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落樱和杨遇回到马车上后,明落樱对杨遇低语:“今天真是黄道吉日,这贵气都能把我熏陶成上等人了。”
杨遇听她暗含讽刺,便问:“你指的是你公婆,还是皇上?”
明落樱撇嘴,说道:“我哪敢在你面前直说公婆的事呀,我是说皇上和大皇子。”
杨遇看她一脸小狐狸的样子,觉得好笑:“估计今天过后,你的公婆都会时刻关注你的肚子。”
明落樱听了后,神色萎靡,说道:“但这子嗣不是说有就有的,而且那临仙大师不是帮我们算了一卦……”
“落樱,不要轻信任何揣测之说。即便那老神棍说我出门后遭遇不测,我也会大步向前,这不是藐视命理,劫难从来不是用来躲的,本有一劫,自己躲过,终究会有人替你去受。”杨遇不是不怕死,而是怕死不得其所。
明落樱看着杨遇,他壮阔的胸膛为她争风挡雨,自己也该努力为他做点事。
“之前说那泗河之事,怎么样了?”她问。
“上月中旬,从芷绫到京城的河道已经被归于罗绮商行的旗下,而泗河是分支,泗河到京城的河段也被揽下来了。昨日收到大墨的飞鸽传书,说弄儿那小丫头学得很快,也帮了明叔很多忙。我琢磨着,泗河那段让明叔带着弄儿跑一趟。”
杨遇详细说了一番,就对明落樱说道:“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别的事就让明叔和弄儿去忙。但是,你可以把石箱的事做好。”
明落樱抓住他话里的重点,问:“什么更重要的事?”
杨遇说:“你最擅长的是什么?”
明落樱想都没有想就说:“吃?”
杨遇嗤笑:“你如今瞬移速度比以前更加快了,当别人看到你的影子时,实际上你的身体已经到了别处。所以我需要的是再次上乾卦山,扰乱一个人的清梦。”
明落樱:“扰乱谁的清梦?”
杨遇笑笑,在明落樱耳边低语。
九月的天,夜晚泛起了秋凉。
乾卦山上到处都是印着太极阴阳图的黑白旗帜,一到晚上就被凉凉的山风吹得飘动翻飞。
但凡皇帝来此,便会居住几日,而乾卦山就会被“清山”,所有人不得留待此地。
“皇上,只需在下一个大运交替之年来临前,床头压木,那么流年遇凶不凶,遇吉更吉。”临仙大师目光沉沉。
“按你所讲,我的大运交替之年是哪一年?”皇帝问。
“今年。”临仙大师说。
“哦?那大师所言,所谓交替之时,从那天开始?”皇帝继续问。
“今年腊月二十四,祭灶之日。”临仙大师说出灼灼之言。
“今年……”皇帝眼中闪过不明亮光。
皇帝沉吟了一会儿,便微微一笑,说道:“大师,你我相识十几载,你可愿意入朝廷?”
临仙大惊,双膝一跪,双手撑地,低头说道:“皇上,这乾卦山原本就是您的江山社稷,我已经在此安稳度过十几个春秋,我的名也是您所成就的!我不敢妄想入朝廷。”
皇帝哼哼笑了,说道:“临仙,你固然不能心存胆大妄为的心思,但是在前途面前,也不能妄自菲薄。这样吧,国师之位你觉得怎么样?”
临仙大师战战兢兢地说:“皇上,您说我是什么,我便是什么。”
皇帝点头,嘴角扬起弧度,挥了挥衣袖说道:“大师,只是随便交谈两句而已,何必如此慌张,起来说。”
临仙大师颤巍巍站起来,随着皇帝语气的变化而变化。站起来后他已恢复到原先的姿态,努力保持大师的风骨。
两人交谈了几句来年需要注意的地方,皇帝便回了临天居。这临天居是他在乾卦山的的御用居所,常年派人驻守,常人不能靠近一步。
子时一过,九月中旬的圆月朗挂天空,想把临天居每一个角落都映照得清清楚楚。
原本安睡的皇帝,猛然睁开了双眼!
外面有人迹掠过藤草花蔓尖端的声响,他从床上一跃而起,走到了临天居的门前。但此时一派万籁俱寂的安然,只有秋凉的山风轻柔吹过,树叶互相碰撞的声响。
皇帝那双疑虑的双眼,精锐地环视了一周,自然的风跟人迹掠过,是不同的,不会骗得过他的双耳!
他闭起双眼再次感受。
忽然,再次听到了从东南方向传来脚步极度频密的声响,这种脚步频密得不像一个人能够做得出来,那么势必是两个以上的轻功高手。
皇帝冷眼看向东南方向,那处是一片矮树丛林,那些人应该就混迹在里面。
他想了一想,转身往屋内走去。当他重新躺在床上时,忽然没有了任何动静。但是已经引起了他的猜疑,他绝对不能重新入眠了。
他又走出了门外,忽然,一阵山风吹过,一道细碎的白影以非人的速度闪过。说是白影,但这如同是幻象一般,只看到影子和影子的重叠和拉长,肉眼根本无法辨识到底有几个人。
他双手紧握,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等待着对方的再次异动。这些人竟然避开了守在暗处的护卫?那么是何等高深的轻功修为?
但是,他在门口站了一个时辰,不再出现异常。
第二天,皇帝问临仙大师:“大师,昨夜睡眠可好?”
临仙大师面色红润,说道:“托皇上的福泽,我安眠到天明。”
皇帝点了点头。
但临仙大师为人算卦几十载,见尽了形形色色的人,此时一看便知皇帝昨晚不能安睡,但他不能问,便装作不知。
而皇帝此刻所想的是,虽然知道这里有古怪,但他不能今日就离开,朝廷乃至京城所有人的眼都在盯住他。
往时都是一住五天,世人都已经认为他来此占天卜地,调顺天命,催吉避凶,保社稷长久。若是这次仅仅一天便打道回府,必定会引起不必要的流言蜚语。
于是他那冷硬自傲的心,不甘于受制于人,他势必要揪出那隐藏之人到底是谁,是否带着谋害自己的祸心!
皇帝常年居于高位,已经居高临下看尽了所有臣民多年,不能接受自己如此狼狈地打道回府,于是,他那傲视一切的眼生出了无尽的寒光。生出了不揪处这背后的贼人不罢休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