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清定睛看清他手里挥着的这张皮子……
有点眼熟。
嘶呀了一声，神色复杂的看着这张被她遗忘了许久的鹿皮。
对于不相干的事情，她很少会特意去留心，不过这张皮子的主人还是让她记忆深刻。
甚至是心疼，也不知道那对爷孙俩生活的怎么样了，孩子有没有跟父母在一起，当初买下皮子虽然也有同情的意味，可也是因为从他身上看到了曾经的原身，同样被抛弃在爷奶身边，只是那个孩子比她幸运，他的爷爷拖着病体，宁可停了自己的药，也要把自己看病的钱省下来给孙子上学。
为了给孙子凑学费，仅靠着农村里分的几亩薄田养家糊口的老爷子万分为难。
虽然小学不需要学费，可生活费和学杂费还是要自己出的，这对于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儿子又联系不上，家里日子越发的捉襟见肘，这一年孙子上学的生活费还没有着落。
学校里的特困生又算不上，因为他还有爸妈，只是失联了。
老头子一辈子没出过远门，老爷子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镇上卖粮。
老伴去世后，父子俩的日子更是囫囵着过。
儿子长大后就跟着村里的人出去打工，一出去就没回来。
几年前回来一趟，也就是把孙子带回来扔给他养着。
孩子长大了，村里通知他要送孩子上学。
老爷子只好拿出了家里以前打猎时候收着的鹿皮兔皮，因为不知道行情，被二道贩子以低价收了，钱不够交学费，就约了小贩上门取货，再卖两张凑个学费。
小贩带了人一起来，见只有他们祖孙两人，非要他们俩把所有的皮子都卖给他，给的钱连一学年的学杂费都交不起。
明明可以抢，却非要给几块钱。
老爷子不肯贱卖，而且里头还有这张完整的大鹿皮，其中还有一张珍贵的虎皮，也不知道是哪年的。
就算他几十年没出过远门，可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好不好还是分的清楚的。就这些皮子本来是打算留着给儿子成亲的时候拿去卖了娶媳妇用。
只是后来儿子跑了，才没有拿出来。
这些皮子除了那张大虎皮和鹿皮是从他的爷爷手里传给他。其他的都是他年轻的时候，跟着村里的人一起去猎的，当初说好的肉归村里，皮子归他，而且鞣皮子手艺最好的，整个村子里都找不出第二个，甚至整个华夏手艺超过他的都数不出一个巴掌来，而且经过他的手鞣出来的皮子经久不坏，久藏不腐。
当初靠着这门手艺，他的爷爷在解放前也是相当的吃香。
只是后来年纪大了，出去打猎的时候被野狼给咬伤了腿，才封存了弓箭。
渐渐地村里修了路，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打猎的人越来越少，现在几乎没有，而他的手艺也就失去了用武之地，收入减少，不得不学着种地，一年到头只能解决个温饱问题。
当时，高清带队去深山里做实验，途经一个没什么人的废弃村落的时候，他们研究院的小巴车抛锚在路口，队里的驾驶员兼安保人员在村里雇了人，找了个拖拉机突突突的去镇上买配件回来修车。
闲来无事的几人一商量，带着两个安保人员去村里逛。
发现了正好被皮贩子殴打的不成样子的祖孙俩，出手救了他们。
等从派出所回来，祖孙俩为了表示感谢，非要送他们几张皮子报恩。
强塞了好几张鹿皮，羊皮。
其中一张最大的鹿皮被她放在这里，原打算是想等啥时候让姐姐过来拿去，做个鞋靴什么的。
后来，事情一多就忘了。
这会儿被翻出来，记忆也如脱缰的野马瞬间席卷而来，回忆起第一眼见到那个孩子的场景。
浑身上下被打的都是伤，纤弱的身体，脊骨清晰可见，被扯破的衣服下，皮肤泛着青紫，还有隐隐的血渍，身后的爷爷倒在地上，腿上血渍不断渗出。
孙子眼神狠戾，小小身躯握着地上捡来的石头砸向要强抢他爷爷护着的皮子，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小贩一脚踹翻了老爷子，挥着一根钢制的棍子就要砸向孙子，老爷子不得不放弃藏在身后的一捆皮子，护着孙子。
孙子捡起石头砸向小贩，“你们今天要是不打死我们，你们就等着，我一定会杀了你们报仇的。”
小贩见皮子得手了，哈哈大笑，骂孙子不自量力，毛还没长齐，就敢大放阙词，干脆现在就打断了腿，免得以后惹祸上门，让祖孙俩一起瘸。
孙子脸色煞白，爷爷也是一脸惊恐的神色，扶着断腿，瘸着的腿更是趴在地上求他们放过，两个小贩对视一眼，嘴上说着，早点服软就没事，现在怎么也要打断一条胳膊一条腿。
说着，小贩眼里的精光一闪，手中的棍棒一下下拍在摊开的手掌中，一步一步缓缓走向爷孙俩，就像猫戏老鼠一样，看着猎物四处突围，却逃不出的被围住的弑杀感。
正欲动手间，孙子从后倏地跑向走在最前的男人，一头狠狠的扎向男人的裆部，本以为手到擒来的，被拿捏的死死的猎物，突然在下一刻扑上来反杀。
男人痛的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被不远处跑过来想要救人的几人看个正着。
顿时，几人脚下一顿，都觉得胯下一凉，有些疼。
孙子这一撞，把男人撞的捂着要害，支撑不住的跪在地上，脸色涨红，脸上的汗瞬间爆出。
身后的男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一愣，见同伙受伤，飞起一脚冲上来，狠狠的挥起棍子砸向孙子的脑袋，安保人员看了眼高清，见她点头，拔出腰间的枪朝空放了一枪。
正要行凶的男人回头一看，吓得腿一下子就软了，棍子啪嗒掉地上。
孙子脑门上印着男人裤子上的扣印，眼睛有些涣散的愣着，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眼前向他跑过去的高清等人。爷爷探直了想要站起来护住孙子的身子也一下瘫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