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太医前脚儿一走。
即便知道自己是在延华殿里,李良媛便仍旧抑制不住满心的悲凉,泪水顺着眼睑滚落。
这刘太医,是太医院的管事,而且是太子爷的人,诊断定然是出不了岔子的。
可是自己的平安脉,一直都是李太医给请的。
自己从来都待他不薄,他为什么还要背叛自己,为什么每次他都说自己身子康健……
细思极恐,她不敢再想下去。
柳卿卿只是安静地看着,她又哭又笑的模样。
她知道这个时候,任何话任何的语言都很苍白无力。
李良媛她需要自己,去整理破碎的心和濒临崩溃的情绪。
见李良媛自己手中帕子,已经变得湿漉漉,往眼睛上擦着本不起不到半分擦眼泪的效果,只不过是越擦越湿罢了。
她起身去了侧殿,拿了一捐崭新的帕子递给她。
见李良媛伸手接过,脸上的凄凉也不似方才那般浓烈,柳卿卿才淡淡地开口。
“李良媛难道就没有什么想问良娣的吗?”
闻声,李良媛抬起通红的眼眶看她,深吸了口气,声音中仍旧能听出苦涩与心碎。
“太医院的李硕,是慕容语嫣的人对吗?是他对我的膳食上动的手脚,我才会这般的对吗?”
自己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李太医明面儿上是自己的人,但是实际上却是慕容语嫣的人,所以才会这般狼子野心。
柳卿卿先是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让李良媛看的有些懵圈。
“李良媛只说对了前半句,太医院的李硕是慕容语嫣的人不假。
但是他却没那么大的胆子,直接从太医院取药,然后再给你在膳食里面下药。
毕竟太医院用的任何药,都是有登记的,尤其是麝香和淫羊藿这种,鲜少能够用得到的禁药。”
柳卿卿顿了顿,接着道。
“李良媛可是还记得,太子妃当初送给你的那个镯子?
李良媛将它丢在延华之前,应该是随身带了几天吧。”
虽然柳卿卿问的漫不经心,但是李良媛瞬间也反应过来。
只怕问题是出在了那镯子身上,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
得是多大分量的麝香和淫羊藿,她仅仅带了不过四五天的时间,便对身体有这么大的损伤。
想到自己在姑母的撺掇下,将那镯子扔在了延华殿……
李良媛的眸光,焦急地看向柳卿卿肚子。
柳卿卿笑了笑,“本良娣无碍,本良娣聪明,当时就识破了你的诡计,直接将那镯子送出了宫,而且找宫外的人验过,所以才会知道这些东西。”
听着柳卿卿傲娇的话,李良媛这才松了口气,她觉得浑身发冷。
她记得当时,她还特意找李硕瞧过那镯子。
结果李硕那厮却骗她说,镯子质地绝佳,还可以滋养皮肤。
呵!
自己的身边儿,竟然一直养了这么一匹白眼儿狼。
自己连半分警觉都没有,最后还是靠着别人的提醒。
李良媛松开咬紧的牙关,从椅子上起身。
走到柳卿卿面前,虽然她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但是周身的气场却冷了不少。
“柳良娣想让我怎么做?”
柳卿卿勾了勾笑,不答反问。
“难道李良媛就不曾想过,这一切都是本良娣故意为之,不过是挑拨离间罢了?”
李良媛轻嗤一声。
“我是不聪明,但是还能够分得清谁才是真的狼子野心。
如今我又已经看透了这一切,柳良娣又有什么可以针对我的?
退一万步,说句不好听的,如果不是我李沁,蠢的成了她慕容语嫣手中的刀,而还不自知。
以柳良娣如今的荣宠与位份,又何需在我这样一个无脑之人身上费劲心思!”
柳卿卿敛了敛眸色,这女人嘴吧比自己还毒,说自己都能说的这么到位,这种勇于面对自己的勇气可嘉。
“李良媛也不必妄自菲薄,至少真正的傻子不会迷途知返,也没有你眼下这般通透。”
李良媛被柳卿卿一噎,不由地抽噎了几下,心底倒是没那么难过了。
这女人嘴巴是毒了一些,自己也不差,而且自己如今看她,却不似从前那般讨人厌了。
看在她是一个孕妇的份上,她一个正常人,才不跟她一般见识。
李良媛发现自己如今心大的很,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她如今一无所有,也没有什么输不起的。
正所谓光脚儿的,还怕穿着的不成。
她倒是想看看慕容语嫣,她能有什么好下场。
冲着柳良娣做了个奇丑无比鬼脸儿,她甩着袖子便往门口处走。
柳卿卿只觉得眼前一群乌鸦飞过。
貌似她们俩什么还没开始谈呢,怎么这李良媛已经是自动进入到了,给太子妃烧头七的兴奋劲儿上。
李良媛刚走到门口儿,还没等碰到门把手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气糊涂了。
转身又“哒哒”地走了回来。
“说吧要我怎么做?”才能给慕容语嫣尽快烧头七。
柳卿卿眸色深长地看着,眼前的什么都写在脸上的李良媛。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她心底甚至开始有些怀疑,跟这么不靠谱的人合作,自己的心得有多大。
过了片刻,她才冲着李良媛勾了勾手,说了自己需要她做的事情。
看着李良媛离开的背影,她安慰自己。
没事儿!
她有信心能把眼前这脆皮,哪怕变不成王者,至少也是个白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