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阁。
一大早。
翠儿的脸上,隐约带着几分激动。
手里端着宫人晨起搜集的,用来煮茶的晨露,兴冲冲地进了殿。
刘良媛看了翠儿一眼,屏退了周围的宫人。
翠儿纵然压低了声音,但是仍旧难掩嗓音里的雀跃。
“良媛大喜。”
“哦?”
刘良媛眸华轻转,看向翠儿。
所谓大喜,她隐约猜到,是她的那个“好”嫡母没了。
虽然自家良媛语气平淡,但是翠儿知道如今良媛性子急,不再似以往那般从容。
所以自己不敢绕弯子,直接开口禀道。
“良媛一共有两件事情,一件是老爷当晚便将那毒妇活活打死。
据说一整晚,城东废弃的破庙里惨叫声不断。
第二天一大早,尸体便被丢到了乱葬岗。
姨娘的在天之灵,如今终于可以得到告慰了。”
“刘嫣然呢?”,刘良媛问。
比起她那个嫡母,她如今倒是更关心,那个从小养在蜜罐里的嫡妹妹。
因为她心里清楚的很,纵然不用自己出手,以她那个绝情渣爹的性格,弄死她那个作威作福的嫡母是迟早的事儿。
毕竟刘伯温他在那毒妇的手中,憋屈了一辈子。
如今又因为那毒妇的蠢,葬送了尚书府的百年基业。
不过当晚就弄死,这般心急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若是她,必定好好留着,折磨的那毒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这件事情上,自己原本威胁那个渣爹不许掏一文银子,救那个毒妇。
结果没成想太子爷图的是,户部尚书权而不是财,自己又错算了。
“回良媛,老爷因为没有银子,将刘嫣然卖给了听雪小筑。
听说老鸨将刘嫣然的初夜,拍了五万两白银。
刘嫣然死死活不从,从听雪小筑的四层楼阁,直接跳了下去,当场就摔破了脑袋死了。
听雪小筑的老鸨嫌晦气,找人将老爷打了一顿,把银子又夺了回去。”
刘良媛露出一抹狞笑,她那朵白莲花的的妹妹也会有今天。
果然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突然间她似乎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对翠儿说,“死了好啊,死了倒是可以一了百了。”
听的翠儿浑身毛骨悚然。
刘良媛沉默了片刻,又问翠儿,“另外一件事儿呢?”
“回良媛,昨天晚上半夜的时候,皇太孙突然用龙辇,被送回了庆熙殿。
皇后娘娘一起跟着去的,到现在还都没离开庆熙殿,而且太医院主事连夜被召了去。”
眼底的笑意就快要忍不住,刘良媛看向翠儿,“太子爷有什么反应?”
翠儿想了想,庆幸自己留意了一下太子爷的行踪。
“太子爷也是在半夜的时候,回了庆熙殿,便再也没出来过。
后来奴婢怕是盯着的人,出了差错儿。
便又打听了一下,今天的早朝是皇上主持的,太子爷没参加。
据说皇上在早朝上,因为兵部的事儿还斥责了宸王。”
刘良媛摩挲着手中的银簪,垂眸不语。
只怕那孩子,没几天的活路了。
最近京城形势和军营的形势瞬息万变,太子爷已经忙的焦头烂额,根本无暇回庆熙殿。
这连夜回去了,连早朝都没上,若是说皇太孙没有问题,她才不信。
不是她心狠,要怨就怨那孩子投错了胎,投到了柳卿卿的肚子里。
在刘良媛的想象中,此刻的庆熙殿,应该是一片悲伤,太子爷愁眉不展,太子妃看着皇太孙,心疼地擦眼抹泪,即将生离死别的模样。
……
庆熙殿里三层,外三层,都被暗卫围了起来,生人勿近。
寝殿里,太子爷正看着北域军传来的密报。
太子妃将皇太孙哄睡后,抱到了侧殿,二人睡的正香。
至于半夜而来的皇后娘娘,也早已经回了坤宁宫。
因为太子的庆熙殿与帝后的宫殿之间有一密道,皇后自然是从密道回去的。
密道一事历来只有帝后与太子知道,当然如今又多了一个太子妃。
所以有心之人便以为,皇后还留在庆熙殿。
太子爷看着手中连弩的图纸,不得不赞叹其设计之精妙,这辈子得到卿卿,他当真是捡到了宝了。
如今这种连弩,在京畿营已经悄无声息地部署完毕。
有了这宝贝,京畿营的作战能力,只怕提升了不成一倍,京城布防也有了更好的保障。
襄王自以为已经通过伪造他的手谕,控制了北域军,实际上不过是在帮他养兵而已。
襄南军的统领马谡是他的人,所以才会以假的手谕,顺利融合了部分襄南军与北域军。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自己本不愿非得走到今天这步,但是襄王这次是碰了自己的底线了。
太子爷起身去侧殿,只见榻上的小女人怀里抱着他的儿子,睡的小脸儿红扑扑的,煞是可爱,胸口被满足填满。
只是看了一会儿,只见小小的糯米团子翻了个身,直接将小脸儿贴在了小女人的胸口儿处,太子爷的脸瞬间就黑了。
混小子竟然占他的卿卿的便宜!!!
太子爷蹑手蹑脚地,想要将恼人的小团子抱走。
结果刚抱起来,闻不到娘亲身上香味儿的小团子,“哇”的一声,便开始嚎啕大哭。
吓得柳卿卿一个激灵,从榻上坐了起来,然后从太子爷的手中接过孩子,轻哄了起来。
“殿下,方才珩儿闹了吗?”
柳卿卿有些自责,自己竟然睡的这般实,连在隔壁看折子的太子爷都听见了,自己竟然连醒都没醒。
太子爷耳根微红,点了点头。
“将珩儿给孤可好?卿卿在睡一会儿。”
柳卿卿觉得自己乏的很,便想将小团子抱给太子爷。
可是小团子一到太子爷的怀里,便瘪起小嘴开哭,一到了柳卿卿怀中就好了,甚至在榻上自己滚着玩,还能咯咯直笑。
柳卿卿若有所思地看了太子爷一眼,那耳根子的热意还没来得及散去。
她眯了眯眼,太子爷有个习惯,每次跟她撒谎的时候,都会习惯性的耳根发红。
这狗男人方才根本不是珩儿哭闹,而是他自己想把珩儿给抱走,所以珩儿才哭的。
而太子爷看见小女人的表情,自知诡计败露,露出一脸委屈。
“卿卿是孤的女人,不能抱着别的男人睡。”
柳卿卿微怔,起初没反应过来。
然后伸出手指头,指着正抱着自己小脚丫,啃的满嘴哈喇子的皇太孙——萧卿珩,问太子爷。
“你说的男人指他?”
隐约可见柳卿卿葱白的手指头,因为生气的原因微颤,绝美的小脸儿气的涨红。
太子爷毫不犹豫地点头。
柳卿卿闭了闭眼睛,感觉自己的太阳穴被气的突突直跳。
深吸了口气,才开口,“他——萧卿珩,不到一岁,你儿子,这醋你也吃?”
“那他也是男人,谁让他拿着脸贴在卿卿的胸口,占卿卿的便宜,不对是占孤的便宜。”
柳卿卿微抬了下巴,示意太子爷继续他的表演。
岂知太子爷竟然还真准备了长篇大论。
“卿卿男女有别,无关年龄,你应该有这个意识……”
“你给我闭嘴!”
实在是听不下去太子爷的歪理邪说,柳卿卿黑着脸打断了他。
这在现代妥妥地大男子主义,是受千夫所指,万民唾弃的。
当初生完珩儿的时候,她本就想要自己哺乳孩子,结果初乳孩子是一口没吃着,都进了这狗男人的肚子,现在想想她还觉得憋屈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