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月摇摇头,将整张脸都埋在他的怀里,二人紧紧相拥。叶烬明身上凌冽的气息传来,阮月疲惫的眉心才渐渐舒展开来。
这是他身上独有的香味,令她心安。
阮月蹭了蹭他胸前的衣裳,将额发弄乱:“没说什么,我自己大概也能猜到。”
……
是啊,她向来是聪明的。
叶烬明失笑,却弯腰将人抱起。
阮月坐在他的臂弯上,有些别扭,她甚至会怀疑叶烬明会不会抱女子,哪有抱成年女子像抱小孩一样的。
他掂了掂重量,道:“你又瘦了。”
阮月伸出手,摸了摸叶烬明下巴上浅青色的胡茬,以及他那更加锋利的下颌。
“你也是。”
屋内归于平静。
叶烬明挑眉:“出去走走?”
“能行么?”阮月圈住他的脖子,在他眼尾的红痣上落下一吻,“你不是还在蹲大牢?”
叶烬明没忍住,笑出了声音。
“那又怎么样?我若是想逃,就是诏狱里最为难逃的水牢,也困不住我。”
门被推开,二人的身影闪了一下,便凭空消失。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阮月将头埋在他的脖颈间,听见男人低沉的嗓音。
“放心,就凭那群草包,还抓不到我。”
哦。
不愧是叶傲天,真是狂妄又自大。
不过几个呼吸,二人便在一处地方停了。
“到了。”
阮月抬头,望见的是一处山谷。
可这又不该称为山谷,应该称为花海。
漫山遍野的花,开的火红的,开的浅淡的,风一吹,花瓣就洋洋洒洒劈天盖地的袭来。
各式各样的蝴蝶成群,绕着花瓣飞的恣意妄为,有胆大的甚至落到了叶烬明的肩头。
又被他随意的挥走。
“哇——”
阮月惊呼,手脚并用的从叶烬明怀里爬下来,馥郁的花香直往她鼻子里钻,手边是就灿烂艳红的花丛。
整个山谷,绵延数里,看不到尽头,全都是花。
叶烬明瞧着她终于有了笑脸,不自觉的,嘴角微微上扬。
老实说,他对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不感兴趣。
这花再红,也没有人血红。
这场景再美,也没有杀人时铺天盖地的哭喊声让人来的兴奋。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开心就够了。
阮月在大片的花海中朝他挥手,笑容如同最为绚丽夺目的罂粟花,让他欲罢不能。
“太棒了,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她大喊着。
叶烬明拨开浓密的花,挥开乱飞的蝴蝶,一步一步走到阮月身前站定。
“你喜欢?”
他没有回答阮月的话,反而是自顾自提了答案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阮月重重点头,眉眼弯弯扬起一个甜甜的笑容:“喜欢。”
那无比灿烂的笑容撞进叶烬明的眼中,他平静如同古井一样的瞳孔终于有了波动,似活过来一般,染上了色彩。
他抬手,掐了一朵花。
他朝阮月招手:“过来。”
阮月不解,但还是走了过去,刚想说话,她就看着叶烬明那双苍白骨感的手上捏着朵艳丽的花。
那支手抚摸上了自己的眉眼,最终,停留在了她的鬓边。
叶烬明将那朵花插在了她的发髻上。
阮月摸了摸,不敢用力,怕将那柔软的花朵碰掉了,只能扬起头问:“好看吗?”
……
叶烬明的心脏直接漏了一拍。
她身后,是无数争奇斗艳绵延千里的花朵,而他眼中,却只能看见花海中耳边别着艳丽海棠的女子。
他此生,唯眼前一人足矣。
“叶烬明?”阮月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怎么走神?我问你这样真的好……”
看吗?
话还没说完,阮月的唇就被人覆住了。
叶烬明伸出手指,在她眼角一抹。
他的目光幽深,随即伸出手,手指插入她的鬓发,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将这个吻加深加长。
二人就在花海中疯狂的拥抱接吻,如同交颈的鸳鸯,毫不保留的诉说彼此的真心。
*
咣当——!!!
“废物!他崔时宴不是号称神医吗!那怎么就治不好太后的病!”
成帝撑着额头,脚下是无数碎裂的名贵瓷器,以及匍匐跪了一地的宫人。
“父皇息怒!”
叶庭一跪在地上,任由碎落的瓷片划伤他的额角,割破他的手指。
“息怒?”成帝大喘着气,借力扶上赵云昌的手。“太子,你知不知道,如今的局势动荡不堪,你竟然还想让朕……”
成帝目光一暗。
“都下去。”,赵云昌立刻躬身道:“陛下,奴才去看看御膳房的汤膳好了没。”
屋子内仅剩父子二人。
成帝眼神漆黑如墨,他挺直了腰板,看向地上跪着的人:“你竟然还想让朕处死……”
成帝压低声音:“处死你二皇兄?!”
太子闻言又是一拜,“回父皇,并非是儿臣不顾情分,实在是因为二皇兄他……”
他一咬牙,抬起头道:“根本就不是父皇您的亲生儿子!”
成帝目光一凛,高高扬起了手臂就要打下去,然而却在看见太子那双眼睛后,他又犹豫几瞬,只得咬牙放了下来。
成帝根本下不去手,这可是他当初费心费力才立的太子,又是从小宠到大的最小的嫡子。
他只能甩了甩袖子,呵斥一声:“放肆!!你怎敢妄议此事?”
叶庭一想着母后的话,只能仰头痛心疾首道:“父皇!儿臣知道儿臣说这种话是大逆不道。”
“可是民间已然谣言四起,根本不是我们能压制的,儿臣已经处决了几个嘴巴大的仆人,可这消息还是传了出去……”
成帝叹了口气,看着自己儿子额头上血淋淋的伤痕,还是弯腰将人扶了起来。
“不用你说,朕还没瞎没聋,朕当然知道。”
叶庭一急切的追问:“既然父皇知道,这件事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杀了他,您还在犹豫什么呢?”
成帝眯了眯眼,语气平静的有些可怕,但若是细看他藏在黄色龙袍下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他是长得不像朕。”
叶庭一眼神一亮。
可接下来成帝的话,却给他泼了盆冷水。
“可他不管是不是朕的儿子,朕如今都杀不了他。”
叶庭一陡然提高音量,不可思议的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