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来的乡下来的!这些个京城的少爷小姐们,难道就都这么肤浅吗?
陆想容之前也因这经常被嘲弄,此时有些心疼陆文景。少年人正是好面子的时候,被人这样骂可不就要动手了么。
“这个李蠢是谁家府上的?”
听她这么问,陆文景来劲儿了,又倒了回来,咧着嘴问:
“二姐你怎的知道我叫他李蠢来着?他就是那小哑巴的大哥,兵部侍郎李大人家长子!”
原来是李怀忠的儿子,这一家子短命的!跟着雍王谋反,能有什么好下场。
陆想容不说话,在脑中思索着李家之事。当年李家出事之后,多的是落井下石之人,倒是抖出李怀忠不少罪责。
朝堂之事她无法触及,就如李怀忠贪墨军饷之事,陆想容就算知晓,也苦于没有证据。
只是还有一件,那就是李春打死了他家庄子上一个佃户,这件事被李侍郎压着,并未传出。
佃户并非奴仆,不能随意打杀。若那家人报官,李春可是要吃官司的。
那家孤儿寡母没有见识,又时不时被庄头吓唬,畏惧李家权势,不敢上告。这还是后来李家倒了,才想着贸然一试。
过了那么久都还想着求一个公道,这家人心里应该是一直记恨着的。
墙倒众人推,那时没少听人摆谈那些雍王同党的坏话,好像这样就能证明自己立场。
陆想容仔细想想,按时间算,那佃户怕是已经死了快小半年了。
想给李家找点麻烦,这件事倒是可以利用一番。那李春草菅人命,本就该去蹲大狱。
“二姐,二姐?”陆文景见她突然不说话,还好似在发呆,扬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陆想容将他的胖手打开,故意板着脸,“你那朋友可是伤得严重?”
“大拇指肿得老高,怕是伤到了骨头。”陆文景有些怯怯。
陆想容不想再说话,两人很快来到德景苑。
陆文景所说的朋友竟然是苏起。
他今日一袭白底绣蓝色云纹直襟,银冠束发,打理的一丝不苟。依旧面若冠玉,一副翩翩公子的清俊。
明明受伤的人是他,狼狈的却是陆文景,发冠都有些歪。
这倒是巧了,上辈子苏起因救陆文杰受伤住进陆家二房。这回却因景哥儿受伤,住进他们大房来。
是巧合还是蓄意,陆想容的想法更偏重于后者。
“二姐,苏大哥独自在京城求学,只带了几个随从。他是因我受伤,我就将人领回家里来,也方便照顾。”
陆文景见陆想容不说话,悄悄解释道。
“你想得很周到,二姐没有怪你。”陆想容倒想看看这苏起究竟想干什么。
此人惯会伪装,学识还不错,想骗骗陆文景这样的单纯孩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人既然想打陆家的注意,放在眼面前倒是更便于观察,也好找机会戳穿他的伪善面目。
果然是世家教导出来的,行为举止处处规矩有涵养。
见到陆想容到来,目光并未多打量,只是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陆想容看了眼他因忍着疼痛,额头上渗出的细汗,忍不住赞了声好本事,舍得下这样的狠手,倒也算个人物。
焕青很快便将张大夫领了过来,大夫一番望闻问切后,确诊是伤到了骨头。
“还好不是太严重,现下也只能先开点消肿止痛的汤药。待消肿后再行包扎,这几日切忌再磕碰着。”
张大夫开了药方,交代了些注意是项。这次是苏起带的一个随从,跟着去取的药。
“苏公子安心在府上住着,我们家人员简单,你不必拘谨。景哥儿你命人好生照顾着,那我便先回了。”
苏起只是笑着点头致谢,并未多说什么。
他可是最了解这些个管家小姐,你越是不搭理,她们就越好奇,总有一天会自己贴过来。他对自己这副模样,还是十分自信的。
家中对他寄予厚望,他也自负可以光复苏家门楣。只是这世道,光有才华还不够,必须借助一切能借助的力量。
这陆二小姐娇媚如花,倒是配得上他。以后再有陆御史的助力,虽不能助他恢复苏家当年荣光,当个跳板还是不错的。
他来京城也有些时日了,挑来挑去,也就陆家最为合适。
并且他还听说了,那陆二小姐福泽深厚,定能保他一路通达。
至于陆家会不会同意将女儿下嫁于他,这他也早就想好。只要将生米煮成了熟饭,到时她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他这边盘算着好事,陆想容早已回到花容居。
陆想芝这个不速之客又来了,陆想容自己一脑门子官司,实在不想应付她。就以身体不适为由,连门都没让她进。
“我想出去走走,焕青你去与母亲说一声。”
焕青应声去了,焕喜捧了盏茶过来,“小姐你又要去铺子里吗?”
陆想容重重呼出口浊气,这两日实在是烦闷,“就是想出去逛逛,我们花银子去!”
男子心情不爽利,还能去花天酒地,女子就只能跟银子过不去了。花银子能使人快乐,两世为人的陆想容也躲不过这条铁律。
等焕青回来后,三人就出门寻找快乐去了。
御街每日都很热闹,处处招示着京城的繁华。
陆想容每个铺子都进去转转,看见喜欢的就买买买。不多会儿马车上就已堆满了小半个角落。
三个刚从一家点心铺子里大包小包出来,就听“嘭”的一声响。紧接着传来一个妇人的咒骂声,
“老娘掀了你的摊子,臭道士,竟敢说老娘克夫?!我男人活得好好的,明日就过四十岁生辰,老娘今日遇到你真是晦气!”
陆想容三人被这动静吓了一跳,焕青焕喜连忙将人护在身后。听见这妇人的喝骂,陆想容灵光一闪,用力将两人扒开。
只见一个肥胖妇人正叉着腰,指着站在一旁的老道鼻子,口水喷了老道一脸。
老道抹了把脸上的唾沫星子,红着脸回道:“无量天尊,你自己就这个命,与我何干?!你这泼妇,是不是想赖老道银子呀,我告诉你,加上我这摊子的钱,今日一两银子,一分都不能少!”
“我呸,你个招摇撞骗的老骗子,敢咒我夫君,看我不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