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东宫。
南宫辰傲的心里,七上八下的。
连影刃跟他说话,都没听见。
他本想跟他那个太子师弟坦白。
告诉他:那个死太监,在自己的手中。
但是几番思虑之下,他还是隐瞒了下来。
因为他那个太子师弟,已经全然没有在琅琊山学艺时候的影子。
那时候的太子,心冷情冷,性格乖戾,但一诺千金。
如今虽然像个人了,但是他怕太子为了博得美人一笑,就把他卖了。
良娣美人的一滴眼泪,便能借刀杀人。
到时候只怕自己得被,良娣美人的男人给弄死。
但是今天他那个太子师弟,提起明远时候的语气,怎么像他已经知道了什么?
何况早不提,晚不提,偏偏良娣美人儿来的时候提那个死太监。
莫不是那天晚上影刃这个冰块儿,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南宫辰傲一抬头,便见影刃的冰块儿脸在自己的面前放大。
“喝。”
吓得他一个趔趄。
“影刃就算你觉得南宫小爷长的帅,也犯不上离的这么近吧,小爷我喜欢的女人。”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影刃嘴角的肌肉也是轻抽了一下而已。
他家公子怎么好意思,说自己还喜欢女人?
他喜欢的分明是太监!
情毒都被催发了,还在这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呢。
但是影刃懒得跟自家的沙雕公子浪费唇舌,再次将眸光落在,那快摔成三瓣儿的兔唇上。
伸出因为练功而带有微浆的手指头,指了指自己的嘴唇提醒。
“公子,影刃只是好奇公子的嘴都磕成了这般,难道不疼吗……”
这般?哪般?
他的嘴有什么问题?
伸出舌尖儿轻舔了一下,南宫辰傲瞬间感觉到自己的嘴唇上,火辣辣的疼,血腥味儿顷刻间在口腔内弥漫。
“死——太——监!”
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影刃甚至听到了,南宫辰傲的拳头被握的咯吱响的声音。
只是想到南宫辰傲身上的情毒,影刃的眸色又暗了下去……
原本憋了一肚子火儿的南宫辰傲,回到了府的时候,瞬间变成了一个哪怕一丁点儿的火星子就能炸的火药桶。
明远虽然手脚戴着大金链子,但是不妨碍她做些别的啊。
瞧瞧这不就是只要有脑子,他能把被囚禁的日子,过得比在皇宫还潇洒。
南宫辰傲回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的一副景象。
他要囚禁折磨的死太监,竟然躺在他在前院搭建的躺椅上。
虽说脚镣铐影响了他翘二郎腿的姿势,但是仍旧不妨碍他翘,只是姿势奇丑而已。
眼下已经是冬天,但是有阳光的时候温度倒是不冷,他倒是会享受的很。
重点是还有奴才,给这太监盖着被子,那被子还是质地上好的七彩织锦缎。
这哪里是对待囚犯,哪怕是那个让他想要欺师灭祖的傅来了,他都不会给这待遇,被子、靠垫、软枕一应俱全。
眸光落在旁边儿矮桌上的那一堆凌乱的荔枝壳上,南宫辰傲差点咬碎了自己的牙根。
眼下盛京属于冬天,只有南方还有荔枝。
但是荔枝是极为珍贵的水果,因为运输的条件极为苛刻,稍稍保存的不好,到了盛京城只怕也变了味道。
这荔枝是他求了他太子师弟,甚至不惜用了交换条件,才换得他太子师弟用了八百里加急,从南方送回来要给他娘的。
只怕这新鲜荔枝前脚进了府,连用来保鲜的冰块儿都没化,就进了这死太监的肚子。
一旁的丫头和奴才瞧见南宫辰傲漆黑的面色,吓得腿肚子发软,但是对上自家相爷的眼神儿,又不敢吱声。
明远躺在躺椅上,纤白的手指头有节奏地敲打着躺椅,不自觉儿哼起了小曲儿。
“他是一条没有尾巴的狗,看起来是那么的不同。
整天就知道做白日梦,活该他是条单身狗。
躲得过对酒当歌的夜,躲不过四下无人的街……”
听着明远哼唱的内容,四周更加安静了,下人们一个个噤若寒蝉。
东宫最得宠的柳良娣身边的太监,这莫不是在骂自家的相爷,毕竟如今外面丞相府狗的故事已经被说进了话本子。
而向来没什么表情的影刃,则是差一点儿没忍住笑出了声,脸部的肌肉不断抽搐。
瞥了眼站在躺椅旁边,脸黑的堪比漆黑夜色的自家公子,他不得不承认,这太监倒是个人才。
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勾起他家公子心底的愤怒。
不过这曲儿虽然曲风独特,内容也……
但是在理儿啊,他家公子不就是一条单身狗吗……
“咳咳……”
感受到一双冰凉的大掌,掐上了自己白皙鲜嫩的脖子,哼唱的声音戛然而止。
蓦然睁开眼,便对上了南宫辰傲放大的脸,脸上的表情比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天空还要让人心惊胆战。
“南宫狗……南宫丞相有……话……好好……说……”
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明远用尽吃奶的力气,想要扒开掐住自己脖子的大手,只不过南宫辰傲力气大的惊人,只是徒劳而已。
影刃也发现了自家公子的反常之处,刚刚开口,“你再……”,结果便被一股强大到变态的内力给掀翻了出去。
明远看着南宫辰傲猩红的眼底,感觉到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任凭她努力挣扎也无济于事。
影刃运气轻功,想要解救快要被掐死的明远,可是根本却连靠近发疯的南宫辰傲身边都做不到。
这爆发的内力简直强悍到变态。
明远见影刃都阻止不了南宫辰傲,索性也放弃了挣扎,溢满水雾的眸子里染上了悲戚与绝望。
一滴眼泪顺着瓷白的脸颊,落到了南宫辰傲掐着他脖子的手上,滚烫的湿意,让南宫辰傲眼底的猩红稍稍褪去。
经过了跟自己一番痛苦、激烈的斗争,南宫辰傲蓦然松开了手,捂着自己快要炸裂开的头,大喊了一声后,一脸痛苦地飞出了府去。
突然间得了空气,明远如脱离了河水的鱼儿又重新回到水中,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他惨白着脸,跌坐在地上,眼神惊恐的盯着南宫辰傲离开的方向。
心底第一次对南宫辰傲有了恐惧……
只是那眼神儿里,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担忧……
接下来的日子,南宫辰傲似乎是在有意地躲着明远,所以除了大金链子有些碍事儿之外,明远过得倒也是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