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包刚打开，两只手就凑了过来，一人抓了一把。
狗剩年龄最小，平时倒酒都是他的活，他也乐呵呵地给兄弟们服务。
“你们在那边过得咋样？”
高至咽下一口酒，嗓子火辣辣地疼，赶紧往嘴里塞了几颗花生豆。
苦笑一下，“兄弟，安原很大，是崇南县城的几倍，人也多，还有很多外来的商人。我跟高年到的时候两眼一抹黑啊，头天晚上都没敢进客栈住，为啥？贵啊，看着普普通通的一个小客栈，一晚都要三十文，还啥都不包，我们怎么住得起啊。包袱里还有饼子，一人要了碗清汤面，吃完后找个没人的地方窝了一宿。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老话诚不欺我啊！”
被狗咬，被泼水......那些狼狈，高至再不愿想起。
......
狗剩二人默默举杯跟高至碰了一下，有些苦能想得到，有些想也不敢想。
“好在，最难的日子我们俩也撑下来了，以后只会越来越好。”高至回敬。
“我们只怕没机会出去了，外面苦是苦，可还是羡慕你们啊。”
高至一笑，“羡慕什么，小雪不会让你们闲着的。”
先看向高秉良，“这次八成要让你跟着我一路过去，你有功夫在身，以后押送货物，肯定就交给你了。兄弟，我提醒你一句，早点培养几个能干可靠的人手，别到时候没人可用。”
高秉良听得眼神晶亮，他就喜欢到处跑，若是能负责运送货物，那真是最适合他了。家里的兄弟，堂兄弟明天就操练起来！让他娘回去就给招呼上。
“你们都有专长，就我不知道该干什么。”狗剩耷拉下脑袋，有些沮丧。
“你怎么没事做？别当我不知道哈，小雪不是让你联络一些人，盯着县里的风吹草动嘛？”
高至觉出一股不同寻常的意味，“咋回事？”
“小雪觉得对城里情况掌握的还不够深入，几大家族之间的关系让我在梳理，你还甭说，那些个贵人，相互都有牵连，不是合作开铺子，就是有姻亲关系，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这里用这个词没错吧？”
高至点点头，好奇地问道，“你怎么做到的？”
“卖菜的时候跟人搭讪呗，那些人混熟了，多少都会透露一些消息，几大家族的关系慢慢也就理出来了。反正虾有虾道，蟹有蟹道，打听到有用的消息就行了。”
高至皱眉，这么张扬，若是被有心人注意到，这可是惹祸的大事，现在也还用不到这样的消息，“小雪想干什么？怎么会注意这些，跟生意没关系吧？”
没有不透风的墙，那人虽没指名道姓，可是前后一联系，狗剩也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小雪被钱家四公子看上了，也奇了怪了，小雪愣是没同意，乖乖，放着少奶奶都不做，小雪妹妹真有骨气。”
高至一把抓住狗剩的手腕，“你说什么？”
“疼……哥你松手……”狗剩咧嘴叫唤。
“你也没想到会这样吧！小雪拒绝四公子后，钱家大少奶奶找上门。竟要小雪进府做丫头，想屁吃呢！我们小雪岂会去给他们当奴才。拒绝了钱家，小雪应该也是害怕的吧，从那儿才想着让我查县里的消息。好在，后面钱家没有什么动作，若真是来点强硬的手段，我们哪里顶得住啊，知道消息也没用。”狗剩絮絮叨叨说了半天。
高秉良附和着点点头。
高至早一屁股蹲坐在地上，手掐在大腿上，让自己保持冷静。
高雪竟遇到了这样的事儿，自己到现在才知道，却又什么也帮不上，高至心中无比气愤，又很是懊恼。
“你咋气成这个样子了！”狗剩就算看不清高至的脸色，可那眼神好吓人啊，一副要咬人的架势。
“高水怎么没来？”
“他住在铺子里，很少回来。本来，高水想跟我们一路干活的，可二叔不同意，也就算了。”
高至不过是想转移下话题，这会儿根本没心思管高水怎么了。
“你跟在小雪身旁多历练一番，会有你用武之地的。作坊发展的好，我们才有好前程，否则都是跟自己老爹一样的命运。”高至勉强压下心头的起伏。
“你这话算是说到我心里去了。也就是小雪，换个人谁会要我们这些半大小子做事，照我娘的话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哈哈，我娘也是这么说的。”
“我娘都把小雪当亲闺女看待了，我妹妹还没穿上新鞋呢，先给高雪做了一双，啧啧......”
高至心塞，他娘估计啥表示都没有吧！愤怒瞬间又转成了心酸……
“反正我们一条心就对了，来，干了这杯......”
“干......”
......
高至无声举杯，只要他们齐心，总有一天能护住高雪，不让她受任何人欺负。
几杯酒下肚，少年人不胜酒力，已经微醺了。
狗剩说着说着，就哼起了小调......
高秉良用手指敲着酒杯，附和起来。
他们几个野小子，从小就在一处撒欢，调皮捣蛋的事儿没少干，也就是从高水牵线，帮着高雪卖糖葫芦开始，一个个才活得有了人样，日子有了奔头。
不管以后高雪会不会选他，他这辈子定要护她周全的！
以往，他们可能会在外面待到半宿，然后找个地方眯一觉一晚上也就过去了。可现在不行，明天还要进城送菜，必须回去。
高秉良扶起狗剩，拽上高至，勾肩搭背地就往村里走去。
就算他们想睡个懒觉，他们的老娘也绝对不允许，一大早，拿着扫把就把人给招呼了起来！
......
高雪夜里还在惦记着高至家的事情，让高兴出门时拐到他家送了个口信儿，让高至今天跟着一路进城。
去跟车马行谈运输生意，必须高豆代表她出面才行。中午，高雪还想在三合砂锅好好招待少年们一番。
既为接风，也为壮行！