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鹰倒聪明。”
朱棣是真喜欢,见阿天在屋子里活动不开,干脆带着他们一起跑去殿外的空地上。
只见阿天在善祥的指挥下飞上了天幕,又随着哨音在半空中向上下左右依次飞过,接着是侦查、盘旋、示警、俯冲、攻击等更高难度的行为。
“好!你这鹰真好。聪明又通人性,实力也不俗啊。”
朱棣看着方才俯冲而下的阿天,一口将那铁块叼出一个大洞,还有它同样锋利强壮的两爪和那双锐利的眼睛。最要紧的是,它的确如善祥所说能够听懂简单的人话,在善祥告知它自己是家人后,阿天便明显对自己亲昵许多。
“它听不懂太复杂的人际关系,只遵循敌人攻击、家人保护的规则,至于其他我没说过的,阿天就只会依靠实力来判断是否需要警戒。”
善祥有些费劲地两手环抱住阿天,自从它成年以后善祥就很难让它继续落在自己的胳膊或肩膀上,只能两手叉着勉强将它抱在怀里。
看出朱棣眼里的跃跃欲试,善祥将阿天放在了老头的胳膊上。
朱棣真不愧是马上皇帝,五十多岁的人了,不过是服用了一颗经过稀释的灵泉和改良药剂浸泡过的丹药,胳膊上挂一只五斤重的大老鹰一点感觉都没有,直着胳膊任由阿天自个挪到了他的肩膀上。
“你这只小东西都喂些什么?”
“我只在它幼年的时候喂过,如今不过偶尔喂点我自制的肉干给它当零嘴,平时将它放出去,阿天自己会去捕食。”
胡善祥边说边掏出一个粗布的口袋,打开一瞧,里面果然是酱红色的肉干条,每个都是手指粗细。她拿了一根递给皇上,朱棣颇有兴致地喂了一回,阿天显然很喜欢这肉干,收着力气轻轻一叼,朱棣只感觉一股不小的拉扯力,接着那肉条就进了它的肚子里。
吃到美味肉条的阿天明显心情更好了,甚至主动蹭了蹭朱棣的脸。
没等老皇帝开口,善祥已经很有眼色地又递了一根过去。
喂鸟上瘾的皇帝陛下完全不能抵挡来自猛禽的诱惑,被阿天撺掇着将那一袋子全喂完了,一鵟一人还颇有点意犹未尽。
“今儿真没了,等改天我再多做些好不好?您跟阿天都玩了一上午了,休息会吧。”
她算是知道什么叫老小孩老小孩了,眼看老皇帝还想耍赖,善祥干脆将骨哨递过去:“等您午休醒了,正好也用哨子溜会阿天。”
“这不好吧,连吃带拿的,我老头子也不是那种人呐。”皇帝摸了两把阿天的羽毛,忽地问起旁的:“你觉得怎么样啊?”
“丹药吗?草民还是没什么感觉。”
“哎呀,你这孩子不开窍。我是问你觉得我孙子如何?”
“太孙气宇轩昂、卓尔不群。”
“······没了?”
老皇帝有些不敢置信。
“呃······龙章凤姿?运筹帷幄?才···”
“得得得,你这哨子借我玩儿两天,看中什么了,只管找我要。”
朱棣大手一挥,膀子上架着也阿天就走了,徒留一个胡善祥留在原地满脸迷茫。
【咩哈哈哈哈,有人要倒霉喽。】
这回换N1迷茫了:【谁啊?】
【当然是连老婆都讨不到的无用子孙。】
“真气死我了,那个臭小子,真给他机会都不中用。”
朱棣两手叉腰站在姚广孝面前:“你说,我老头子一把年纪了,还得为他的婚事忙东忙西,人都亲自送到他面前去了!问问他老子叔叔,谁有他这样的待遇。个臭小子光是嘴上功夫。”
“你先别着急,依我看这也未必是坏事,两个孩子若真没有姻缘,趁着都没开窍,叫他们各自分开也好。”
“那老道也是讨厌,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搞、搞什么天定人愿,不成体统。”恼羞成怒的皇帝爷装作不记得自己答应了孙子允许他挑个自个喜欢的。
“你吃了人家的丹药,承了这么大的人情,人家就只求那孩子能有个好结果,这你都不成全?”
“普天之下也只有你敢这么说。”朱棣又摸了摸阿天,将它放飞了出去,看着那道矫健的身影盘旋而上,那双历尽沧桑的眼里似也有几分惆怅和释怀:“那孩子我是真喜欢,若她嫁给瞻基,以后等我合了眼也能安心。”
“臭小子。”
······
“胡······姑娘?”
“太孙这是怎么了?瞧着有些狼狈呀?”
午睡醒来的善祥嫌待在屋子里太闷,干脆向寺里的僧人要了盒鱼饵跑去池塘边喂鱼去了。她今日因不打算出门,难得换了女装,梳着垂挂髻。
要不是朱瞻基瞧见了她头上戴着自己送的簪子,还真不敢上前打招呼。
善祥微微侧过小半张脸,虽不施脂粉仍摄人心魄,蓝衫白裙斜倚栏前,手持折扇,嘴角含笑与他寒暄。朱瞻基看着她浅淡的唇色,没来由地想到:下回再见她,可以送份口脂。接着又一路从燕支坊想到点绛红,想遍应天市面上所有口脂,不得不遗憾承认,好像没一个配得上的。
今天也是头疼下次见面该给胡姑娘带什么礼物的一天。
“想什么呢?”
迎面一把折扇在他眼前晃了两晃,朱瞻基这才反应过来,脸上忙换了笑:“只是觉得难得,胡姑娘今儿怎么肯······”边说手边上下示意,善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衫裙:“很奇怪吗?”
“不不不,一点都不奇怪。”朱瞻基连忙摆手,“这身很衬你,就是朴素了些。”话说完又觉得不妥,一向口齿伶俐的太孙这会儿却笨嘴拙舌起来,‘就是’了个白天也没就是明白。
“太孙今天怎么过来了?”
最后还是善祥给了个台阶下。
朱瞻基坐在离她一臂远的栏杆上,闻言叹了口气:“我要是知道就好了,爷爷忽呲白拉打发人叫我,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好骂。我长这么大,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待遇?平日我都是站旁边看别人挨骂的那个。”
接着又露出惊喜迷茫的表情:“不过爷爷今儿染了头发看着真是年轻不少,等回去我得跟爹好好唠唠,让他也染一个,要不真比爷爷看着年纪还大了。”
“噗,哪有你这么编排太子爷的。”
“本来就是,欸,你是不是还没见过我爹?赶明我带你去亲眼看看,你就知道我这话一点水都不掺。”
善祥趴在栏杆上,随手撒了把鱼食:“那恐怕不成,我来这儿是为了送东西的,东西送到了,过几天我就该走了,家里人还等着我回去过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