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余庆也就沉默不语了。
阮月点点头,这种时候她还能在乎那点劳什子男女有别吗?
“劳烦崔神医。”
崔时砚见状微微杨眉,似乎没想到阮月答应的这么迅速。
他利落无比的翻身上马,朝着阮月伸出素白修长的手。
阮月也不扭捏,借着力道也上了去,几人匆匆忙忙的往回赶。
“郡主可要抓好了,接下来会异常颠簸。”
崔时砚目光如炬,他友善的提醒着身后的阮月。
阮月见状只能抓紧他的衣袍。
果不其然,这路就不是给正常人走的。
阮月忍着不断颠簸的恶心感,心下想若是不熟悉马术的人走了这路,恐怕得摔个半残废。
余庆看着崔时砚腰上的手虽然感到有些碍眼,但是如今崔时砚是唯一一个能救他们王爷性命的人了。
再加上这路确实难走。
崔时砚没有说谎,不精通骑术之人根本走不了这路。
他们没有时间可以耽搁了。
于是,三人极其迅速的来到刺史府。
一到门口,阮月几乎是眨眼间便从马上下来,狂奔向屋子里。
她如今是真的慌了。
没办法,只要想到自己临走时叶烬明虚弱的模样,她就难受的心脏疼。
大颗的泪水随着她的奔跑砸了下去,落在她的衣摆上。
“叶烬明……”
阮月握着榻上之人滚烫的双手,叶烬明平日苍白的脸此时红的惊人,那双素来桀骜不驯的眸子正紧紧的闭着。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阮月的泪水不受控制,竟然已经泪流满面了。
“郡主,我来为病人诊治。”
崔时砚一看见叶烬明的状况,立刻正起神色。
他看得出来,叶烬明的状况简直是糟糕透了。
阮月点点头,咬着牙要松开与叶烬明紧握的手。
没有撼动。
叶烬明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死死的攥着阮月的手不放,无论阮月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崔时砚见状叹了口气,“郡主握着吧,你要是真的松手了,他可能就坚持不住了。”
他将探脉的手收回,“病人的情况很不好,毒血已经快要逼迫到心脉了。”
说着,他拿起一根银针,扎了下去。
“我已经封住了他的穴道,暂时阻止住毒素的扩散。”
随后在众人的目光中,他在叶烬明的身上布下了密密麻麻的银针。
可见情况之危急。
涉及到人命,崔时砚一丝不苟的抬起头,“先煎药。”
于是他以极快的速度配好了药,交给了余庆,又嘱咐了一些煎药的注意事项。
崔时砚将一颗漆黑的丹药压在叶烬明舌头底下。
“含着这丹,能保他平安几个时辰。若是再晚来一炷香,人就救不回来了。”
阮月看着叶烬明紧紧握着她不放的双手,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她只知道那一瞬间,是真的慌了。
“多谢。”
要是没有崔时砚说的近路,他们就算是将人带回来也无力回天了。
众人早已都被屏退,崔时砚站起身,“我去看看药煎的怎么样了,郡主莫要过于伤心……”
崔时砚似乎有些话想说,但是看着二人之间生离死别的那股子意味,话到嘴边,竟然有些抽出了。
阮月满心满眼的望着榻上昏迷不醒的人,哪怕双腿早就已经麻木了也没有在意。
“我知道,我不会倒下的。”
她的目光异常坚定,竟然烫的崔时砚一顿,“如此,甚好。”
说完这话,他转身就离开了。
阮月将目光放回来,叶烬明如今跟个刺猬一样,除了那张脸外,扎了个遍。
“你说你……骄傲自大不可一世……如今变成个红身刺猬躺在这,也不怕人笑话?”
阮月对着他喃喃自语,“像你这种非常欠揍,仇恨拉满的人,可千万不能出事,万一出了事,人家找不到你,来找我麻烦怎么办?”
叶烬明依旧闭着眼,没什么反应。
“笨蛋。”
阮月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她将叶烬明的手握的更紧,“人家都说祸害遗千年,像你这种,怎么着也得活个几万年吧……”
她语无伦次,只是内心有一个声音不停的告诉自己。
如果不对着叶烬明说些什么,他好像就会永远也醒不过来一样。
于是阮月一直在碎碎念,到最后口干舌燥也没有停歇。
“狗东西,你醒了之后我可饶不了你……我要罚你跪榴莲,跪搓衣板!”
叶烬明始终没有回应。
阮月的心越来越凉,头越来越低,最后竟然伏在他的手上,滚烫的泪水浸湿床榻。
“好……”
气若游丝的声音传来。
阮月猛然抬头。
叶烬明的眼睛看向她,带着不可言说的温柔。
“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叶烬明!听得见我说话吗?!还难受吗!我去找崔时砚!”
她急急忙忙的起身,却被人拉住。
“等等……”
阮月的身影陡然僵住,她心中被惊喜和惊吓来回冲的一下一下的,“别胡闹,我去找大夫……”
但是拽住她的手却不容忽视。
阮月回身,轻轻的摸了摸叶烬明削瘦的下颌,“乖,马上回来。”
说着就挣脱出去,生怕下一秒崔时砚就消失了般。
叶烬明垂眸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手。
跑了啊……
崔时砚几乎是被阮月拉着狂奔来的。
他素来整洁到变态的衣袖已经被阮月抓的皱皱巴巴。
洁癖人很难忍。
不过如今情况紧急,他也只能狠下心忽略这不完美的地方。
汤药已经煎好,崔时砚细细的把了脉,“能醒过来就说明有救。”
他将药从罐子里倒了满满一大碗,黑漆漆的看起来苦的惊人。
“都喝了。”
崔时砚将那大碗递给阮月,“切记,一滴都不能剩。”
阮月郑重其事的点点头,她端起碗坐在床榻边,细细将那滚烫的药吹凉。
叶烬明皱起眉头,他看着黑乎乎散发着难闻气味的药汁,内心第一次有了点抗拒医嘱的意味。
但是很快,就容不得他胡想了。
阮月端起碗,将勺子递到他嘴边,“不烫了,喝。”
大概是阮月哭了太多回,一双漂亮的眼睛竟然有些肿了,鼻尖红红的跟小兔子一样。
叶烬明鬼使神差的张开嘴,乖的不得了。
“别哭……”
他抬起手,轻轻的抹掉阮月眼睛的泪。
“我这不是没死成么?”
自己肯定是吓到她了,叶烬明眸中暗淡。
她哭了,不开心。
叶烬明老老实实的喝着药,看着阮月哭红的眼睛,他抿了抿唇。
想让她笑,她笑起来最好看。
叶烬明眷恋的将阮月拿勺子的手握住,骨节分明的手仍然带着热度,他细细的摩挲了几下,将人拉近。
叶烬烬的眼眸微微弯起,声音却温润柔和,他说,“王妃,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