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姑娘说笑。”
老板报之一笑,琅艳动人。
酒楼关门后,独自屹立在门前的老板忽然抬手,撕下脸上的面皮,那不同于伪装的邪气惑人的眼尾挑起。
京城,要变天了啊……
阮月一觉便睡得了大天亮。
她昨夜哭的实在疲累,身上也没有力气,叶烬明说是让她等他,实际上他一夜未归,而她也早已安然入睡。
阮月看着镜子中红肿的眼皮,叹了口气。
待到日上中天,余庆将阮月主仆二人送回了城阳侯府,并特地向城阳侯说明了昨夜的事情。
长公主握着女儿的手,瞧着满面春光的阮月心中松了口气。
“娘亲,您还没说,太后她老人家如今怎么样了?”
长公主面色僵了僵:“没什么大事,只是这病需要好好养着,如今下不来榻,亦是口不能言,至于之后还要看造化。”
这答案倒是情理之中。
只是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太后会得中风这种病,阮月压下眼皮,眼尾浅浅的露出一个弧度。
“那太子纳妾一事?”
阮月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系统今早刚下发了任务,要她如约参加叶庭一的成亲宴。
可成亲宴只是在娶正妻的时候才会有,阮清清既然是以妾的身份被纳过去的,怎会有什么隆重的宴席?
长公主摇摇头,她忽然将视线放到阮月微露的脖颈处,“此事还未有定论,摄政王有没有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阮月心中咯噔一下,想着昨夜那不可一世的人甘心俯下身做的荒唐事就觉得面红耳赤。
她被长公主探究的眼光看的有些紧张,手心出了细细的汗。
“没有,昨夜我喝了醒酒汤,王爷已经去了宫里……娘亲,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了。”
长公主点点头,目光幽深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女儿虽然不说,她却能看出来,那痕迹分明是吻痕,可如今皇城的局势……
她叹了口气,手指抓着帕子又松开,似乎有些无能为力,只能盼着那孩子待月儿是真心的。
阮月眯了眯眼。
“桑柿子……自我失踪后就一直不曾回来么?”
春娘点点头,“小姐,恕奴婢多嘴,奴婢总觉得他不像是那种地方出来的简单的奴才……如今走了,也算是好事情。”
她有些忐忑,却依然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阮月只淡淡的唔了一声,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这是自然,你见过哪个斗兽场出来的打奴有那样的样貌和素养?更何况,他举手投足之间,都不是个普通人。”
春娘有些惊讶:“小姐,您都知道?”。
她复而又有些心急和担心,语气有些重:“既然小姐您都知道,当初留他下来岂不是引狼入室,万一他是个心怀不轨的歹人怎么办?!”
阮月微微抬眼:“你想说什么?质疑我么?”
春娘立刻低头,“对不起小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阮月冷哼一声,她语气有些凌厉:“是么?那你倒是个忠诚的奴婢了,是本郡主错怪你了?”
春娘立刻噗通一声跪下,咬着牙打颤:“小姐!奴婢没有这样想,求小姐明鉴。”
半晌。
头顶飘来一声轻笑:“春娘,那你为什么要替别人做事呢?你知道的,我最讨厌背叛了,哦,还有撒谎……”
阮月慵懒的撑着头,视线带着轻蔑,却压的春娘抬不起头。
她张了张嘴:“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奴婢不明白。”
阮月的鞋尖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不明白?春娘……不,或者说我应该叫你兰佩?”
“说吧,你什么时候成了叶出尘的人?是一开始进府的时候,还是什么时候呢?”
春娘立刻将头重重挨在地上,她心中惶恐极了,却知道自己此刻不能承认。
“小姐说的,奴婢真的不知道,也不认识这个人。”
她的肩膀颤抖着,脸色也是苍白如纸,浅绿的衣裙已经被汗浸湿了一大片。
阮月伸出手,用力捏住春娘的下巴。
“真是没想到,他竟然已经将手伸到我这里了,而且埋的这样深,差点就将我骗过去了。”
她一甩,地上的女人便瘫倒在地,泪眼模糊。
“兰佩姑娘。”
阮月的声音很平,听不出一点喜怒。
明明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可站在那冷眼瞧着她,就叫兰佩越发恐惧,颤栗。
她咬着牙不认,口中已经有了淡淡的血腥味。
“我在狩猎场的事情,就有他的参与,而这一切,真的与你这枚棋子无关么?”
听见这话,兰佩心颤肝抖:“没有,奴婢真的不是叛徒。”
“嘴硬。”阮月叹了口气,“我失踪后,是你把桑侍卫支走的吧?你编了个荒唐的理由,兰佩,你露出马脚了。”
兰佩吞了吞口水,没有吱声。
她想反驳,可是却不知道从何说起,被阮月看了一眼,她就汗津津的不敢抬头了,多么可笑。
想当初,她自告奋勇向主上揽了这个差事,她自认为自己有见识,怎么会怕一个娇生惯养的小郡主?
可她错了。
自从这位郡主溺水醒来就如同换了个灵魂一般,办起事情忽然变得雷厉风行,眼神也犀利了不少。
自己已经是小心翼翼的心事,却没想到还是被阮月发现了端倪。
“郡主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兰佩既然被揭穿,也就不装了,她站起身冷冷的看着阮月,眼中却没有了那份属于春娘的谦卑。
阮月瞧着她的变化,突然笑了。
“兰佩姑娘有胆识,可惜,没有藏好尾巴,你去给叶出尘告密,那他让你支开桑侍卫的书信,怎么不烧干净呢?”
兰佩忽然变了脸色,音调兀自刺耳的提高:“不可能,你明明坠崖了,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阮月没有回答她,看着一个角落。
“出来吧。”
角落中出现一个人影,那不是消失许久的商时序又是谁?
“小姐。”
商时序比之先前沧桑了不少,胳膊上还有着隐隐约约的血痕。
他扫视到兰佩那张惊恐的脸,眸中的阴狠快要掩盖不住。
但他只是走到阮月眼前,低下头,递出去几张烧糊的残缺信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