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皎河畔的一家茶楼上,周云易站在窗边,看着桥上那对言笑晏晏的璧人,仰头喝下早已凉透的茶水。
“允初在看什么,看得那么出神。”
允初是周云易的字,能这样叫他的,自然是关系极为亲近之人。
若陆想容在此,定能认出这人就是莫颜玉的哥哥,莫言心。
莫言心走到窗边,往他目光所及之处看去,疑惑道:“那不是陆府二姑娘,这是在会情郎?”
周云易没有回答,转身走到矮榻旁坐下,笑道:“大过节的喝什么茶,应当喝酒才是。周生,拿酒来!”
“是。”
周生领命而去。待送了酒上来,悄悄挪到窗边,正瞧见陆二姑娘与一清俊男子,有说有笑往桥的另一端走去。
两人之间的亲密之态,瞎子都能看出来!
周生缓缓站直身子,一点一点挪到离周云易最远的地方。
大人瞧见这场景,这哪是想喝酒,这会子怕是想杀人吧......
“你今日刚回来,衣服都没回府换一身,跑到这引皎河畔,就是为了喝口酒?”
莫言心转动手中酒杯,看着对面浅笑安然之人。
周云易缓缓将一杯酒饮尽,将酒杯再次续满,道:
“就是想回来邀子谦喝一杯。”
相互称对方字号,两人关系匪浅无疑了。
莫言心笑了,“我独自到的这里,恰巧碰见的你。你是何时邀的我?”
“莫管这么许多,专心品酒才是。子谦何时变得这么啰嗦?”
周云易皱眉,饮一口杯中酒,满嘴的苦涩。
两人多年的关系,莫言心慢慢也品出他情绪不佳。遂不再多言,默默陪他喝着酒。
这边,陆想容提着那盏兔子灯,与秋唯真缓缓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秋唯真细心的帮他隔挡着人流,终于走一个僻静之处。
陆想容停下脚步,借着手中兔子灯的光亮,偏头看他,“你......为何要送我那支簪子?”
秋唯真短暂的沉默,最终鼓足勇气,盯着她的眼眸,“因为,我心悦你。”
他心跳如鼓,说出这句话时,仿佛听不清自己的声音,只听见嘭嘭的心跳声。
陆想容眉心一热,头有些晕。脑子里模模糊糊记得,今日是来让他去提亲的。
她呆呆看着秋唯真,声音极诱惑,“然后呢?”
“我想,娶你为妻。”秋唯真有些口干舌燥,声音没有了平日的清冽,微显粗哑。
本还紧张的陆想容,见他比自己还紧张,不由嫣然一笑,“好,我等你去府上提亲。”
好,她说好。她说等他去提亲,秋唯真心神激荡,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轻轻将人拥入怀中。
陆想容闷闷的声音从他胸口传来,“那你可要快点,已经有人上门提亲了。”
陆想容清晰的感觉到他身体有片刻的僵硬,她稍稍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仰头看他。
只见秋唯真脸色有些发白,低头看来,喃喃道:“我担心,陆大人不愿将你嫁给我。”
原来他是担心这个,陆想容抬手环住他,笑道:“放心吧,你只管上门去提亲,我会说服父亲的。”
“好,我三日后就去府上提亲,你等我。”
秋唯真将她的脑袋从新压回心口,轻声道:“你知道的,我没有亲人长辈,我打算请王大夫作为长者,可能需要些时间,你等我。”
陆想容算了算时间,三日后刚好是太后千秋宴的后一天,那日父亲刚好休沐在家,于是点头道:
“好,我等你。那,我要去找景哥儿了,他与我一道出来的。”
秋唯真这才将人缓缓放开,却还是舍不得就这样分开,试探着开口道:“我送你。”
陆想容想了想,点点头,“好,顺便帮景哥儿看看,你给他开的汤药已经喝完,不知余毒是否已经清完。”
秋唯真笑了,用力点头。
两人走得缓慢,边走边看。偶尔还会停下来,尝一尝街边那些看上去诱人的小食。
“郡主,你看那是不是陆二小姐跟秋神医?”
淮阳郡主随着婢女手指的方向看去,秋唯真正在用帕子帮陆想容擦着手,那如同擦拭珍宝的模样,简直羡煞旁人。
“他们......他们二人......”婢女吃惊到有些结巴。
“有什么好惊讶的,今天是女儿节,人家陆二姑娘会个情郎怎么了?”
淮阳郡主虽是责备的话,但任谁都听得出她并无责怪之意。
“是,是。”
婢女跟在她身边多年,自是能察言观色。
“陆想芝那个蠢货!晚襄,今晚的行动取消。”
淮阳郡主看着那边已经走远的二人,淡淡吩咐道。
几个婢女虽没有看见晚襄,也没有听见有人回答。但她们知道,晚襄就在身边某个角落。
陆想容与秋唯真一路游游逛逛,待寻到陆家所设的花棚时,陆文景三人果真在这里等着了。
“小姐,你可吓死我了。发现你不见,我们就急忙往这边赶,等了好久还不见你来。你再不来,我们就要回府报信了。”
焕喜皱着小脸,眼神中都是焦急。
“是呀二姐姐,你去哪了,可下坏我们了。”
陆想芝也从后面的花灯中跑过来,拉着陆想容急急问着。
陆文景是知道原委的,看见秋唯真一道过来,一点也不惊讶,“秋大哥,今夜的花灯可好看?”
因着陆想芝姐妹在场,秋唯真忍住不往陆想容那边看,笑着点头,“好看。”
陆想容怕他口无遮拦,赶紧走过去道:“你们太慢了,我就一个走了走,碰巧遇见秋神医,就请了他过来帮你看看。若是没问题了,以后祖母也就不再拘着你,不让你出门了。”
陆文景大乐,什么碰巧,这不是特意去相见的么。幸好他还知道场合不对,只笑着说道:“那就有劳秋大哥了。”
对于陆想容的这个弟弟,秋唯真还是很喜欢的,细细为他把了脉,“没事了,余毒已清。那日催吐比较及时,余毒并不多。”
“那可真是太好了,明日我就要去学堂!”陆文景欢呼,他是一天也不想在府里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