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
“水性不错。”傅三爷笑道。
宋清辞的脸顿时红了。
她昨天没告诉他自己通水性,不是怕他尴尬吗?
“别玩了,水太寒凉,你们俩早点回去。”
“三爷怎么来了?”宋清辞直往水里缩。
“听说瑾月往潭边来了,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宋清辞心说,听说瑾月和我在一起,你才不放心吧。
嗯,她在傅三爷心里,约等于不靠谱。
“我放在这里,你上来披上。”傅三爷解下他身上的披风放在一旁,君子地退到了十几步之外,背对着她。
宋清辞心说,我今日有备而来,又怎么会不带衣裳?
她爬上来,绕到大石后,重新换了一身衣裳。
刚出来,瑾月就捧着屏风过来,笑嘻嘻地道:“姐姐,给你。”
宋清辞:“……不用。”
“穿上嘛!”
穿上她爹的衣裳,以后就是她爹的人了。
山上的人都说,姐姐要走了。
他们说,姐姐家里很有钱,家人要来接她。
可是瑾月还没和她玩够呢!
可是瑾月又没有理由留下她。
思来想去,便觉得这件事情,还得爹努力。
她可以敲边鼓。
自从宋清辞把白雅“撵下山”,瑾月看她的眼神都是崇拜的。
她朴素地认为,只要宋清辞在,她就不会有后娘。
所以,她太需要姐姐了。
宋清辞把披风接过来,却没穿,而是捧着还给了傅三爷。
傅三爷看着换了身衣裳的她,即使荆钗布裙,依然难掩她风华。
小姑娘这样貌,真是一等一的好,即使觉得所有女人都差不多的傅三爷,也得赞一声绝色。
“我可能,”傅三爷轻笑着道,“还是要麻烦你。”
宋清辞困惑,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她笑得眉眼弯弯:“三爷言重了,我回去就准备,明日就可以。”
太好了,她终于可以不欠人情了!
欠人情的感觉太不好了,晚上睡觉都睡不好。
瑾月听不懂,但是她好奇啊。
“爹,姐姐,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两人异口同声地道。
瑾月气得直跺脚:“你们两个商量好的,不告诉我,你们,你们欺负孩子!”
宋清辞在她额头上弹了一记,“就欺负你,怎么了?”
傅三爷笑着看两人打闹,心里有种沧海桑田的感叹。
虽然他比宋清辞只大六岁,但是总觉得差了辈分。
第二天,准备充分的宋清辞来到傅三爷房间,把一碗黑漆漆的药递给他。
“三爷可要想好了,”她促狭道,“这一碗药下去,三爷可就人事不省了。”
他的命,可就交到了她手中。
原本宋清辞担心他戒备自己,主动提出,让他找两个信得过的人陪在身边。
但是傅三爷拒绝了。
他甚至连傅安都没有提。
“要麻烦小姑娘了。”傅三爷看着她笑,伸手接过药碗,一饮而尽,然后躺在床上,一副任由她施为的模样。
这是他第一次从仰视的角度看她,能看到她光洁白皙的下巴,看到她天鹅一般优雅纤细的脖颈……
翻来覆去只有一句感慨,小姑娘生得真好。
宋清辞却在想,强者恒强,即使现在他躺平在自己面前,等着自己救治,也是坦荡从容,丝毫没有流露出任何属于病患的软弱。
什么样的家庭,什么样的经历,能养出傅三爷这般人物?
傅三爷很快觉得眼皮睁不开。
陷入昏睡前,他说了一句“你放心去做,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然后就闭上了眼睛。
他睡着了。
眉头舒展,长睫盖在略深的眼窝上,鼻梁高挺,薄唇自然地紧闭,嘴角似乎隐隐有着笑意。
他对自己,是全然放心的。
他说他对结果是豁达的,从他的神态上来说,他好像没有故作坚强。
一个伟岸豁达,山一般令人敬仰的男人。
宋清辞肃然起敬,轻声道:“三爷放心,交给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医术是她吃饭的手艺,也是从小到大,娘对她唯一严厉要求的存在。
她可以。
她想治愈他的心,甚于从前经手的其他任何人。
她能做到。
傅三爷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醒来,右手传来的痛感,提醒了他发生过的事情。
他慢慢扭头看向床边,便见到宋清辞趴在床边睡着了。
夕阳携着霞光透窗而入,和房间里的黑暗平分秋色。
宋清辞趴在阴暗之中,却被镀上了一层明艳的霞光。
原来竟已天黑。
小姑娘看起来是累坏了。
她可能昨晚就没有好好休息,今日又耗费了气力,这才累得睡了过去。
“姑娘,药熬好了。”风寻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傅三爷心虚一般地闭上眼睛。
可是,他心虚什么?
傅三爷忍不住嘲笑自己,然后又缓缓睁开眼睛。
宋清辞恰好被唤醒,睁开懵懂的睡眼,和傅三爷四目相对。
傅三爷眼中含笑。
而宋清辞眼睛睁得大大的,却没有什么焦距,显然还没清醒。
过了一会儿,她好像忽然醒悟,“三爷,你醒了?别乱动,你手指还不能动!”
“我没动。”傅三爷笑着道,“别紧张。”
宋清辞:“……”
该紧张的应该是你,结果你没事人一样。
“可能会有点疼,我让风寻给你熬了止疼的药。”宋清辞解释道,“风寻,你把药端进来。”
她又耐心地跟傅三爷解释,“虽说用了止疼的药,康复得会略慢几日。但是横竖不着急,咱们少受罪最重要。三爷你放心用药,我小时候调皮,跟着人爬树,摔断了腿,我娘就给我用了很多止疼的药,真的不疼了。”
“我不用,我能忍住。没看出来,你还有那般调皮的时候。”
“为什么要忍?为了别人夸你一句英雄?能不疼,为什么要疼?”宋清辞不同意,“我是大夫,你听我的!”
这又不是急着找人打架报仇的,怎么就不能等等?
之前也没看到他着急啊!
针扎在谁身上都疼,没有人是皮糙肉厚,只是更能忍而已。
但是宋清辞说,不用忍!对自己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