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战场上,汉军旗尚有近万骑兵,加上刚刚加入战场的第一营第四团郭云龙部,骑兵的数量足足是鞑子的三倍。
洪承畴就像是战场的总指挥,汉军旗的五位固山额真听到他的喊话,顿时明白了,只要擒杀了多铎,整个镶白旗都将是砧板上的鱼肉!
他们迅速汉军旗的骑兵组织起来,暂时放弃了鞑子的散兵,从东面向镶白旗所在的中心地带突进,与西北方向的命军骑兵遥相呼应。
多铎虽然听不懂战场的呼喊声,但从汉军旗与“明军”的突进方向,知道战场形势险峻,镶白旗的骑兵,被数倍于己的骑兵包围了。
如果此时突围,汉军旗与“明军”尚未形成何为之势,完全有可能从北面或是南面突围,伤亡应该不会太大。
但这样一来,摄政王怎么办?
自己一旦撤退,汉军旗与“明军”的骑兵,一定会随后追击,摄政王的正白旗也就危险了……
镶白旗留下来断后,目的就是牵制汉军旗和“明军”的骑兵,摄政王尚未走远,镶白旗绝对不能撤退!
多铎知道,镶白旗的人数远远比不上周围的敌手,如果此刻分兵,劣势越发明显。、
他一边呼喝着外围的骑兵迎敌,一面让中心地带的骑兵解除环形阵势,准备采取守势,与敌军打持久战。
等到摄政王与正白旗的勇士去得远了,再带着勇士们突围回去。
今日的战斗,勇士们伤亡不会,但只要摄政王还在,他一定会想出法子,增加镶白旗的实力,最好将豪格的镶蓝旗肢解了……
汉军旗的骑兵,一直与镶白旗的骑兵保持作战,此刻已经集中精锐,冲击镶白旗的大阵,而背后命军第一营的骑兵,也是逼近了镶白旗的环形阵。
郭云龙打马如飞,身边是骑兵如狼似虎,再大势面前,这些原本的关宁铁骑,早就想着再战场好好欺负鞑子。
这股洪流终于以排山倒海之势,从西北方切入镶白旗的阵势,巨大的冲击力,将对面的环形阵冲开一道口子。
然而,口子太浅,两侧的镶白旗骑兵很快便补充过来,用在鲜血和生命死死堵住这道口子。
满清骑兵的战斗力,在最危险的时刻,却是表现出了最顽强的一面。
镶白旗的环形阵就像是一根精钢打制的弹簧,压力越大,反弹力也越大!
郭云龙以为,第四团的骑兵,借助战马的冲击力,一定会用生命打开一条通道,将鞑子的镶白旗一分为二,他甚至想到,如果能从正中心切入进去,即便多铎能跑掉,镶白旗也会被夺,鞑子的骑兵很快便会陷入各自为战的溃败局面。
多铎亲自挥舞着弯刀上阵,不但将冲开的缺口堵上,还将第四团最前部的骑兵迫得节节后退,如果不是东面汉军旗的牵制,或许第四团的骑兵会被冲散……
郭云龙大怒,第四团足足有五千士兵,又是高速奔驶,却是栽在鞑子骑兵面前,回去之后,如何面对重创鞑子的步兵兄弟们?
他大吼一声,道:“兄弟们,杀,欺负鞑子去!”
“欺负鞑子喽!”
骑兵们奋力向前,加上多铎不敢出阵追击,渐渐压上来的优势兵力,将鞑子打回环形阵。
刀光闪耀,血花飞舞,双方的士兵都是杀红了眼,谁也不肯后退一步,哪怕是死!
第四团和汉军旗的士兵,占据着数量上的巨大优势,渐渐将整个镶白旗包围起来,而多铎仗着环形阵的保护,只有外围的骑兵参加战斗,中心的士兵,却是得到片刻的休息,一会突围,还要仰仗着这些勇士们。
李信将战场的情势看在眼中,虽然命军和汉军旗的骑兵占尽优势,但鞑子的战斗力实在太强悍了,越是面对困境,他们的战斗力却是无限制地放大。
思索片刻,他向战场上派出一个千户的枪手,枪手们以百户为单位,集中收拾外围落单的鞑子,以及鞑子的伤兵。
枪手们无法靠近骑兵,只能远远寻找散兵射击,这些散步基本上都是伤兵,因为受伤而掉队、落单。
在战场上巡游了一圈,枪手们射杀的鞑子并不多,主要是心理安慰。
李自成一直立在东城头上,今日之战斗,实在是大快人心,汉军旗依计在战场上反水,不禁打击了鞑子的信心,也重创了鞑子的骑兵。
多尔衮以及率主力逃跑,战场上只剩下多铎部的数千镶白旗骑兵!
如果能全歼这部分骑兵,对鞑子士气的打击,将是不可估量的,至少鞑子再不敢在宁远城下耀武扬威了。
此消彼长,命军的士气必然会上升,将来留守在辽东的军队,绝不会向明军那样,对鞑子生影恐惧症”。
即便在野外的战场上,命军也能歼灭成建制的鞑子骑兵……
能歼灭吗?
按照目前的形势,命军的骑兵占据巨大的优势,又以及包围了鞑子的骑兵,应该又一些希望,但鞑子不仅士兵精锐,连战马也是一流的,万一他们要突围……
便是鞑子不突围,也是一场消耗战。
这样的消耗,值得吗?
就在李自成沉思不决的时候,李信向战场上派出了枪手。
李自成心中一动,能不能让步兵参战?如果步兵有参战的机会,以步枪在射程上的巨大优势,在射杀鞑子的同时,可以减少命军的伤亡。
步兵如何与骑兵协同作战?
战场几乎是一马平川的平原,既没有城墙,也没有壕沟,如果步兵参战,谁来保护他们的安全?
以枪手们宝贵的生命,与陷入绝境的鞑子比拼消耗,李自成实在舍不得。
怎么办?
李自成的大脑高速运转,忽地想到一物,面上不禁露出喜色,思索片刻,已经有了比较完善的想法,这才唤过一名亲兵,耳语几句,让他出城给李信传令。
李信接到李自成的命令,不禁长叹道:“皇上就是皇上,我在战场的最前线,距离鞑子的骑兵最近,却是束手无策……”
他正了正军帽,随即喝道:“第一师第一团、第二团,准备作战!”
传令兵迅速李信的将命令传达下去,两个团的枪手,都是放下步枪,只带着腰刀和手雷,列队向战场走去。
南面的骑兵们得到命令,知道一时难以全歼鞑子,便且战且退,逐渐与鞑子脱离接触,双方在马背上对峙着。
万余枪手靠近战场,多铎不可能不知道,不过,他并不在乎步兵,汉饶步兵,从来都是大清国勇士的军功。
他挥刀击退一名汉军旗的士兵,只是向南面扫了一眼,暂时停战更好,让勇士们喘口气,该突围了,摄政王在义州等着镶白旗呢!
多铎尚未下达突围的军令,忽地看到南面飞来无数的蝗虫,心中不觉吃惊,蝗虫为何来到战场?难道是来嘲笑镶白旗的惨状?
让他不解的是,“蝗虫”子南面飞来,飞过汉军旗的头领,然后向镶白旗飞来。
怎么回事?
难道蝗虫也是汉饶攻击利器吗?
很遗憾,多铎这次猜对了!
“嘭,嘭”之声不觉!
多铎一时呆如木鸡,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具体的物事,但他的心中已经明白,一定是汉饶火器!
刚才端坐在马背上休息的勇士们,此时有不少坠马,便是环形阵外围的战马,也有不少受伤:马腿上鲜血淋淋,马背上冒着青烟……
受赡战马,发出绝望的悲鸣之声,随即便是受惊似的,在战场上乱窜,好似一幅巨大的“奔马图”!
可惜,奔马的方向,是杂乱无章的,便是最传神的画师,也无法捕捉到每一匹战马的神情。
完了!多铎知道,如果现在不撤兵,恐怕就不用撤军了,勇士们已经无法回到盛京了……
“撤军,向东方突围!”多铎一边挥舞着弯刀,一边向四面大声喊叫,然而,连绵不绝的爆炸声,早已掩盖了战场的一切,无论他用多大的声音,最终都是和伤兵的惨叫声一样,只能汇入无何奈何的洪流!
军令竟然无法传达出去!
“军旗!”多铎喊了一声,这才发现,环形阵中心地带的镶白旗,已经不见了踪影,不知道是护旗兵伤亡了,还是镶白旗被炸毁了。
没办法,只有身先士卒了!
多铎将弯刀向东北方一指,也不喊话,只是催动战马,率先向东北方驶去,心中默默念道:希望勇士们能跟上来……
“嘭!”
一个“蝗虫”忽地飞到多铎的怀中,没等多铎叫喊出来,“蝗虫”忽地发生了爆炸,多铎的身子摇晃了一下,本能地想要稳住身形,但战马受惊,一个忽遛,向前冲出十数步,随即猛地向左一拐,将多铎掀下马来……
战斗并没有持续多久,失去了旗主,也就失去撤湍军令,镶白旗的骑兵,很多是死在马背上的!
李自成当初研制手雷的时候,原本为了对付明军的盾牌,但步兵装备手雷之后,并没有在多少使用的机会,从西安到京师,一路之上都是势如破竹……
手雷第一次大规模在战场立威,对手竟然是鞑子!
难道冥冥之中,是主在保佑华夏?
今日歼灭了这么多鞑子,无论是骑兵,还是最后参战的步兵,都是没有想到。
洪承畴的手脚几乎僵硬了,他服汉军旗的士兵在战场反水,当时也有为国捐躯的心思,但实在没想到,在命军的协助下,汉军旗这样的二、三流骑兵,竟然全歼了鞑子的镶白旗,连多铎也是伤重而亡……
汉军旗、第四团的骑兵,对鞑子十分了解,鞑子骑兵的战斗里,更是下无敌,然而,今日,在宁远城外,正白旗狼狈逃窜,镶白旗却是被全歼……
无知者无畏!
命军的步兵,一个个抢着收割伤兵、打扫战场,聚拢无主的战马。
步兵们都是第一次与鞑子作战,并不清楚鞑子骑兵的战斗力,他们没有多少惊讶,只是在想着自己的军功,以及今日的马肉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