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派出第一营刘云水部的骑兵,协助水军攻打洞庭湖以西的辰州、常德,又着第四营李绩部立即南下,协助高立功攻伐岳阳、长沙、衡州、永州、宝庆。
民事副使王胤昌、李琬随军,及时安抚拿下的府县。
襄阳府以西,还有一府,名为郧阳府,位于大山深处,北面合抱秦岭支脉武当山,一直延伸至秦岭主脉、商洛山,南含大巴山支脉神农架,东临荆山,西邻汉中府兴安县,属县分布在武当山南北两侧。
因为地形太过复杂,地势又高,天命军当日拿下襄阳后,并没有攻打郧阳府。
现在腾出手来,李自成决心征服郧阳府,将郧阳府纳入天命军的属地,结束襄阳府与郧阳府对峙状态。
攻打一个地形特别复杂,产出并不富裕的山区,有些得不偿失,不过李自成担心,一旦天命军主力离开湖广之后,驻扎郧阳府的明军,可能威胁重镇襄阳,而且,从襄阳府向西越过郧阳府,便是天命军的汉中府,只要拿下郧阳府,河南、湖广、四川三地,就能无缝对接。
李自成着独立营李信部渡江回师,攻打郧阳府,同时令驻扎汉中、商洛山一带的第二营李过部、驻扎夔州的擎天营第二团张令部协助,合力拿下郧阳府。
武昌城外,还剩下第七营和奉天营。
李自成正在考虑渡江回河南的事,却收到汉清局的讯息:流寇张献忠从宿松、太湖一带西进,侵犯湖广黄州,已经拿下黄梅县,兵锋直『逼』广济县!
张献忠?怎么哪儿都有你?
李自成心中大怒,眼下天命军的主力正在湖广的地盘上东征西杀,他的心中,早已将整个湖广都看做天命军的囊中之物,岂能允许张献忠进犯黄州?
最关键的是,张献忠所部与天命军不同,一直没改流寇的『性』子,无论士绅、商户、百姓等,都会遭到无情的劫掠,大军所至,如蝗虫啄食,片叶不留,这样的地盘,将来恢复起来,无论是官府,还是百姓自身,必须付出特别艰辛的努力。
为了华夏,必须收拾张献忠!
如果不是因为张献忠到处劫掠,破怪当地的农业基础、工商业秩序,李自成绝对不愿两线作战。
张献忠部的人数不少,即便有不少被裹挟的百姓,李自成仍然不敢轻视。
他带上武昌城外仅有的第七营和奉天营,在水军的协助下,渡过长江,在举水与长江交汇的三江口登陆,进入黄州府境内,同时着人传令德安府,驻扎在德安府『操』训的四个团新兵,快速从黄州北部南下,与自己的主力汇合。
李自成一路南下,路过黄州府城的时候,也不及观察,只是引起城内守军一阵紧张。
紧赶慢赶到了蕲水县兰溪镇,游骑传回讯息,张献忠部前锋孙可望,拿下广济县,正在围攻蕲州!
李自成当即加快行军速度,心中却是默默念叨,希望蕲州城能多坚守一日。大军行至茅山镇,只剩下不到半日路程,李自成得知蕲州尚未被攻克,遂舍了步兵,率亲兵和各营骑兵近两千人,渡过蕲水,直扑蕲州。
孙可望正在攻打东城,没想到北面出现一支骑兵,他猝不及防,得到讯息后,迅速带着东城外军队,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城北。
李自成的亲兵将步枪挂在马背上,他们都成了普通的骑兵,直扑北门外的流寇。
北门外的流寇,顿时吓傻了,在军官的呼喝下,舍弃了攻城的云梯,立即向一起靠拢。
在骑兵面前,他们不可能逃掉,必须布置防守阵型,但他们没有对付骑兵的大车,只能结出圆形阵,妄图依靠集体的力量对付骑兵。
攻打北城的流寇,不过千余人,比天命军的骑兵还少,李自成拔出腰刀,待要亲自冲上去,何小米赶紧抓住李自成的马缰,“大都督在后督战,让属下去吧!”又向身后喝道:“卢阳,保护大都督!”
卢阳忙答应一声,带着两个小旗的亲兵,护卫在李自成的两侧。
李自成瞄了眼前方的蕲州城,心中不觉一动,忙道:“小米,收起九州军旗!”
何小米虽然不明白大都督的意思,但还是照做了,随即挥舞着腰刀,大喝道:“弟兄们,杀呀,杀光这些流寇!”
“杀光流寇!”
亲兵和杂牌骑兵呼应着,两千骑兵,近万马蹄,刮起一阵骇人的旋风,向流寇的圆形阵吹去……
蕲州北门的城头上,下江防道副使许文岐立在女儿墙的垛口,眉头不觉皱成了弯弓,这是何处来的兵马?看他们行军的方向,难道是府城来的援兵?
不会呀,府城不可能有这么多骑兵!
难道是流寇的计谋,故意绕道蕲水,佯装从北面杀来?
这些骑兵似乎来得很匆忙,连旗号都没有……
此时的北城外,骑兵正飞速杀向结阵的步兵。
步兵临时在阵前倒『插』了几杆长枪对付奔驰的战马,但圆形阵的周长太大,他们自己也知道,骑兵只要转个方向,就能避开这些长枪,没办法,他们在军官的要求下,在骑兵冲刺的最前方竖起盾牌,像对付弓箭兵那样。
“咣当、咣当……”
许文岐几乎能听到战马与盾牌相撞的声音,撞击之后,骑兵迅速切入步兵的阵型,将阵型冲破,刀光闪闪,马踏残肢,一股股血线反『射』出刺目的光芒……
“在骑兵面前,步兵就是靶子,”参将『毛』显文出现在许文岐的身后,“大人,我们要不要出城接应?”
“接应?”许文岐一愣,随即道:“你知道他们是何处的兵马?府城似乎没有这么多骑兵吧?”
“或许是府城的骑兵,或许还有安陆的骑兵,”『毛』显文道:“看他们旗帜都没有,显然是急行军!”
许文岐喃喃地道:“安陆的骑兵?”他凝视着城下的战场,道:“『毛』将军有没有想过,他们也可能是流寇的骑兵?”
“流寇的骑兵?”『毛』显文盯着血腥场面,摇了摇头,“不可能,大人你看,骑兵屠杀步兵的那股狠劲,似乎万世的冤仇,这才打个喷嚏的时间,已经两个来回了,有多少步兵丢了『性』命……”
“只有这样,苦肉计才会『逼』真,”许文岐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过,“然后吸引我们出城……”
“大人,进攻北门的流寇不下千人吧?”『毛』显文淡淡地道:“一眨眼的时间,就要被全歼了,难道流寇的苦肉计,需要付出千人的代价?”顿了一顿,又道:“大人,末将说句不该说的话,就是攻破蕲州的北门,流寇也不用伤亡过千吧?”
“这……”虽然觉得『毛』显文说得有理,许文岐还是不想开城出击,便道:“无论这是谁的骑兵,既然已经歼灭了流寇,也不用我们出城!”
『毛』显文点头,许文岐说得没错,既然全歼了这股流寇,根本不需要官兵出城接应,但他很快就发现不对劲,一大股流寇,从东城赶过来了。
看着杀气腾腾的样子,显然双方是敌手。
不一会儿,西北角也是出现上前流寇,在军官的指引下,也是杀向骑兵。
他不无担心地道:“大人,有些不对呀!”
许文岐淡淡地道:“你是说流寇的人数多?”
“是呀,大人,”『毛』显文道:“骑兵虽然对步兵有较大的优势,但也架不住人多,不出意外,一会南城外的流寇也该过来了!”
“先等等再说吧!”
“大人,他们身着官兵的铠甲……”
“流寇当中,官兵的铠甲还少吗?”
这时候,骑兵分兵了,大约一半的骑兵拨转马头,面对着西南角赶来的流寇,另外一半骑兵,则是仅仅盯着前面流寇。
『毛』显文奇道:“大人,骑兵为何不出击,骑兵最大的优势,不就是他们的速度吗?”
许文岐淡淡地道:“你没看到,流寇的前军,都是弓箭兵吗?骑兵没有盾牌,这时候冲上去,只能是弓箭兵的靶子!”
“那……”『毛』显文话未说完,战场上已经发生了变化,面对东北角的千余骑兵,纷纷跃上战马,各自从马背上抽出一支火铳样的长棍,排好队列,直面扑过来的流寇。。
流寇丝毫没有减速,眼看着就要近身肉搏,忽听得“砰、砰”声响,流寇倒下一片,而骑兵手中的火铳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白烟。
“难道是传说中的噜嘧铳?”许文岐喃喃地道:“『射』程似乎超过弓箭,流寇根本没有放箭的机会!”
“一定是噜嘧铳!”『毛』显文不住点头,“难道是过往的京军?除了辽东军,只有他们才可能装备噜嘧铳。”
这时候,另外的千余骑兵,已经向西北角的流寇发起了冲击,但他们没有盾牌,只能依靠身上的铠甲抵挡流寇的箭矢。
箭矢笼罩的前方,骑兵纷纷坠马,被马蹄践踏成肉泥,但后面的骑兵并没有犹豫,反而加快了马速。
许文岐、『毛』显文一会看看左边,一会看看右边,西北方向,骑兵终于通过了死亡线,开始屠杀步兵,而东北方向,流寇也是一败涂地……
『毛』显文阴沉着脸道:“大人,一定是路过的京师军,我们再不出城接应……”
流寇已经死了两三千人,绝对不是演苦肉计!许文岐终于道:“『毛』将军,你带着五百士兵,先去解决了西北角的流寇,一会南城外的流寇该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