子泪珠滚落面颊。

赵老先生打迭着话哄他:“好孩子,外祖父给你带好些东西,你收到没有?前不久我们采好些花,我给你也留几株呢,等你回京就能见到。”

如果只到这里,和表哥表姐见面有喜悦,阮琬就能好起来。但一对半拌嘴精在这里,他们自己无事都吵闹,何况是遇到事情。

好孩子先上来,安慰的话说出下面的滋味:“你家长辈真的不疼你,不信你看我母亲,她送我也在这里。”

玉珠嫣然:“生受你,却原来你还知道母亲的好。”见女儿下一句意思更明了:“别哭了,遇到不疼你的长辈,你可怎么办呢?”

玉珠失笑:“好孩子,请你少说几句可好。”好孩子直眉愣眼:“我哄表哥呢。”好一张无辜的脸儿。

韩正经走上来,也是一个腔调:“你家长辈真的不疼你,”玉珠无奈:“怎么全是一样的话。”

韩正经就收一收的模样,其实下面的话半点儿没改变,小手一招,他的二祖父见他下车,怕他滑倒吃雪,跟在后面。

“这是我祖父,”老侯含笑。

“这是二祖父。”二老爷含笑。

“他们跟我出来,我们夏天就出来了,我们找到的时候比好孩子强,我们在海边儿上玩呢。”

好孩子不肯让抢走风头,跺脚道:“表哥乱说,从我到了才好。”玉珠撇嘴,怕招出女儿无数的话,也就不提。

韩正经对阮琬的结束语讪讪:“可你家没有这样好长辈,你也没有法子不是?”

玉珠笑弯了腰,嘴又张着,喝了一嘴的雪,含糊的斥责就不清楚:“这是哪门子的劝?”

最后一个拌嘴精出来做结束语,元皓挥动小胖手,大将军般有力往下挥。同时加上咬牙横眉和怒目:“你家长辈不疼你,就是不疼你!”

“哇!”比加福小一岁,七周岁的阮琬不负拌嘴精的出力,终于让弄哭。

赵老先生对拌嘴精把自己们弄哭的本事有见识,把自己人都能弄哭,何况是别人,只觉得阵阵好笑。给外孙擦干净脸儿,把随身带的吃食给他,是谷中包好的几条小酥鱼。从见到外孙时,揣到怀里渥得温暖,用来哄阮琬。

三个拌嘴精受到启发,就他们本心,只想炫耀,欺负阮琬的心没有。纷纷取荷包:“我有蜜饯,”

“我有点心,”

“我还有煮好的芡实,”

穿的太厚,一个一个小圆球,嘴里的话出来,荷包揣在羊皮袍子里面,自己不好取。都去找奶妈,阮琬耳根下得已清静,赵老先生哄他几句,阮琬好了过来。

袁训整理队伍,头一个让小二不要吵闹,估计孩子们也就安生,让往行宫门上去时,人家官员也等了许久不是。又有一个人过来,是见到这里问好的忙乱过去,估计他可以出现的人。

“小袁,快过来让我打,你出京实在快活。听小二说我还不信?如今是我亲眼见到,让我好不羡慕。”这个人二品的官服,品阶应该是这里最高的人。神情朗朗,不是别人,是礼部尚书方鸿。

长陵侯世子方鸿,出身也与皇家说得上亲戚。他的母亲,是南城大长公主,是太上皇的妹妹。

当年韩家太妃把持六宫,对太上皇不好,对别的人,只要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一样不好。太上皇即位后,没有明着辖制韩家太妃。但对弟妹们各有提拔,各有赏赐。对福王也就一样的表面不错。

韩家太妃虽没有冷宫冷饭,但她曾亏待过的人如今过得都好。大长公主等皇子都对太妃露出冷淡,太妃死于郁郁寡欢。

南城大长公主的亲戚中,有和梁山王府亲戚攀过亲,方鸿和萧观本就可以算表兄弟,又更近一层。不过这对表兄弟从来不好就是。有这层关系,方鸿得已幼年跟随太子,新朝中颇受重视。

对皇帝来说,礼乐不亚于刀兵,方鸿得掌礼部,成为六部年青尚书中一人。

皇帝登基那一年,户部尚书陆中修考虑到兵部牛尚书比自己圣眷好,见到吏部换上太子党,礼部换上太子党。担心忠毅侯把他挤走,也不算空穴来风。

但没来由跟袁训争斗,无端讨一场羞臊。最后袁训任职兵部,牛尚书让梁山老王回京吓得提前告老,是陆中修早没有想到的可能。

年青尚书方鸿,也算促成陆中修乱想的一个原因。他是侯世子,又是皇家亲。

同是太子党,袁训见到他在满心喜欢,对太子看了看。太子于鼓荡山风中已不能自己,就他最近萦纡在加寿的心思上来想,加寿是深得父母宠爱。但现在太子祭祀,皇帝打发出国子监阮英明,礼部尚书,又是新年正岁朝贺前出京,算是给太子此行添阵容,又庄重又威风。

祭祀这事情,礼部恰好应当。

袁训和方鸿寒暄,太子负手眺望过群山,独对加寿殷殷有笑。此一行,没有加寿不能成行。没有此一行,太子想自己还需要许多时日,才能感受到皇帝对他的重视。

竟然是一点儿也不含糊。

在方鸿的后面,又过来礼部新任的侍郎,顶黄跃的官职,这是一个老成持重的旧官员,却不是传闻中一切老官员全为太子党让路,他的名叫朱洽。

朱大人倒不是嫌在大门上吹风冷,是早就眼热小二先过来见礼。但小二不是他的上官,朱大人只能还站着。顶头上司方鸿一过来,朱大人对自己美其名曰,紧跟上司,他错开两步,给方大人一个见礼的功夫,他就过来。

但见方鸿还跟着忠毅侯说话,朱大人错开的两步等于没让,先行到太子面前:“臣礼部侍郎朱洽见过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

太子笑容可掬,算是对皇帝的奉承,并且走上两步,亲手扶了扶。哪怕是虚扶,哪怕是一只手,朱洽也喜欢的一个哆嗦,浑身发起痒来。

福至心灵的,朱洽不知哪里出来的机灵劲儿,喜欢的左右不安偷瞧时,第一眼见到加寿。他顺势斜行一步,到了加寿面前,跪下又行了大礼。

他不是没有看到镇南老王和梁山老王,但他是礼部侍郎不是吗?加寿位同公主,在本朝公主比王爷身份高,比实权才不比王爷。就跟韩世拓有爵位在身,一年收息不比别的官员少。但官场上论身份,人家就比韩世拓高是一个道理。

朱洽行礼没有错,而且他恭恭敬敬的,太子相当满意。

太子的心由对加寿的陪伴喜爱,已转成加寿与他是敌体。朱洽见过太子,第二个要见的自然是加寿。

袁训斜眼见到,也生出满意。但嘴上和方鸿还是胡扯。“你打我?我把你打一顿还差不多?你为什么出京?明知殿下在这里,还敢先和我玩乐?”

方鸿嘻嘻坏笑:“自从你和小柳定亲,兄弟们想打你的不少,再说我以为太子不跟你同行,我装不知道,先见到你,自然先出气。”

袁训做个防护的手势,又赶紧转移视线:“小柳已回京,打他去吧。”

方鸿让逗乐:“你这亲家不地道。你不对我服个输,认个十年瞒我的错,我打你女婿,你信不信?”

袁训扑哧一笑,道:“这个人无赖之极,我且想句话回他,”斜次里一个粗嗓音出来,萧战黑脸沉沉:“表叔要打我是吗?我在这里!”

方鸿袁训一起张张嘴惊讶:“战哥儿,你怎么在这里偷听大人说话?”

萧战雄纠纠:“方家表叔来到就要打我岳父,我是来帮岳父打你的。又要打女婿,我在这里。”

方鸿也乐:“我说的不是你,我说的是你岳父柳家女婿,柳云若。”

萧战脸儿绷得一丝宽松也没有,大刺刺地道:“岳父说过,为加喜讨女婿是大事情,家里人都答应才行。我不答应,他就不是女婿!”

身子往下一蹲,两个拳头攥起来:“表叔请,您要打女婿,就只有我了!难不成打太子哥哥不成?”

说到太子,方鸿让他赶紧闭嘴,要说萧战起身的话,元皓见到,把阮琬弄哭玩的并不尽意,元皓哈哈笑着跑来,在表哥身边又摆拳势:“打人么?元皓也来!”

就这还嫌不足够,扭头招呼道:“来呀。”小脚步通通响,韩正经和好孩子跑来会师。

好孩子也学着举小手,这就四双拳头。方鸿哭笑不得:“怎么看,怎么回家打柳家云若更划算。他就一个人不是吗?你们不算岳父,就出来四个。”

“你嫌少吗?我再去叫。”好孩子会错意,还以为这位大人看不起他们四个。

方鸿连摆双手:“太多太多,我怕了你们,小袁我也不敢打了,看这阵势,他不打我,我要说谢谢。”

袁训也叫停:“咱们进去吧,里面总比外面暖和。”

门前的一出子又一出子官司这就算告一段落,奉着太子,一行人走入行宫。

……

因为太子要来,又有京中大人们先行到此。本地官员不敢怠慢,添出许多新东西,很有新年气象。

路上的野趣和悠闲全部飞走,庄重的地方,太子收回玩心。见官员问民生,问明年春荒可能自给。在深谷中听过虎啸狼吼,出游的时候黑熊也见过一只。袁训带着孩子多不敢疏忽,让不招惹。黑熊也没见到他们,摇摇摆摆走开。太子问今年有没有伤人。

本地官员难得见到京中贵人,见太子更是从不敢想。动着心思想讨好,间隙中回话,行宫中盖在温泉之上,先有温泉,后有行宫,请太子殿下空闲之时,品题与京中温泉的不同。

晚上太子想到这话,不用去也知道行宫中温泉跟深谷中不能相比。但存一丝侥幸,认为没有加寿,也会有些回味,往温泉的殿室中去。

经过的走廊下面,萧战从后面过来:“哥哥,我去洗澡您去不去?”太子微笑:“正好一起。”在深谷中总有萧战在,太子已成习惯。萧战说笑着:“不知道还能不能和加福说话?如果能说话,我就喜欢这温泉,如果不能……”

他和太子走到殿室中,萧战瞠目结舌,结结实实愣在原地。“啪”,他手上自家换洗衣物的小包袱落到地上。

不等萧战去捡,一道彩衣过来,莺啭而又燕啼:“我来收拾吧。”

这就是萧战吃惊的原因,这里可以见到水汽弥漫从一道帘后出来,想来池子就在那里,此处应该是更衣的地方。但迎上来十数个娇女少女,一个个姿容秀丽,而且不是加寿姐妹随行带出来的丫头。

用眼角瞄瞄太子,也是一样快掉了下巴。萧战瞬间跳了起来,对着准备伏身为他捡衣裳的娇柔少女怒气冲天:“滚!”

小王爷愤然咆哮,看上去他让冒犯的不轻。

少女和余下的少女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出子,尽都花容失色。但萧战还不罢休,继续怒骂,把个拳头也舞动:“谁让你们在这里的!都是刺客不成!不明底细,不知来路,你们想行刺殿下和我吗!”

太子更沉下面容,他和萧战一样,打从见到这些少女开始,殿下也认为自己受到冒犯。

少女泣哭着跪下来:“殿下和小王爷息怒,殿下匆忙到这里,这行宫里没有贴身侍候的人。我等是本地官员的女儿,诚心诚意前来侍奉殿下,我们不是刺客!”

“放屁!”萧战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人,独对加福和家里的姐妹例外。不管这些少女们都战瑟的能让任何所谓的英雄人物动心,战哥儿还是一跳八丈高:“本地官员的女儿!那就可靠了吗!滚滚滚,都给我滚出去!太子哥哥岂是随随便便的人就可以近身侍候的,你眼里还有皇上,还有王法吗!”

少女们惊得眼泪也打住,这些花枝儿一样的女孩儿,出现在这里,不过是寻常人都有的攀龙附凤的心。在小王爷嘴里成了藐视皇上,目无法纪,这就成了大罪名。

她们吓得三魂走了两魂,想走的时候,身子又软腿又抖动。互相扶着,打算离开这里,萧战对外面狞声:“来人!”

两个先生和太子的四个护卫闪到门内,沉声道:“小王爷有什么吩咐!”

“把这些人看押!一一审问。是好人家的女儿,再还给父母。是刺客是奸细,一刀砍下人头!”

少女们放声大哭:“我们不是,我们不是……”先生们对太子看看,太子微微颔首,表示认可战哥的处置,先生才不管眼泪和动人,把她们押了下去。

殿室中安静下来,萧战对太子抱怨口吻:“哥哥,这里的官员太不谨慎。”

太子居然也这样认为。

太子的四个护卫重新回来,太子并没有多加过问。有四个护卫在,少女们应该是受过盘查才能进入到这里。行宫里有侍候的人,护卫们认为理所应当。

但小王爷一定发作,护卫们无从反对。

由他们侍候太子和萧战入浴,萧战一刻不老实,在沉重石壁上敲打,叫着:“加福,你在那边吗?”

太子让他逗笑:“加福要真的在那边,你小心岳父听到,要狠狠的斥责你。”

萧战扮个鬼脸儿:“岳父带着大小舅爷和两个爱拌嘴的,已经在洗。我跟他们洗过一回。”

太子愕然:“那你还特地来陪我,不怕洗多难过?”

萧战有个难为情:“嘿嘿,我是来护驾的,太子哥哥。”说过,凝神屏气望向太子。他要看的,不过是太子对撵走少女们的看法。

太子刚才一言不发,用行动支持萧战。这会儿,在萧战目光注视下,太子也早就内心明白,慢慢温和的笑着,低声道:“生受你,战哥。”

萧战心花怒放:“哥哥不用谢我,我就知道哥哥和我是一样的心思。”可能是太开心了,又去敲墙壁:“加福,你听得到吗?”

问题是加福不见得在隔壁,就是在隔壁,也听不到。但萧战玩得不亦乐乎,狠敲上一通,太子哈哈大笑一通,两个人出来各回房中。

萧战回房没多大会儿,梁山老王负手出来,约上镇南老王,来见张大学士。

二老王面沉如水,张大学士心头一跳:“出了事情不成?”初到这里,大学士比萧战更小心。萧战的小心,胡闹的成份在内。大学士卫护太子,却是一步不可以差池。

镇南老王先问他:“夫子,殿下好,你就好,你知不知道?”大学士胆战心惊:“殿下怎么了?”就要往外面去。

梁山老王叫住他:“夫子,殿下洗浴的地方,本地官员安排他们的女儿侍候,你是知道的?”

大学士震惊:“我不知道。想来,”这也很好推敲:“这是他们巴结的心。”

镇南老王冷下脸儿:“你有给殿下弄女人的心,我们不过问。”这话像一道鞭子,抽得张大学士哆嗦嘴唇:“我没有这心!”

刹那间,黄家女儿的事情到大学士心头,张大学士颤抖着,这一刻想不出话来分辨。

二老王好似没听到他的分辨,镇南老王更加冷淡:“你要想想,殿下今年十七周岁,身子骨儿嫩。外省的女子们一旦缠上,为献媚为邀宠,想来你夫子也有几房小妾,个中行当你没有全经过也懂得。”

张大学士紫涨面庞。

梁山老王面沉如水:“这还只是本地官员为女儿们打算,一旦他们缠的太子爱上这口儿,你怕他们不敢把心思全放这上面吗?花柳中染病的人多的是。不是我们要来罗嗦,是有个不对,回京去你没法子交待,我们也是死的,不知道说一声儿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张大学士面色灰白。

看看把他吓的差不多,二老王更是厉声再来一击:“官场上送钱送女人数不胜数。为什么?就是上司喜欢!上司不喜欢,也把他弄成喜欢的,别说你不知道!夫子,今天对你郑重提醒。别在女人上面,引得殿下出了岔子。你担待不起!”

张大学士欠身只是打揖,眼泪都快下来。

二老王抽身往外面走,要出门槛时,梁山老王拂袖:“以后这些事,你少做吧!”

张大学士不敢回话,送他们出去,原地失魂落魄好一会儿。

在京里,为牵制袁加寿,大学士力主太子纳妾,在路上受到层层点破以后,在这行宫里,又让二老王反击得无还手之力。

他还没有回魂,他的家人也走上来:“老爷,这可不是小事情。万一出个奸细刺客,伤到太子殿下,咱们这一回跟出来的辛苦没有,全家也担不起。不能引着殿下在外面玩女人啊。”

张大学士长叹一声:“我知道了。”让家人把本地官员叫进来,狠狠骂上一通,本地官员这才知道厉害,太子原来不是随便能近身。跟说书先生说的鱼龙微服,看上哪家女儿,就此一飞上枝头不一样。

本地官员们接回姑娘们,送回家不敢再提。

在这件事情里让冤枉的大学士也不敢就睡,亲自在太子住处又查看一遍。

萧战等从窗内看他提个灯笼走来走去,把萧战笑的不行。摊开手掌,讨债鬼儿的嘴脸:“给我!”

加寿撇嘴:“这果子是母亲分给我的。”

“可我帮了忙,你不应该省下来给加福吗?”

“三妹吃过了。”加寿磨磨牙。

“那你不应该谢谢我吗?好歹我为你跳半天脚。”

加寿乐了,把个果子狠咬一口:“我现在可以吃了,因为你的话不对。你只能为三妹跳脚,哈哈,让我抓到错儿。”

萧战哼哼地往外面走:“明儿再和你算帐!”

“战哥儿,”加寿叫住他。眸子闪过明亮:“谢谢你。”萧战手一摆:“谢要在举动上,明早你的小菜你的鱼,全归加福先吃,加福吃剩下的,你再吃。”

加寿紧咬几口果子,把个果子核砸到他脚下影子上。萧战抖着肩头:“没砸到呀没砸到,把你气成大胖姑娘吧。”

加寿嘟囔:“想得美,我觉得我最近瘦得多。”萧战出去,加福在一旁,一直笑眯眯。

殿外,月光把人影子拖得长长的。柱子两边,胖兄弟一左一右站着。见到萧战出来,勾起手臂,把他扯到怀里。

“不枉我们打小儿让着你,你还是中用的。”胖兄弟道。

萧战把他们推开:“弄乱加福刚给我梳的头。”再呲牙:“你们是亲姐弟,你们说话会让人怀疑别有用心。只能我说。别再说谢了,谢要在举动上,明早你们的小菜和鱼,我先吃,我吃剩下的,再给你们吃。”

胖兄弟亮出拳头:“找打不成?”萧战跑开,胖兄弟嘻嘻哈哈把他追回房,三个人三瞪眼,各自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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