荟萃殿
太子妃慕容语嫣,正站在书桌前,微微弯着身子,练着毛笔字。
只见宣纸上的字,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
那纤细莹柔的手腕儿,化纤柔为丰腴雄浑。
字里行间磅礴而气势恢宏,骨力遒劲而气势凛然。
一撇一捺皆厚重雄浑,大气脱俗。
全然看不出这一手令人叹为观止的好字,竟然是出自一女子之手。
都说练字可以修身养性,可是没有人知道,她练字是只因为其他。
更没有人知道,她的书法水平,不输那些大家。
毫不谦虚地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青樱放轻脚步进了殿,走到太子妃的身旁。
看着太子妃脸上的那丝落寞,在心底叹了口气。
这深宫中的女人,有几个能如柳良娣那般幸运?
大多都是像太子妃这般,玉笼金屋囚芳心,深宫幽怨无人知。
当她瞥见跃然纸上的字体的时候,脸色顷刻间白了白。
根本没征求太子妃的意见,便将墨迹尚未干的宣纸收了起来。
然后同以往的那些宣纸一般,锁进了书桌旁的抽屉里。
直到将太子妃的字迹都收拾妥当,青樱才骤然松了口气。
“太子妃,以后切莫这般了,一旦被有心人利用了,我们百口莫辩,只怕会招来杀身之祸呐。”
青樱红着眼眶劝着,每次见太子妃写这字体,她都觉得骨缝里透着寒风。
她知道太子妃没有恶意,只是心里苦而已。
但是若是让旁人看见了,只怕任何一顶帽子扣下来,都不是太子妃能够承受的住的,连丞相府都承受不住。
慕容语嫣恍惚间回神儿,嘴角苦涩异常。
过了一会儿,她才拿起帕子擦了擦手,看向欲言又止的青樱。
“说吧,又发生了什么?”
“太子妃在今天的早朝上,发生了两件事儿。”
慕容语嫣闻言,有些疑惑地看向青樱。
虽然她处处都跟柳良娣斗,但是也仅限于东宫后院儿的事儿。
后宫不得干政,她一向晓得,所以前朝的事儿她从不插手。
包括慕容磊,她都以闭门思过摆了过去。
只是没成想到,让柳卿卿那贱人白白捡了大便宜。
还坑了相府一百万两黄金!
不过想到那一百万两黄金,可以解了太子爷的燃眉之急,倒是也值得了。
而青樱一向谨慎,今天又怎么会?
青樱打小儿,跟随在慕容语嫣身边,岂会不知道她的心思?
哪怕是她一个眼神儿,她便知道自家太子妃要说什么。
“娘娘消息是从相府传出来的,奴婢并没有在宫里打听前朝之事。”
说白了是相府故意透露出来的,故意恶心自家太子妃的。
青樱有些欲言又止,她知道自己说完,太子妃指定不痛快。
但是这事儿,迟早也是瞒不住的。
太子爷若是能够顶住压力还好。
一旦太子爷若是同意了,最后还得是由太子妃来亲自操办。
若是太子妃没有心理准备,从别人口里知道了这事儿,只怕会更加崩溃。
青樱咬了咬牙。
“相爷今天在早朝上自行请罪,说……说太子妃入宫这么久无所出,其愧对皇上,愧对太子。
太子爷应该充盈东宫后院,为皇室开枝散叶。”
青樱的话刚刚说完,只听“咔嚓”的一声,一只顶级的紫豪笔在太子妃的手中瞬间折断。
她白皙的手指,紧紧攥着断了的笔杆。
连折断处扎进了自己的手心儿里,都浑然未曾感觉到一丝一毫的痛意。
青樱慌乱地夺下太子妃手中的笔杆儿,又急又心疼,眼泪儿吧嗒吧嗒的掉。
她知道太子妃此刻定然是心痛极了,可是这又是何苦?
瞧着太子妃手上那殷红刺眼的血迹,青樱本想传太医。
但是转念一想,此时若是传了太医,只怕风言风语又不知道要传成了什么样子。
何况她知道以太子妃的性子,定然是不希望别人瞧见自己此刻的狼狈。
青樱将太子妃慕容语嫣扶到了软榻边,拿了药箱,半跪在她的面前,小心翼翼地替她处理着伤口。
虽然慕容语嫣的手,已经经过简单的包扎,止住了血。
但是青樱眼底的心疼怎么都止不住,她甚至希望受伤的是自己。
“太子妃下次可别这般了,除了太子妃自个儿疼,别人谁也代替不了您呐。”
慕容语嫣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看着粘在手指头上湿漉漉的眼泪儿,先是嗤笑了一声,最后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忍不住趴在软榻上崩溃大哭。
她的好父亲呐!
竟然在前朝当众揭她的伤疤!
虽然明眼看起来,似乎是因为在柳良娣那吃了亏,为了报复柳良娣。
但是何尝不是在点拨她,当初以闭门思过为由,而无法向太子求情救慕容磊。
她还记得入宫前,她的丞相父亲说的话:“丞相府不只有一个女儿。”
她若是能够光耀相府的门楣也罢,否则还会有别的女儿,来顶替她的位置。
只怕她的父亲,已经动了这般心思。
“太子妃您别伤心了,眼下太子爷还没答应呢。”
青樱一边替她擦着眼泪儿一边儿安慰。
慕容语嫣抬头看向空荡荡的大殿,眼神有些空洞。
“青樱你说当初没跟太子爷求情,本宫是不是真的错了?”
青樱摇了摇头,“太子妃您也是身不由己。”
青樱没敢说,即使是您求了,只是徒把自己搭进去罢了。
以太子爷对太子妃的态度,怎么可能给太子妃这个脸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