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四季如春,城墙周围,红花绿草不断,便是城内不知名的角落,也会长出一些野花野草,然而夏季仍然是最热的季节。
李自成带着亲兵,去了南城外的滇池避暑。
何小米准备了一根竹竿,配上长线、铁钩和鱼饵,准备让皇上休闲一日。
李自成也喜欢宁静的滇池,坐在树荫下垂钓,离开喧嚣的昆明城,暂时忘记一切军政事务,犹如老僧入定,能否从滇池中钓上几尾鲜鱼,已经不重要了。
何小米刚刚将鱼饵洒入滇池,正要将长线系上竹竿,身后忽地传来马蹄声。
李自成皱眉,“今日这些鱼饵,恐怕要白白喂了滇池!”
何小米停下手中的活计,回头一看,果然是一名亲兵,那亲兵远远下马,看到何小米,面上一喜,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将军,皇上在吗?”
“咋了?”
“总理梁大人有急事求见皇上!”
“皇上刚刚出城,这还不到小半日……”
李自成站起身,“小米,别为难他了,走吧!”
何小米似乎心有不甘,“皇上,我们这就回去吗?”
“难道让总理大人在皇宫骂娘?”李自成挥挥手,“收拾渔具,走吧,时间有的是,等清闲了再来。”
何小米小声嘟囔着:“可是……可是皇上有清闲的时候吗?”
“没办法,这就是皇上,”李自成也是苦笑,“等有一日,朕将皇位传给太子,自己做太上皇,总有清闲的日子。”
“皇上……”何小米知道,皇上不过是在安慰自己,古往今来数千年,有几个皇上安心去做太上皇?除非是被……
何小米不敢想下去了,他慌忙收拾鱼线鱼饵,将整个包裹放到马背上,随在李自成的身后回到昆明城。
李自成在乾清宫的内书房召见了梁文成,“文成,什么事这么急?”
“皇上,好事呀!”梁文成从怀中掏出一份厚厚的讯息,双手奉给李自成,然后在对面落坐,“皇上,这是东北传回的讯息。”
“东北?拓北团?”李自成一边打开讯息,一边随口道:“祖大寿到何地了?”
“皇上要恢复的奴儿干都司,已经成型了,”梁文成笑道:“拓北团已经推进至黑龙江口,详细的讯息都在,皇上自己看吧。”
李自成展开讯息,用一柱香的时间浏览一遍,面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丝毫没有因为避暑被打断而不满。
祖大寿传回的讯息,拓北团已经推进至黑龙江的出海口,在黑龙江东岸的哈儿分卫、扎岭卫建立了哈鲁城和青岭城,恢复了奴儿干都司的治城特林,但特林府只是海西都督府东北港口最普通一府,并非海西都督府的首府。
黑龙江与海西山之间,海西都督府已经成型,但海西山以东的鲸海沿岸,因为地形复杂,缺乏优良港口,拓北团尚未涉及。
祖大寿询问朝廷,拓北团下一步行动方向。
他在信中列出了三条,供朝廷参考:其一,在特林留驻部分士兵,主力沿着海西山以东的鲸海沿岸返回,将整个海西都督府彻底征服;其二,从特林渡过黑龙江,然后溯江而上,沿途征服黑龙江北岸;其三,拓北团继续沿海岸线向北,行至兀的河,在大明时代兀的河卫立城据守,向四面征伐,北至北山(外兴安岭),南至黑龙江,东达大海,西面无疆域的限制,至少要推进至黑龙江上游,看情形再定……
李自成思索片刻,迎着梁文成的目光,淡淡一笑,“文成心下如何?”
“臣的意思,先在特林立下坚城,分兵驻守,派驻官员,拓北团则沿着鲸海南下,将整个海西都督府完全征服,基本上就是祖大寿的第一种方案,”梁文成心中不定,小心地道:“不过,皇上心中,恐怕有了定夺……”
李自成笑道:“文成的想法,的确是最为稳妥的法子,华夏在东北扩张,基本上就是这种路子,兴安都督府、安东都督府、黑龙都督府,直到现在的海西都督府……”
梁文成心中一沉,隐隐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李自成放下讯息,淡淡地道:“祖大寿没有明说,但他的心思,恐怕是第三种方案!”
“皇上如何知道?”
“北面的兀的河,甚至更北面的北海北部,孙标的船队已经涉足,黑龙江以北,直至北山,都有汉清部的人,”李自成的目光,显得非常果决,“以兀的河为中心的广阔区域,华夏并非完全陌生。”
“皇上……”梁文成试探着道:“可是北山以北,甚至以西,都有红毛俄罗斯人……”
“如果没有俄罗斯人从北方入侵,朕也会赞同第一种方案,先稳固海西都督府,然后再向北扩张,”李自成笑道:“如今俄罗斯人来了,朕只好改变策略。”
梁文成实在不明白,强敌在侧,皇上还如何笑得出来?“可是,俄罗斯是大国,与华夏一样,军士都是火器为主,甚至列装的火器数量,还超过华夏……”
“当年的满清,不是时常威胁北疆吗?等华夏腾出手来,满清不是灭国了?”李自成笑得云淡风轻,“其实,俄罗斯东侵,对华夏来说,实在是一个机会。”
“机会?”
“俄罗斯人先一步来到黑龙江上源,至北山一带,以俄罗斯人凶残的性子,必然会盘剥、残害当地的百姓,拓北团进入兀的河一带,恰好将当地的百姓团结起来,反对俄罗斯人入侵,”李自成道:“汉人与当地的土着生着同样的面孔,原本就多几分亲切感,又是帮助他们反侵略,文成想想,土着会不会团结在拓北团的周围?”
“这……”
“文成别忘了,兴安都督府的索伦人,为何归顺华夏?”李自成笑道:“难道仅仅凭着吴克善的三言两语,一向勇猛好斗的索伦人,轻易就相信了他?”
“难道是俄罗斯人为华夏做了嫁衣?”
“文成总算明白了,”李自成大笑,“没有俄罗斯人入侵,朕会让拓北团稳步推进,但俄罗斯人来了,给了华夏机会,当地土着为了对抗俄罗斯人,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归顺华夏,如果华夏让他们生活得比以前更好,他们很快便会融入汉人的洪流之中。”
李自成心中却是想到:凡是黄种人生活的地方,便是华夏的地盘,岂容俄罗斯人在此撒野?
“在俄罗斯的压力下,当地土着归化为汉人的速度,会大大加快,可是……”梁文成不无担心地道:“俄罗斯岂肯善罢甘休……”
“俄罗斯人的主要精力,还是在欧罗巴,东北方向,俄罗斯与华夏,都是偏师,人数不会太多,”李自成道:“必要的时候,朕会适当给拓北团扩军,”顿了一顿,又道:“而且,俄罗斯距离东北,比华夏远得多,万里之遥,后勤补给比华夏还要艰难。”
“万里之遥?”
“俄罗斯在路程、人口、国立方面,都是明显的逆势,他们唯一的优势,是纬度,”李自成苦笑,这是先天性的,谁也无法改变现实,“俄罗斯的国都莫斯科,与黑龙江大约在同一维度,人员更加耐寒。”
梁文成十分惊讶,莫斯科远在万里之外,皇上如何知道?难道汉清部的人,已经渗透至万里之外?
李自成并不理会对面惊讶到夸张的目光,“俄罗斯人比满清更具有侵略性,如果不驱逐、歼灭俄罗斯人,华夏的北疆如何安定?”
梁文成也是点头,“既然局势坐在皇上掌控之中,臣不会反对,臣唯一的希望,就是皇上不要扩大战争规模,华夏新都在昆明,距离北方更远了。”
“文成应该明白,朕的心思在南方,不会在北方扩大战争规模,只要俄罗斯人消停,”李自成笑道:“文成放心,便是东北地区的建设,也不需要朝廷的银子,沈阳府库存银颇丰。”
梁文成心中一动,“皇上打算如何安置海西都督府,还有祖大寿即将征伐的兀的河地区?”
“安西都督府只能自然发展了,”李自成道:“一旦华夏控制了更北方的兀的河地区,海西都督府已经不是华夏的边疆,人口又少,还能生出乱子?所以,朕打算在兀的河地区立下都督府,北山都督府,首府便是兀的河卫所在地,不这个兀的河,也要汉化,就叫……乌第河吧,兀的河卫更名乌第府,做为北山都督府的首府。”
“以乌第府为中心,向四面扩张?”
李自成点点头,道:“原本朕还疑虑不定,现在总算下定决心了。”
“……”
“京沈大道完工后,自然延伸至安东都督府首府长春、黑龙都督府首府江滨,再向北延伸至黑龙江南岸的瑷珲府,然后有两个选择,一是顺江而下,一直延伸至特林府,另外一种选择,是从瑷珲府渡过黑龙江,再向北延伸。”
“皇上已经有了抉择?”
李自成从抽屉中取出一份地图,地图十分简略,只有几条河流和几处山脉,“文成请看,大道从瑷珲府渡过黑龙江,沿着结雅河向北,只要穿越一座山口,就能到达乌第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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