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走向餐厅的时候,弗朗索瓦被门口的服务生拦了下来。
“抱歉,这位先生是二等舱的乘客,不被允许...”
“他是我的朋友,请帮我为他升舱,账单等下送给我就行。”
“好的,如您所愿!”
弗朗索瓦简直要高兴坏了,他这次前往亚太地区,就是去游说那些可能成为客户的企业或者个人,但是都没有成功。
不仅没有成功,还差点丢了小命。
他是见识过那些东洋人的残暴的,他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足华夏之地,太危险了。
“万分感谢您,贝格尔先生,您真是我的在世父母啊!”
“收起你那些伪善,进来吧!现在餐厅营业了吗?”
“虽然没有开始营业,但是有咖啡和点心可以吗?”
“当然,请给我们上一份,一份够吗?”
后半句话是对弗朗索瓦说的,这家伙明显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饱饭了。
“那就两份吧!多来点奶酪和黄油。”
“熏肠也可以来一份吗?谢谢!”
虽然很窘迫,但是弗朗索瓦还是表现出高雅的一面。
麻野在凤仙和阿雅的帮助下,洗干净身上的血污,正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两个女人帮她打理头发。
“你准备留着短发到什么时候?让别人一直误会你是个小男孩吗?”
“这...这是...”
“没关系,同为女人的我,对这方面很有经验,小点没什么,反而这是你的优势。但是你得开始学会打扮了,不能老是穿着主人的款式。”
“让我再想想吧?”
每一个女人都是爱美的,谁不愿意穿着连体长裙翩翩起舞呢?
但是福尔摩沙的情况让麻野从小就拘谨,同时表现的低调,就是母亲告诉她不要在人前太过出挑,容易被那些心怀叵测之人玩弄。
自从在那艘前往大连的船上遇到了陈六子一行人后,彻底改变了麻野。
原本她想着留在奉天的,没想到陈六子直接把她派往了欧洲。
这个陌生的地方,她只在家族那些留过学的子弟口中听说过一两次。
到处都生活着高鼻梁蓝眼睛金头发的男女,就像是在童话世界里一般。
但是当她遇到第一个洋人后,她的一切美好愿望都打破了。
这里跟华夏,跟福尔摩沙一样,美好的下面也隐藏着各种丑陋。
就刚才在甲板上,她就见识了那些丑陋的嘴脸,道德绑架,圣母,这些字眼在主人和那位六哥的嘴里一直都是贬义词的存在。
她曾经不止一次想要拯救她的族人于水深火热。
但是现在,她不想了。
清廷不会在乎福尔摩沙的死活,他们自己也保护不了自己的未来,还能有闲心照顾他们?
陈六子说过,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东三省巡抚衙门前,进去通报的差役已经跑出来,将几个人迎了进去。
“纳兰总兵,大人让您和这位先生留在这里奉茶,他只想见见陈先生。”
“六哥!”
“陈教习!”
“无妨,我去去就回来。”
提着手提箱的陈六子,一身粗布衣的装扮,有些不伦不类。
卢家驹跟着进来的一路都在震惊,这就是一省封疆大吏平时办公的地方,比起他张店卢府那是大了不少。
就算是张店的县衙都跟这里差远了。
穿过一道道庭院,来到了后院的卧室前面,这里已经有很多人等候着伺候呢!
里面传来气喘的咳嗽声,时不时的传出来说话的声响。
“清弼兄,你没事儿吧?大夫怎么还没来?”
“已经来了,就在外头候着!对方自称是德意志洋行的买办,姓陈,叫陈寿亭。”
孙慕寒不止一次在苗翰东的口中听说过这个名字,因为稀少,所以记忆犹新。
“等会儿,他说他叫什么?陈寿亭?”
“对,他就是这么说的,要请他进来吗?”
“还愣着做什么?快点有请啊!”
躺在床踏上的锡清弼已经确定这个人就是自己要等的那个德意志洋行的华夏负责人。
堂堂德意志洋行奉天这里的分部,负责人居然是个华夏人,如何不让人振奋啊?
自庚子以来,华夏人听到洋人就害怕,那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害怕,恐惧。
但是现在一名华夏人成为这里洋行的实际控制人,这说明什么?
很快,陈寿亭提着手提箱随着幕僚身后走了进来。
“把这些汤婆子都撤了吧!将屋里无关人员都驱离出去,给患者营造点新鲜空气出来。”
陈六子一张嘴,就得罪了屋里很多人。
不过这些人很有眼色,知道这位是个厉害人物,当着两位大人的面,都敢这么自说自话,两位大人都没吭声呢!
“都出去吧!汤婆子也撤了,别磨磨蹭蹭的,耽误了你家大人的病情,有你们好瞧的。”
“这位是?”
“本官孙慕寒,目前供职天津造币厂。”
原来是造币的啊!
慢着?
孙慕寒?
怎么有点耳熟呢?
苗哥之前多次提起过一个人的名字跟他如出一撤,该不会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吧?
罢了,先救人要紧,叙旧等会儿再说。
陈六子将手提箱放在木桌上,打开翻开箱盖,取出一个容器,里面放着些许干冰。
就是要营造这种气氛出来,然后他熟练的提取药剂进针管里,这才走向床踏上的锡清弼。
“在下山东青岛陈寿亭,见过巡抚大人!”
“有劳陈先生了,上次就是一位文先生陪同一个洋大夫来给我注射的,想来也是您的朋友吧?”
“叙旧慢点,我先给您注射,这个药剂,还得坚持使用一段时间,因为是测试阶段,没有经历过临床测试,有些对不住啊!”
“不不不,能够给这种特效药做回小白鼠,老夫自是愿意的,若是...唔!”
一支药剂随着陈六子慢慢推入锡清弼的静脉中,那种清凉舒爽的感觉,让他的咳嗽都少了,像是炎炎夏日喝了一大杯冰柠檬茶一般。
“舒...舒服...舒服了!”
“我扶您起来,是不是一口气顺畅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