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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一章改流

历史给了大明无数次重新来过的机会,然而帝国却像中了一道永远无法摆脱的魔咒,每一次重启都要沿着曾经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的那条老路继续狂奔,直到再次撞上南墙……唯一的区别只在于一次比一次跑得更快,撞得更狠,流的血更多些。

比如辽东的战事。长达半个多世纪的小冰河期,连富庶的苏州府,冬天的河冰都厚达三尺,关外的情形可想而知。这时候,只要是个稍具常识的正常人就不难做出正确的选择:关门,睡觉,冻死野地里那帮野猪皮!可大明偏不,因为这样算政治不正确。必须跟他们死磕!这叫正邪不两立,这叫爱大明。所以一次又一次地从帝国抽血,调边军、输米豆、建堡垒、征辽饷……然后被努尔哈赤皇太极们一次又一次地抢!大明在源源不断地给后金万里送粮的同时,还帮他们送人头练兵练胆,直到把一群奄奄待毙的叫花子训练成那个年代几乎无敌于天下的雄兵。至于真心打不过后金这等事……提都不能提!你这厮是何居心?天良何在?人人得以诛之!

再比如,改土归流。

稍微远一点的,播州杨乱、尽在眼前的,奢安之乱,根本起因都是改土归流。

大明也不是没有明白人。朱燮元就曾上奏:“(平播州杨乱后)蜀自遵义郡县以来,不以得土为利,翻以养兵为累。故谈及改流,辄多蹙额。”朱大人说得很含蓄,只是陈述事实,并没有加入个人观点。也有胆子大的,比如福建御史余文?*就直接质问:“尝见遵义郡县其地,近者三十年,则壤所赋几何?有无补于公家?而城郭宫室官僚守卫之费,先已不资,安在广地之不荒,而远略之足勤也!”

他们说的对不对?

当然……

不对!

俗话说,抛开事实咱们讲道理……

啥啥啥?抛开事实?

没错。

因为在大明,事实永远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道理”,嗯,所谓的道理。这俩字可厉害了,一个是“道”,意思是天下大道、一个是“理”,代表宇宙真理。俩字加一起,直接无敌了!

比如说,“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对了,您别想歪了哈,这里的所谓失节,绝大多数情况下是单指女性那种,尤其包括被迫受害的时候,更要算,赶快自杀,死了干净!至于投敌变节么……哦,那就要看情况了:如果是最后败寇就得算失节,人神共愤——而若成了王,那便叫做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是万人敬仰的楷模典范!

再比如这个改土归流。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圣人的话是唯一的硬道理。全世界都是朝廷的——可惜那时候没有太空飞船,否则,全宇宙都得是老朱家的!

这叫“大义”!其他统统不重要。

现在形式一片大好,正是作死的好时候啊,此时不作更待何时?所以朝中又拱出一群痛心疾首兼义正词严开始嚷嚷旧话重提。李经武交了差回到京师,倒是也提醒了几句“为什么杨应龙奢崇明安邦彦几位前赴后继地造反?祖上都为大明立过功,那地方又穷,咱别总惦记抢他们那几个八面透风的破竹楼好不好?”

结果差点被正义之士们活活给喷死:

“如果早些全地收归王土,他们早就饿死了,哪里还能造反?”这是歪理正说型的高手。

“若是一心为国,纵做鬼,也幸福,怎么能计较个人得失呢?”这是瞪着眼睛鬼扯型的俊杰。

“从此四封千里,尽入皇图,尺地一民,尽归王化,三省永无狗吠鸡鸣之警,四海逆折凭山啸泽之奸!”这是霸气侧漏型的口炮之王。

不一而足……

王尔善其人其实不坏。但一方面做京官太久,脑子里也有很深的习惯性思维,也认为改土归流是理当如此、第二是真有苦衷:众将以各种理由畏战避战,就算强逼他们出去打,万一败了搞不好前功尽弃,那时候自己还得被翻迟迟不援贵阳的旧账,还不如找点事做、第三也是受众将的窜唆,别看大帅将军们都不敢去碰奢安二位真横的,但欺负逆来顺受好说话的小土司那可是行家里手啊,还能捞到不少好处,何乐不为?不仅张芳解忠仁们热情空前高涨,陈其愚也时不时有意无意地讲苗民苦头人久矣,做一名光荣的天朝子民苗人们早就人人心向往之……

于是王大人坐镇大方,开始了大张旗鼓的改土归流运动。

在张芳的强烈要求下,最先实施的是雄所则溪。贵州有好多地方叫则溪(也有写作泽溪的),如雄所则溪、则窝则溪(这个名字有意思——则字在明朝通“贼”字,您品吧)、陇胯则溪、朵你则溪、火着则溪……则溪一词是音译,彝语意为粮仓。每个则溪除一处地方由该地土司头人亲领之外,其余土地都由水西安氏内部的宗亲负责管理,由此也可见安氏势力之大。

即便是改流,如果暂时保留原来的土司头人,先把安氏掌控的其他地方设个流官管起来,大家的反应也还不至于那么强烈。可张芳大帅怎么可能管你那么多?越看那片土地越不嫌多,直接把当地没跟安邦彦一起起兵的土目(部落头人)思定洲赶出了家门!

贵州本身是穷地方,又打了那么久的仗,莫看朝廷里口号喊得震天响,等王尔善要人的报告上来,却派不出人下去——候补的官员倒是不少,都流着哈喇子巴望着去鱼米之乡为民造福呢,谁愿意半死不活苦等好几年然后万里迢迢跑个鸟不拉屎的山沟里把小命就此稀里糊涂地送掉?于是吏部叫王大人自己先找人把窟窿顶上再说。王尔善手边真没什么人,琢磨了半天,总算给他在贵阳城里找了个没被张芳吃掉的士子派过去做署理知县。

张芳做得很绝。指了指远处几座原本想分给黄元清但那厮嫌太远太贫瘠一直跟张大帅纠缠的山头说这些地方以后归你管,其他地方都算俺老张的军屯养兵为朝廷剿逆平叛大人你有意见么?这位帅口余生的士子一见张大帅那口白森森的牙齿就想起他拎着匕首从烤架上剔人肋间肉往嘴里送的英姿浑身哆嗦,哪里敢说不行?于是雄所则溪在一夜之间就成为朝廷改土归流大业的起点。

雄所则溪属于“水外六目”,以前是水东宋家的地盘。水西安氏在黔西建立了牢固的统治后就越过陆广河蚕食日趋式微的河东宋氏的领地,百十年下来吞并了大片土地。不过当地的头人们多是出于形势所迫,不得已表面臣服于安家,再加上被强行夺取除了本寨以外的大片土地,所以很多人并没有跟着安邦彦扯旗造反,最多也就是像宁谷寨的者麻泥寨主一样虚与委蛇地应付。而张芳把雄所则溪的老土目思定洲弄个净身出户这件事影响实在太恶劣了——思定洲可是压根就没搭理安邦彦啊!

所有没跟从安家留在当地、以及先叛后归降的土司头人们都睡不着了,大家想的是同一个问题:今天是思家,明天是谁?哪天轮到我?

渐渐地,有传闻出来:“朝廷将起大兵,无分顺逆,诸苗府一同要征。”

王尔善也听到了流言,并在第一时间宣布这是谣言,然而一点用都没有——因为解副帅有样学样,把架勒则溪(今六盘水附近)圈为军屯,而且,还把拒不服从大局的土司思慕奎一家都给宰了!

这还了得?思慕奎跟安邦彦打过仗,不仅无过,而且有功啊!然而在王尔善正要找解忠仁算账的时候,陈其愚送来一份从他家里搜到的重要情报:安邦彦写给思慕奎的一封书信。这是个有力的旁证,因为尽管没有思慕奎通逆的直接证据,但安邦彦的信里则明确写到非常感谢其送来的解忠仁部的军情!

事实摆在那里,王尔善不由得不信:兵力军资几乎分毫不差——若不是这厮通逆,安邦彦怎么可能对明军军情知道得如此详细?

于是解忠仁算立功了。

要说,这陈参将真是个人才,不仅向王大人提供了很多安贼内部的重要情报被他依为膀臂,张芳和解忠仁更是将其视为莫逆之交——这不,他还为二位大帅朋友找到了一条发财的好路子:卖军粮。

平日里有军屯保障军头们还时不时找朝廷要粮,何况战争期间?除了兵士们体力消耗大需要吃更多的粮食才能有力气拼命,部队频繁的调动就一定需要及时运输保障,途中耗损自然就大得多、此外,大量临时征召的民夫要吃、运粮队要吃、遭遇强敌袭击时要烧、难民需要安置果腹……因此,遇有战事,粮草的消耗量是个天文数字。尽管明军在大方驻守而非野战耗不得那么多粮,然王尔善是贵州巡抚,贵阳的例子摆在那里,因此向前方运输的粮草都是只考虑最大运输能力而非实际需要。

这就出现了一个新问题——粮食太多了。

当然哪个将领都不会嫌粮多。有天在小院“商议军情”时,陈参将几句轻描淡写的话叫二位大帅高兴的心情凉了半截:“银粮银粮,在他处,银未必能当粮,粮却一定是银。可咱们黔省却不一样,银可当粮,粮却当不得银。”

“怎么可能?”张芳马上反驳道,“俺在贵阳那阵,粮可是金贵的很,比银子好太多了,一升米能卖四两银呢!”

“大哥那是非常时期,兄弟说的是平时正常光景。比不得的。”陈其愚笑道。

解忠仁凑趣地问道:“此话怎讲,兄弟说说看。”

“咱们黔省雨水多,天气又潮湿得紧,任你屯再多的粮也没用,尤其是现在夏秋季。发了芽固然会损耗很多,若是霉变,整仓的粮便全变成毒物,猪羊都喂不得,眼睁睁全要弃掉。可谁也没听过银子会长毛吧?二位哥哥,这是不是粮当不得银啊?”

二位对视了一眼,都想起自己营里粮站堆得冒尖的谷仓,不由变了神色,惊道:“这可怎么办?”

陈其愚有些为难:“办法倒不是没有,可是……唉,太难,太难,还是算了。反正都是朝廷运来的,朽坏就朽坏吧,好在坏的也不是咱们自家腰包里的银。”

“那怎么行!”

“兄弟你这话不对!咱们仓里的粮便是咱们自己腰包里的银!”

张解二人急了,同时一把推开各自怀里拥的女子异口同声道。

“可……”陈其愚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兄弟你直说嘛。咱爷们之间还有啥不能讲的?”

陈其愚闻言好像下了决心:“兄弟倒是认识不少寨子里的头人首领。打了这么久的仗,各寨都没多少青壮还能耕作,大家都缺粮。可他们钱也不多,就算把粮运出去,估计最多也就能卖个五六成的价。而且,这种事总有些风险,要跑不少寨子,联络的人若是路上被他营的官兵查了就很麻烦……”

“嗨,俺还以为啥大事呢!价钱好说,反正烂在仓里一文不值,卖多少算多少,又不是咱们自己种的,大哥你说是不是这个理?”解忠仁一拍大腿向张芳望去。

“老解说得对!这事哥哥就交给兄弟你了,回头哥哥给你一整套遵义的令旗令箭,俺老张看看哪个狗杀材敢拦阻本帅的堂堂军使!”

陈参将果然不负所托。没多久,二位大帅营里满仓的粮就变成了兜里白花花的现银——虽然只卖了半价,但毕竟是白捡的,谁不开心啊?营兵们不够吃也没事,只要别成批饿死人,继续找王抚尊要呗,理由多的是!

为了表达感谢,更为了表现亲如手足坚如磐石的兄弟情谊,二位大帅硬是要把陈兄弟拖去哪个酒楼大喝一场——可想来想去,还是这个小院环境最舒服,饭菜也最可口,于是二位拍着胸脯慨然表示,将来到了遵义,或者铜鼓卫,一定好好做一场东!

至于哪些寨子头人买了大明的军粮这等小事,二位大帅才懒得问——难道还信不过陈兄弟么?

其实真正的买家只有一个。

他叫安邦彦。

*网上不少记载的人名为余文火曹,个人觉得这个名字比较怪异,疑为诸多记载引用摘抄的都是同一处来源。又查了一些史料,也没找到同期福建御史的名单,因此无法确定——这样的真知灼见在大明实属罕见,所以为了表示尊敬,尽可能保留本名,故在文中写作余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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