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阳郡主每问出一句,脚上便用力一分。陆想芝所说的时间根本对不上,若真如她所说,她俩只遇见周云易一人,那时自己已经走了,她既然什么都没听到,又怎会知道自己现在就要回王府。
钻心的疼痛让陆想芝倒吸口气,说不出话来。淮阳郡主收了力,脚却是没有挪开,沉声道:“说。”
“我不知道...郡主在说什么。”陆想芝忍着剧痛,颤抖着说道。
“希望你手上的骨头如你的嘴一般硬。”淮阳郡主说着脚下已经开始用力,陆想芝忍不住闷哼出声。
不是她不想呼救,而是不敢,淮阳郡主只要一句自己冲撞了她,下场可能更惨。另一只手本能抓向淮阳郡主的脚,想将那只脚掰开。只听淮阳郡主冷冷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敢弄脏了我的鞋,就将你这只手砍了。再问你最后一遍,都听到了多少?”
“听见...听见周大人说...已有心悦之人。”陆想芝知道已无从抵赖,只能认下。
淮阳郡主收回了脚,又向晚襄示意。晚襄收回脚,一把将陆想芝从地上提了起来。
此时的陆想芝发髻散乱,衣裙上满是尘土,脸上不仅沾了泥土,还擦破了皮,往外冒着血珠。手上倒是看不出外伤,只是有些红肿,微微颤抖着。她好后悔,后悔自己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淮阳郡主这把刀当真不是好借的。
“你的意思是,你二姐姐就是周太傅的心悦之人?”淮阳郡主看着一身狼狈的陆想芝,毫不在意的问道。
“是。”陆想芝不敢再多话,简单答道。她哪知周云易的心悦之人是谁,不过就是要将这个头衔安给陆想容罢了。偏巧,还真被她给蒙对了。
“听你分析得还算有些意思,我也不介意给你当一回刀使,但你别把旁人都想成是跟你一样的蠢货。以后你便帮我盯着,若此事为真,我会让她消失。”
淮阳郡主说完就要越过她而去,陆想芝赶紧出声道,“郡主,我若有消息,要怎么联系你?”
淮阳郡主扔给她一块牌子,乘坐那架豪华的马车,如同来时一般,扬长而去。
陆想芝握住那块醉仙楼某个包间的牌子,浑身抖如筛糠。她不知道这是后怕的身体反应,还是将要致陆想容于死地的兴奋。
陆想容三人回到水榭后,遣人寻来周兰,向她说明了情况,请她帮忙安排人手寻找陆想芝。今日客人众多,能腾出来的人手不是太多,等了有半个多时辰,这才有人过来回禀,陆想芝已经独自先回府了。
这么一顿折腾下来,已到了申时。陆想容随着众人,一齐向国公夫人拜别后,又与莫颜玉约定以后一起玩儿,就领着陆想蝶回了府。
陆想芝一声不响就独自回来,陆想容还是有些担心,回到陆府她没有回花容居,而是随陆想蝶一起来了二房。
陆二夫人钱氏听说陆想容也来了,气得一拍桌子跳起来骂道,
“她还有脸来,让人给我拦住,别让她进门!”说完怕下人不顶用,自己也跟着跑了出去。
陆想容同陆想蝶刚走进二房院子,就看见钱氏带着几个丫鬟婆子,怒气冲冲迎面而来,远远便嚷道:
“陆想容你给我滚,我们二房接待不起你这尊瘟神,来人,赶紧给我将她轰出去!”
这些个丫鬟婆子哪还敢,前些天那几个被打的还没能起身呢,她们只是来壮个人气,哪敢真动手。
陆想容不知道钱氏这又是闹哪出,皱眉问道:
“二婶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芝姐随你去趟国公府,满身是伤回来。你倒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我还想问问你是什么意思,你还有没有心!”
钱氏说着竟嚎啕大哭起来,她现在恨不得扑上来掐死陆想容。可女儿却说是自己不小心摔的,不关陆想容的事。这是被欺负狠了才不敢说实话呀,心中郁气无处发泄,钱氏只能撕心裂肺哭嚎。
陆想蝶听闻姐姐受伤不轻,母亲又是一幅要哭死过去的模样,忍不住跑过去抱住钱氏,也跟着哭起来。
陆想容心下一惊,看钱氏的样子不像有假,陆想芝是真的出事了。她作为姐姐没有看顾好妹妹,确实是自己的失职。陆想容呆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母亲,你这是做什么?不是都给你说过了,是我自己踩空摔下了台阶,跟二姐姐一点关系都没有。”
陆想芝听见吵闹,让婢女扶着缓缓朝这边挪过来。她虽已梳洗过,脸上的泥土洗掉后,在她白嫩的肌肤上,那几乎布满半张脸的伤痕,愈加显得触目惊心。
加上她膝盖跟手肘也都被磕伤,行动极为不便,此时的她看上去的确伤得很严重。
“三妹妹,你怎会伤得这般重?”
陆想容上前几步,却被钱氏挡住了去路,只能隔着她,踮脚看向陆想芝。
“二姐姐,与你分开后,我本想去找四妹妹,可国公府的园子实在太大,我又不认路,发现迷路后有些慌张,一没留神便踏空,从台阶上摔了下来,二姐姐,我好疼啊。”
陆想芝遭了这么大的罪,心里将陆想容恨得要死,却始终记得淮阳郡主要她盯着陆想容。与陆想容缓和关系,才能接近她,只有陆想容彻底消失,她这些罪才算没白受。
陆想芝吃力的拔开钱氏,挣扎着朝陆想容走过来。这么个娇滴滴惹人怜的小丫头,陆想容不是铁石心肠,心中溢满愧疚,上前扶住了她,声音柔和道:
“我扶你回房吧,伤这么重你还出来做什么,快回去躺着。”
将陆想芝扶回房中躺下,陆想容这才问道:“可请大夫来瞧过了?”
钱氏见到女儿的惨状,光顾着难过跟愤怒,完全忘记了要请大夫。此刻她不想看见陆想容,并没跟进房内,正在外面无声咒骂着。
陆想芝狼狈回来,她这一生都没如此屈辱过,只想着赶紧洗去一身尘土,也还未想起请大夫。陆想容如此问,她只摇了摇头。
“焕青,去请秋大夫,快一些。”陆想容转身吩咐完,倾身靠近陆想芝,仔细检查起她的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