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告诉外面的人,不管是谁,周大人统统不见,今日谁也不能放进门!”
门房会意,去喝了盏茶,又去上了趟茅房,这才慢慢悠悠来到大门前,“吱呀”一声将门又打开了一条比之前还小些的缝。
“不好意思呀黄大人,周大人有令,今日谁也不见,谁也不能放进来扰了他。”
黄佑迅等得焦急难堪,又见着这副场景,险些没气晕过去。指着门房喝道:
“你们家主子呢?!叫他们过来亲自与我说!”
门房依然陪着笑,“我们家主子都在陪周大人说话呢,没工夫过来。”
黄佑迅脸上乍青乍白,多少年了,多少年没受过这样的屈辱了!
他想发怒,想要说些威胁的话,想要罗家人好看!可今非昔比,罗家现在供着尊大佛......
门房原本说完就可以直接关门,但他就是久久不动作,还想再与黄知府唠几句,奈何黄知府脸色铁青,不再发一言。
黄佑迅盛怒之后渐渐冷静下来,开始思考这一切都是因为什么。之前与罗家虽是不亲近,但碍于两家是姻亲,相互之间大小事还是经常往来的。
就说这一次他的生辰宴与罗家喜宴撞了日子,那也是让董氏带着儿媳妇提前来将贺礼给送了的。想到董氏,黄佑迅一激灵,那日董氏自己带着庆哥儿回了府,儿媳妇罗氏却是没看见。
他还以为罗氏是因着家里要办喜事,还有长姐回来了,要在娘家多住些时日,所以没有多问。直到今日罗氏也还未回府,这中间是不是还有他不知道的事?
还有长子黄廉安被陆家姑娘打了的事,具体是何原因,他也没有时间细问。
越想黄佑迅越觉得事情不对,也顾不上与其余人打招呼,匆匆上了马车,“快,回府!”
他要回去问个清楚!
其余人面面相觑,不知这两亲家之间发生了什么。
“黄知府都进不得门去,罗家这是傍上了新靠山,连亲家的面子也不卖了?”
边上的人赶紧拉了他一把,“嘘,管住嘴,小心引火上身。”
也有那见风使舵的,高声道:“罗家在凤阳几辈人,罗老太爷对人和善惯了的。有个在京城当大官的女婿,也没见着对谁摆谱。今日之事,我看必定有内情,大家不如拭目以待!”
有人马上附和道:“正是,罗家对人最是和气不过。听说周大人今日刚到,想来是舟车劳顿不想被打扰,我们就先回吧。”
“门房不是说了么,周大人今日不见客。”
这人将今日刻意咬重,大家都是聪明人,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纷纷相互告辞离去,忙回家去挑选贺礼去了。
这头黄佑迅匆匆回了府,一进门就喝道:“将夫人与大公子叫来书房!”
随从被他的声量吓了一跳,没来及应喏就急急去了。盛怒之下的黄佑迅也根本没有在意到这些,独自往书房大步走去。
董氏被那一巴掌打过后,这几日都谨小慎微的,听见下人说老爷今日又大发雷霆,来得特别快。
黄廉安来得也很快,却是带着一身酒气,还未说话就被黄佑迅泼了一杯凉茶。
“给我死一边先好好醒醒酒!你,你先说,那日陆家母女来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事,一五一十的给我说来!”
董氏不知从何说起,就从陆家母女俩刚到的时候开始说。说到自己开玩笑,说大罗氏的那句“一回到家里就哭哭啼啼的,是在婆家不受待见”,黄佑迅就坐不住了,骂道:
“你脑袋里进了屎吗?!不说人家两句你难受?”
董氏闭着嘴不敢说话了,黄佑迅吼道:“现在哑巴了,继续说!”
当听到陆家母女俩身后跟着两个护卫时,黄佑迅又打断了她的话,“你说什么,陆夫人说那两个护卫是周太傅拨给他们的?”
“是......”
果然是陆洪令那边的关系,只是黄佑迅还是想不懂,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才会让周太傅如此相待。
“说,你继续说!”
黄佑迅急切道。
董氏被吓了一跳,不敢隐瞒,将那日黄传庆瞎胡闹,要了陆想容面前的一盘虾,还要陆想容给他剥虾的事说了。
“我也没让陆姑娘给他剥虾,这算什么事呀,就是小孩子不懂事......”
“还有呢,你们为何突然回来了,罗氏为何没有你一道回来?!”
黄佑迅不想听她废话,打断她问道。
“就是带庆哥儿去看了斗鸡回来,我去上了趟恭房,他自己先跑去玩儿了,我赶过去时,见罗家人正在训斥我们家的下人,庆哥儿也被吓哭了,我就说了几句......”
黄佑迅不耐地拍着扶手,喝道:“为何要骂下人,你问清楚了吗?!”
董氏讷讷道:“后来问了,不就是庆哥儿踩死了云姐儿的一只小鸡崽。小孩子懂什么,他们......”
“啪!”
那只空了的茶盏砸中了董氏的额头,打断了她正在说的话。
“又是小孩子不懂事,又是小孩子不懂事!你是死人吗?!来,你说说你当时都说了些什么,罗家人又都说了些什么?”
罗氏将自己当时责问的话说了一遍,又将罗氏说她的话学了一遍。
黄佑迅算是听明白了,感情自家人做错了事,这婆娘不分青红皂白就要人家给说法。换作往日也就算了,人家体面的大姑奶奶回来了她还敢如此无理,简直愚不可及!
他一指黄廉安,“你给我死过来!”
黄廉安看了眼茶几上的茶壶与几只茶杯,有些害怕,稍稍挪了一步就不动了。
黄佑迅血气翻涌,闭了闭眼吐出一个字:“说!”
黄廉安少有的聪明了一回,知道父亲是要他说什么,吞吞吐吐道:“那......那日,我带了几个朋友去罗家的庄子上作诗......”
“啪!”
一只杯子砸到他脚下,吓得他跳着脚往后躲。黄佑迅不说话,冷冷的看着他,仿佛警告他他再敢说一句假话,就要将他活剐一般。
黄廉安不敢再胡诌,原原本本将那日之事说了一遍。
黄佑迅怒极而笑,“好啊,好得很,一个两个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