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马车上,罗清月一会儿睃陆想容一眼,终于忍不住道:“小姑父那草包,难不成偷换的考卷是小婶婶哥哥的?”
陆想容打着帘子看窗外的街景,头也不回道:“这不是明摆着么。”
“之前还感叹是谁这么倒霉,没想到还是自己人。”罗清月坐过来,紧挨着陆想容,问道:“这事你管不管?”
原本也是要对付黄家的,这也就是顺道的事,陆想容点点头。罗清月欢呼一声,大手一挥道:“走,请你吃好吃的!”
黄知府这边已经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杜师爷跟他的随从今日都还未回来。
那两人可是知道他不少事的,在他的辖区内,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二人弄走,究竟是谁有这样的本事。
他在脑子里将所有得罪过的人,还有利益上牵扯的人都想了一遍,觉得谁都有可能。
就是死也没想到会是黄家与陆想容,黄家是姻亲,他倒了于那边没有好处。至于陆想容母女嘛,一介女流,怎么会有这样的能耐。
他这也是吃了不与家人沟通的亏,董氏可是见过陆想容身边有两个不一般的护卫的,黄廉安更是见过魏黑、魏白出手。
这一切,都是源于他对董氏与黄廉安打心眼里的瞧不上,不相信他们能帮得上忙。
他这头忙着排查是谁要对他下手,也没时间再想着去为难罗家。
陆想容这几日都跟着罗清月厮混,将凤阳城好吃的好玩的都过了一遍。
一直到罗启军大婚的前一日,这天罗府上下开始张灯结彩,布置场地。由于罗府过于大,全家都被分派了任务。
罗真被分派在大门口擦拭牌匾,挂红绸,这个活计只能由罗家子孙亲自动手。
匾额上并不脏,罗家男丁谁有空都会过来擦拭一遍。他站在梯子上,只简单擦了一下,便可以将红绸挂上了。
他这边刚将红绸挂好,下了梯子站到路上仔细端详,突然传来一阵如同打雷般轰隆声。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天,天空湛蓝,白云悠悠。正当疑惑之际,只听一人喊道:“真少爷,你看那边!”
不用他指,罗真已经看见了,是一群人正打马而来。这个方向,只能是来自己家了。不知来人身份,罗真一瞬不瞬盯着那边。
近了已经能看见领头男子俊美的容颜,颀长挺拔的身姿。
“吁!”
愣神之际,男子已经勒马停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乌黑深邃的眼眸,斜眉入鬓,高挺的鼻子,完美的唇形,无一处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这里可是永春巷罗家?”
男子开口问道,声音清冷干净。
“是......是,请问您找谁?”
周云易一下被问住了,他能说他是来找陆想容的吗?只是他一男子,跑人家外祖家来找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这话好说不好听啊......
罗真见他不答,脑中灵光一闪,试探着问道:
“您,您是周太傅?”
听这意思,阿容在外祖家还提到过自己。周云易不禁嘴角微扬,翻身下了马来,笑着答道:“正是。”
虽然猜测十有八九就是周太傅,但听到他肯定的回答,罗真还是忍不住心脏狂跳。
周太傅啊,当朝第一人周太傅,来他们凤阳了,来他们罗家了!
那他一定是来找容表妹的,难怪问他找谁他不说话。罗真脑子一热说道:
“大人里面请,我带您去找容表妹!”
陆想容与罗清月领了布置女客休息的花厅的任务。对于凤阳的各种惯例习惯陆想容也不太了解,其实也就是跟着罗清月打下手。
一箱箱彩绢被抬进来,陆想容还是忍不住问:“不是挂红绸吗?”
罗清月笑着解释道:“红绸只挂大门跟正房,还有新房。其余地方都是挂彩绢。”
其实她不好意思说,一般人家也是不挂彩绢的,因为太破费。她身边的婢女接口道:
“这彩绢也不是所有人家办喜事都会挂的,一来是要富裕的人家,二来是对新妇极其看中的人家才会挂。”
陆想容了然地点点头,弯腰将彩绢一头找出来,与罗清月一起比划着要如何悬挂才好看。
“阿容!”
陆想容愣了一下,真是魔怔了,大白天竟会听见周云易的声音。
“阿容。”
陆想容猛的回头,果然是那个朝思暮想的人,正笑吟吟的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他还是那样喜欢着黑袍,站在树下斑驳的影子里,双眸含着星光。
怎么有人可以长得这么好看!
陆想容看得有些挪不开眼,小脸不知不觉染上红晕,心跳渐渐加速,一如刚与他在一起时的甜蜜悸动。
罗清月与罗真已经无声用嘴型交流完毕,那两人眼中只有彼此,都没注意边上两人手舞足蹈的比划。
“咳咳,这位是表姐夫?”
陆想容没注意她说什么,下意识地“嗯”了一声。反应过来后大窘,小脸红得要滴出血来。
周云易却在这时提步朝她走来,走到她面前停下,强按下将人拉入怀中的冲动,笑吟吟道:“明日就是小舅舅大婚,终是让我给赶上了。”
陆想容红着脸瞪他,胡言乱语,又不是他的小舅舅。
“周大人一路疾驰,想来也是累了,请进屋去喝盏茶。”
罗真见二人站在这说话不方便,抬手做了请的姿势。
周云易点头,伸手牵过陆想容,随他往院子外走去。
穿过外花园,罗真将人领到一处偏僻清净的小院,这里是罗家专门用来招待贵客的地方。
周云易的一众随从早已被人领进了这间小院,包括周生。见到周云易进来,齐齐像他行礼。
周云易挥了挥手,众人才各自散去休息。
周生远远看了焕喜一眼,焕喜偏头装作没看见。周生心中一痛,稍稍握了握拳,但好像有些东西已经握不住了。
他眼睛跟随着焕喜,并未发现陆想容身边已经换了人。
“这里清净,我命人随时在外面候着,大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罗真将人送到了房中,又命人送了茶水点心,这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