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阁
刘良媛端坐在铜镜前,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翡翠珠钗,轻叹一声,随手递给给正在给自己簪发的翠儿。
“良媛今天想挽个什么髻?”
刘良媛苦涩一笑。
“随便挽一个便是了,反正也没人在乎!”
纵然打扮的再花枝招展又何如?
入东宫半载,只怕太子爷连她长什么模样都记不住。
女为悦己者容,太子爷对她没有半分心思。
她打扮的再美,只怕也得不到半分垂怜,反而还惹得太子妃不快。
翠儿敛下眸色。
“良媛何必说这般丧气的话?
太子爷之前不是只有在每月十五,按例宿在太子妃的荟萃殿?
如今不也是进了延华殿?
听说白天太子爷下朝后,延华殿又要了两次浴汤。
柳良娣能做到的,良媛也一定能做到的。
何况在奴婢的眼中,良媛比柳良娣要更美。”
刘良媛看了眼翠儿,眸色微冷。
“翠儿这话在听雪阁说说便也罢了,若是传了出去,只怕本良媛也护不住你。”
她知道翠儿或许是为了她好,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没有宠爱举步维艰。
可是争宠的结局,无非要么有朝一日凤袍加身,要么化为冷宫的幽森白骨。
但是她刘菲儿赌不起。
因为她知道,只要她不出差错,这东宫便有她一席之地。
而她娘亲在尚书府内便无人可欺,反之只怕李氏仗着当家主母的身份,半点儿活路都不会给她娘亲。
翠儿意识到自己惹得主子不快,赶忙跪了下去。
“良媛恕罪,是奴婢多嘴了。”
“给本宫梳头吧,待会儿还得去给太子妃请安呢。”
刘良媛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一身月牙色的宫装,中规中矩。
薄施粉黛,也无惊鸿美貌,这般便好。
刘良媛带着翠儿刚刚出了听雪阁没有多远,便碰上了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李良媛。
李良媛,李沁,乃是兵部尚书的嫡女。
仗着兵部尚书李治的权势和李贵妃这个姑母,向来眼高于顶,甚至连太子妃都不放在眼里。
如今柳良娣,一身荣宠,只怕这李良媛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妹妹见过姐姐。”
刘良媛笑着上前打招呼,但李良媛只是冷哼一声,连眼皮都没抬。
瞅着李良媛高傲的背影,翠儿一脸愤怒。
“这李良媛也太过分了,她的位份同良媛您您一样,竟然这般目中无人。”
刘良媛笑笑,不以为意地开口。
“只不过是心气儿不顺,没有地方撒罢了,翠儿我们跟上,只怕荟萃殿今儿个热闹了。”
刘良媛的一番话,让翠儿茅塞顿开,她家良媛玲珑心思,早就看透了这些弯弯绕绕,福气定然在后头呢。
果然如刘良媛所料,李良媛是个沉不住气的主儿。
刚进荟萃殿的门儿,便见太子妃铁青着见色,眸中点点怒火在燃烧。
“刘良媛记住你的身份,本宫念你年纪小,不跟你一般见识。
但是下次还这般无规矩,哪怕是贵妃娘娘来了,本宫也定不饶你。”
李良媛不屑一笑。
“太子妃姐姐也就敢这般对嫔妾,在延华殿外姐姐怎么没这般好本事?
不过姐姐有一句话倒是说对了,妹妹确实是比姐姐年轻。”
李良媛的话彻底说在了太子妃慕容氏的痛处,瞳色霎时冷了下去。
见太子妃动怒,青樱不着痕迹地拽了一拽她的袖子,压低声音提醒。
“柳良娣还没来请安呢。”
青樱这个时候提柳卿卿,让太子妃慕容氏瞬间明白其中的意思,也拉回了一丝理智。
她走到李良媛的身旁,眼底的冰冷一闪而逝,勾起唇角。
“妹妹年轻又能怎么样?哪怕沉鱼落雁之貌,闭月羞花之容,太子殿下可曾踏入宜兰轩半步?”
不待李良媛恼羞成怒,太子妃转身走向主位坐了下去,玉容微沉,一道幽深的目光落在李良媛的身上。
“本宫警告尔等,太子爷先是君,后是夫,太子爷的喜好由不得非议。
柳良娣侍候好太子爷有功,是众人的楷模。
本宫也容不得尔等,在荟萃殿做这挑拨离间,争风吃醋之举。
若是还有下一次,本宫不介意得罪贵妃娘娘,亲自处置了,再禀明皇后娘娘。”
见太子妃将自己也连带了进去,刘良媛垂下眸子,纤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一丝嘲弄,她微微福身。
“嫔妾,谨遵太子妃教诲。”
“你!”
见刘良媛对太子妃毕恭毕敬,李良媛更是气红了脸,眼底冒起了一层火焰,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这慕容氏显然是拿皇后来压她,今天自己属实没能沉得住气。
这事儿若是闹到皇后那里,皇后定然不会向着她,甚至能以此大作文章。
哪怕她姑母出面,她都未必能全身而退。
她此刻甚是后悔,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就一时没忍住,说慕容氏哪怕亲爹贵为丞相又能怎么样,不过就是挂名的太子妃。
最后她还是不情愿地开口:“嫔妾今儿身子不适,有冒犯之处望姐姐莫怪。”
瞥见李良媛打掉门牙往肚子里咽的模样,太子妃慕容氏瞬间觉得自己肚子里的郁闷之气去了一大半儿。
既然这李沁从未将她放在眼里,她也不再顾忌李贵妃,饶是李贵妃手再长,只怕也没那个胆子将手伸到这东宫来。
太子爷虽然不喜欢自己,但是毕竟也是东宫的人,东宫由不得任何人置喙。
她莞尔一笑。
“李良媛身子不适便早些回去休息吧,身子利索的时候,再多向柳良娣学学怎么讨太子爷关心才是正经事儿。”
太子妃慕容氏的话,无疑是在李良媛的心头的妒火上又浇了一瓢油。
直到众人离去,青樱屏退了宫人,慕容语嫣才浑身脱力一般,跌坐在椅子上,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