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的小酒馆里，一个上唇带疤的中年男子独自占了角落一个位置，默默地咀嚼着。
虽说那道疤给他寻常的容貌增添了几分凶恶感，但对于其他人来说也就如此了，顶多也就是多看一眼，酒精上头之前没人会去生事。现在又才刚入夜，离酒足饭饱还要些时间。
再者，现在电视里放的东西显然要比一个稍微多了点特征的食客要更加有吸引力。
那是一场新闻发布会，照往常很少有人会特意去关注的东西。有看头的是正在宣读的内容，代表兀尼沃斯当局的发言人相当明确地证实了这几天的一些传闻，他们确实跟文国签订了一些合作条约，而且已经正式生效。
会场里的记者们个个都骚动不安，无奈还没有到提问环节，他们也只能老老实实地等着。
酒馆里倒是立马就炸开了锅，前些日子流言就已经遍布兀尼沃斯各地，最近局势动荡，人们也不知道这些消息到底是好是坏，都在等着一个官方的解释。
也就在嘈杂中，又有一个风尘仆仆的男人闯进了酒馆，大剌剌地径直走到疤脸男子那桌前坐下。疤脸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鲁特琴。”
“好久不见了，黑键。”相比起疤脸，也就是黑键，鲁特琴就显得热情多了。“听说那位王子拒绝了你的邀请，选择留在这一边？你居然也会犯错，这可不太少见。”他打趣着，找靠近的服务员点了杯朗姆酒。
黑键没有在意，自在地切割着餐盘里的肉排：“是我疏忽了，没有想到跟他把利害关系都说这么清楚了，竟然还会意气用事。”
“是啊，能像我们这样理性行事的人终究还是少数。”说着，鲁特琴环顾了一圈四周：“说起来，这次你也选了个奇怪的地方见面。莫不是为了效率想着把吃饭和会面一起办了？”
黑键点头承认：“也有这方面的想法，主要还是这里人多，热闹。”
换言之，就是人多眼杂，反而不容易被监听。毕竟这里是在兀尼沃斯市区内，对他们而言算得上是深入敌阵了。
“而且这个时间点正好在播送这场发布会，正适合我们收集消息，是吧？”
“啊啊，文兀双方，尤其是文国的行动大大偏离了我们的预测，现在的我们急需要一些情报来重新摸清他们的动向。”
也得亏得现在酒馆里的人基本都在讨论相关的话题，不然就他俩嘴里冒出来这些个字眼，高低得被用一些别有深意的眼神看待。
等到黑键把餐盘清理干净，发布会也是终于进到提问环节。
“您好，我是xx时报的记者，您有提到与文国达成的合作协议有包含军事互助的部分。前日的乱神伏枥剿灭行动中有文军的参与，这是否和协议的签订有关？另外，协议的签订，是否代表着文军将会参与进西部诸岛爆发的武装冲突进来？具体又能达到哪种程度的合作？”
“是的，剿灭行动的时间节点在协议签订之后。至于你提到的武装冲突，我纠正一下，这就是针对我们兀尼沃斯的实实在在的战争行为，我们将投入一切可能的力量去保护生活在西部诸岛的公民们的生命和财产。而且，我们有确认到雇佣势力的参与，并且将保留对之实施反击的权力。”
“想不到竟然会演变到这种程度。”鲁特琴不禁感叹：“天极通过有偿雇佣派出兵力，文国则是以协议合作的方式插手，这两家现在除了没有正式宣战以外，跟开战已经没区别了。”
“是啊，那位王子认为他可以凭一己之力阻止事态恶化，但是说不定正是他给总理团队带去的从我这得来的情报，才是让他们下定决心找文国求助的主要原因。”
“谁说不是呢？”鲁特琴浅尝一口杯中物：“但现在的主要问题不是兀尼沃斯，而是文国这边。自从老皇帝死后他们在外交上的态度一直都很保守，为什么这次会突然发难？”
黑键叹息一声：“还是消息太少了，我们在那没什么人，触及不到最核心的部分，只能从找到点公之于众的零散消息，误判在所难免。”
这时电视里已经是另一个记者在提问：“您刚才有提到合作领域也包括了太空探索，请问有没有更具体的内容可以给我们透露一下？”
提问者，以及酒馆里的两人本以为得到的答案会是是些卫星发射或是载人航天之类司空见惯的东西，但发言人说的话却给了他们当头一棒：“关于这点的话，其实兀尼沃斯和文国正在合作开展一个轨道电梯建设项目，目前正在进行初步的选址，按计划将在今年底开始动工，预计是在三年内完成建设，五年内正式启用。”
酒馆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绝大多数人是因为一时间还没理解电视里在说什么，有少部分虽然明白了发言人的意思，但也仅止于惊叹。只有黑键两人完全理解这些话的含义，并且面色因此凝固。
“啊？”
就像是无形中开了一发发令枪一般，酒馆刹那间被比之先前更为剧烈的嘈杂声淹没，人们一时间甚至将战乱波及自身的担忧抛诸脑后，热切地讨论着这个大项目。
与之相反的，黑键两人在沉默中迅速结完账走出了酒馆。
“其他人怎么说？”
“文国和兀尼沃斯藏得很深，这次应该是他们头一回公开这个消息，其他人也才刚知道。”
“我问过指挥棒了，他们知道的也不比我们早。”
“啧，”黑键咂摸着：“文国那边还情有可原，怎么连这里事先也没有一点风头？难道连在这里的人也被发现了？”
鲁特琴想了想：“那个雷克斯王子那，你有跟他透露过我们的事情吗？”
“我只报上了我和乐团的名号，没有跟他讲过更多事情，他不可能从我这知道其他人的事情。”
“也有可能他们防备的不是我们，而是其他人。”鲁特琴又提出了另一种可能：“比如天极和其他地方。总之现在我们在这久待已经不安全了，先离开这再做打算吧。”
黑键点点头，面色阴沉：“是啊，而且这事情必须要坐下来好好商量下，不能任由这两国这么肆意妄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