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露,阳光透过窗棱,斑驳地落在寝殿内。
床榻上的美人,半眯的眸子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伸懒腰,露出纤细的手臂。
意识逐渐回笼。
榻上已经没了太子爷的身影,很显然这个时辰,那男人应该正在早朝上。
“蝶衣,彩霞。”,柳卿卿掀了掀唇,轻唤了声。
随着身子越来越沉,她也是愈发疏懒了,甚至连洗漱都不想自己动手。
柳卿卿叹了口气,这封建社会果然会腐蚀人的精神世界。
她都怕这样下去,把自己活成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人。
很快蝶衣和彩霞进殿来侍候。
给柳卿卿行礼请了安,“良娣。”
不过二人的表情,皆有些奇怪。
瞧着蝶衣的唇瓣掀开又合上,几次欲言又止,柳卿卿淡淡地开口。
“说吧,怎么了?”。
柳卿卿有些想不明白,这俩丫头跟了她这么久。
怎么还改不了这拘泥的性子,这有话不说,憋在心里面得多难受!
蝶衣一边儿给自家良娣挽着发髻,一边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良娣,您是不是跟太子爷吵架了?”
早上太子爷上朝时候的脸色,简直是黑的不能再黑。
跟昨天夜里刚回来的时候,全然判若两人。
虽然柳卿卿大抵能猜到,那傲娇男人晨起时候的模样,但是还是问蝶衣。
“蝶衣怎么会这么问?莫不是太子爷留了什么话?”
蝶衣看着自家良娣满脸的困惑,这整了一大圈儿,她家良娣连怎么惹了太子爷都自知!
想到早上那画面,蝶衣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在心里感叹,德福公公真是太惨了。
用自家良娣总说的一句话:简直妥妥滴大盛第一大冤种。
对上铜镜中,自家良娣探寻的目光,蝶衣一脸同情地开口解释。
“早上在侧殿的时候,德福公公只是给太子爷的腰封,系的有一点点的歪。
真是一点点的歪,不仔细看不出来的那种,换做平常太子爷根本不会在意。
谁曾想到却被太子爷罚了半年的俸禄……”,良娣您说德福公公倒霉不?
蝶衣看了自家良娣一眼。
剩下的话,她没敢当着牵连德福公公受罚的罪魁祸首的面儿问出口。
平日里德福公公虽然皮了点儿,有时候也嘴贱了点儿。
但是无伤大雅的事儿,通常太子爷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去了,不会那般较真儿。
可是今天早上这事儿,分明是赤裸裸地迁怒,连傻子都能看明白,何况大家谁也都不傻!
究竟是谁惹了太子爷,窝了一肚子的火呢?
这昨天晚上从太子爷就寝,到上早朝之前,唯一见过的人,便是自家良娣。
若说不是自家良娣招惹了太子爷,只怕鬼都不信,更像是在侮辱傻子的智商。
听了蝶衣的吐槽,柳卿卿虽然毫不意外,但是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一言难尽。
她知道那个霸道的男人心眼儿小。
但是做出这般孩子气儿的举动,属实有点儿幼稚!
但是若是说自己惹了祸,明明刚回来的时候亲亲抱抱举高高,突然间就变脸了,自己什么也没干呀,究竟哪里不对了呢?
后来的时候,她明明看见他眼中的欲望,但是是他自己主动压下去的,又不是自己不从……
抬眸看了眼铜镜中的人儿,乌发雪肤,远山黛眉,翦水秋瞳,含媚含妖。
暂且不说这张美的空灵明净脸,让人生不起气来。
就是瞧在自己这肚子上,也不该跟她知一个孕妇计较。
都说一孕傻三年。
好吧,就算这古代没有一孕傻三年的说法,跟她一个孕妇生气,也是够不男人的了。
待蝶衣将她的头发挽好,柳卿卿从铜镜前起身。
几缕碎发,调皮地从碧玉发簪上脱落,贴在脸颊上,有点微痒。
柳卿卿抬手将它掖到耳后,一股淡淡的药香,突然从手背儿上闯入鼻腔。
她这才注意到,昨天手背上被自己掐出来的淤青已经不见了。
转头冲着正在收拾梳妆台的蝶衣问。
“昨天晚上,是谁给本良娣的手上的药?”
蝶衣蒙怔了一瞬。
上药?上什么药?
从蝶衣的表情,柳卿卿便知道这丫头一无所知。
她隐约知道那个霸道的男人,到底在生什么气了。
柳卿卿在心底低叹一声,太子爷在这事儿上虽然有点幼稚,有点病娇,不过幼稚的她喜欢极了!病娇到了她的心坎儿里。
知道了原因,总不能让太子爷气的太久,她弯了弯唇。
“蝶衣你去将明远叫来。”
“是良娣。”
蝶衣转身出了房间。
柳卿卿拨弄着,从蜀绣阁送过来的、象征着岁岁平安的福袋。
眸中有惊艳,不得不说这古代的绣功真的一绝!
虽然现代也有不少绣功卓绝的大师级人物,但是跟这蜀绣阁的绣师还是没法比的。
想到现代,她心底就酸胀不已。
自己的父母、妹妹、亲人不知道是否从她殉职的悲伤中走出来。
血亏的一生!
突然间她觉得眼眶发烫,刚刚试了试眼角儿,抬眸便看见明远一副没睡醒的模样进了殿,娇俏的脸上有些颓废。
“卿姐你怎么哭了?”
明远瞬间赶走了些许的瞌睡虫,挽起袖子一副要去替她报仇的架势。
“谁欺负我卿姐了?”
瞧着明远的模样,柳卿卿忍不住被逗笑了。
但是心底莫名地窜出来也些许担忧。
她有些担心,这孩子在太监所里待久了,这性别取向再不正常了,那她可真是千古罪人了。
原本还沉浸在忧伤里的人儿,立马收拾了自己的情绪,看着明远开口。
“芷怡你帮我做两份的莲子红枣花生汤,再做两份红花三七蒸乳鸽。”
“卿姐这些都是调养心脏的药膳,皇后娘娘一个人,也用不了两份呀?”
明远有些不明所以。
“待会儿,你帮我走一趟护国将军府,给我父亲送一份儿,顺便将昨天的方子必须亲手交到我父亲或者哥哥的手里。”
“yes madam!”
听见又有了可以出宫的由头,明远瞬间打了鸡血般,来了精神。
全然没有方才一副半梦半醒,醉生梦死的模样。
柳卿卿瞧着窜天猴一般,窜出去的身影,默默地叹了口气。
这熊孩子在现代的时候,就没有半分女孩子的稳重。
明明长的是个美人的胚子,奈何天天顶着一个板寸头。
还美其名曰局里阴盛阳衰,她是在添添阳气儿。
最好笑的是,有一次他们的大boss到局里调研。
结束的时候,对芷怡的工作表现很满意,还拍了拍芷怡的肩膀,“小伙子不错,好好干。”
害得他们一会议室的人都快憋出内伤,也没敢告诉大boss,人家是正八经儿的大姑娘。
本以为芷怡心里会不舒服,结果没等大家安慰她,芷怡却反过来安慰大家。
“没事儿,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以后需要女警的时候我可以上,需要男警的时候我还可以上……”
哎!
柳卿卿又不自觉地,又叹了一口气。
上辈子她们俩,都把自己的人生大事儿给耽误了。
这辈子她自己遇到了,萧锦华那个霸道的男人。
她不能再放任芷怡又耽误了自己。
毕竟这古代没有养老院,晚年一个人还是挺凄凉的。
只是她对前朝的人都不大了解,这到哪里给芷怡凑成对儿呢。
突然间她想到了自家哥哥。
但是随即她又摇了摇头,上辈子芷怡对她哥哥那种类型的男人就不来电。
她不信换了一世,芷怡的喜好会有天壤之别。
眼前不由地浮现,南宫辰傲的身影。
柳卿卿的唇角儿高高地翘起。
果然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可能那公子哥儿,面上儿看上去不大正经,但是保不齐还有改造的余地。
虽然芷怡跟南宫辰傲那个纨绔公子哥儿,见面儿就是掐架。
但是芷怡若是真的打心眼儿里讨厌的人,只怕多说一个字,都嫌弃浪费自己的唾沫星子。
就在她合计着要怎么跟太子爷探探南宫辰傲的底细的时候。
蝶衣一脸憋笑的模样进了殿。
“良娣,德福公公在殿外求见。”
柳卿卿回神儿。
若是她没猜错,这太监是趁着太子爷有事儿的时候偷偷溜过来的吧。
“让他进来吧。”
……
德福耷拉着脑袋,一脸生无可恋的进了殿。
瞧着正往自己的口中,送着葡萄的柳良娣,他抿了抿唇苦涩不已。
他们这些倒霉鬼正水深火热。
结果这个罪魁祸首,却在这里悠哉悠哉,吃香喝辣,全然不知道民间疾苦。
给自己掬了一捧辛酸泪,所有的委屈他只能自己往肚子里咽。
谁让他家太子爷不争气,被这么一个神坑给套住了呢。
所以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只能打掉了牙自己往肚子里咽。
德福垂下眸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奴才给柳良娣请安,柳良娣吉祥。”。
那“咣当”的一声,让柳卿卿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膝盖。
这太监得被折磨成什么样,才能上她这来表演自残。
虽然可能大家都知道,惹了太子爷的罪魁祸首是自己。
但是她若是自己承认了得多尴尬?
人活着啊,难得糊涂!
于是她眨巴着无辜的眼眸,看向德福。
“德公公给本良娣行这般大礼作甚?”
德福茫然地抬头,瞧着柳良娣一脸无辜的模样,他竟然一时间看不出真假。
方才他进来的时候,瞧着蝶衣丫头看他的眼神,分明是知道怎么回事儿。
这柳良娣是真不知道,还是演技太好?
但是他是真的委屈啊!
“良娣主子人美心善,求求良娣发发善心,救救奴才和庆熙殿的宫人吧。”
“德公公莫不是跟本良娣开玩笑,在这东宫里面,谁敢欺负德公公和庆熙殿的宫人。”
柳卿卿话外的意思就是,若是太子爷欺负的你们,本良娣也管不了。
但是德福根本就不想听懂,这主子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儿。
自己稍稍委婉一些,只怕柳良娣能给自己拽迷宫里这辈子都出不来。
所以他只能哭了,虽然说出去可能有点丢人,但是跟太子爷花样百出的迁怒比起来,这都不是事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